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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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釀》 文/湛夏 第一章 入了伏的城市猶如火焰山,站臺上人頭攢動,喻窈推著行李箱匯入人潮,滿臉的汗珠順著臉頰淌,頭發絲都滲著水,看起來萎靡又狼狽。 熱浪沖得視野模糊搖晃,她在冷氣通暢的過道里站了一會兒,才拿指甲抵著票上的數字對號入座。 接近指定座位,她忽地一滯。 有人? 旁邊的男生遠遠看到了她,沉沉喚了聲“秦煉”,占了她座的男生連忙彈起來,彬彬有禮地用雙手呈上自己的票:“同學,能跟你換個座兒嗎?” 見她遲疑,他馬上打了個手勢,指著這一排除他以外的三個人畫了個圈:“我們幾個是一起的?!?/br> 與其說喻窈在遲疑,不如說她壓根沒反應過來。 處在變聲期的男生嗓音低沉喑啞,竟然難得的有些好聽。 四個男生長得各有千秋。她面前這個,面白眉淡,五官精致,標標準準的奶油小生。另一側的兩個男生,一個濃眉大眼,一個文質彬彬。而坐在他身邊的男生,是他們的綜合體,清雋斯文,只是坐在那里就能感覺到翩翩風度。 什么叫物以類聚? 就是長得好看的男孩子是朋友。 喻窈收回視線,嗓音因喉嚨干澀略顯沙?。骸澳阍瓉碜??” 男生趕緊指了指前排的座位:“就前面。謝謝?!?/br> 她不緊不慢地收起拉桿,把行李箱調了個方向,彎腰拎起,另一邊坐在過道跟前的男生很有眼力見兒,起身幫她扛行李。 喻窈一邊道謝一邊取下挎在身前的包,在空座上坐了下來。 她坐定后拆了包紙巾,正擦著汗,細碎的交談聲不可避免地鉆入耳朵。 “有水嗎?” “霄霄買了一組檸檬茶,放行李架上了,你不嫌一會兒拿著麻煩就拆?!?/br> “這玩意好喝嗎?” “和冰紅茶差不多,政洋喜歡?!?/br> “霄霄,能拆嗎?” “本來就是買給你們路上喝的?!?/br> “哎,拆了不好拿,算了,我還能忍?!?/br> “喝完了就不用拿了,喝多少是多少,剩下的塞包里?!?/br> 后排的男生站起來拿飲料,仰頭翻起行李架上的包裹,喻窈不由自主地回頭,恰好對上他結實的腹肌。 男生下意識扯了扯牽上去的上衣下擺,喻窈忙不迭別過眼。 身后傳來窸窸窣窣撕塑料包裝的聲響,喻窈猶豫了幾秒,從牛仔褲里摳出幾枚鋼镚兒,厚著臉皮探頭,試圖做交易:“能賣我一盒嗎?” 男生愕然怔住,似乎沒明白這是什么情況。 喻窈以為他沒聽清,又正兒八經重復一遍:“能不能賣我一盒?!?/br> 雖然唐突,但她真的渴得嗓子眼都在冒煙,餐車要是再不來,她就要死在這里了。 男生沒有反應過來,倒是那個被他們叫做“霄霄”的男生見狀遞了一盒給她:“不要錢,拿去喝吧,我們也喝不完?!?/br> 喻窈不信什么“相逢是緣”、“人間有真情,人間有真愛”之類的話,把錢放在了小桌板上:“我不喜歡欠人情,或許我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這樣我就得欠你一輩子了?!?/br> 男孩兒們一致笑起來,其中一個“噗呲”笑噴,興奮起哄:“霄霄,人姑娘的一輩子都攥你手上了,你就收下吧?!?/br> “你們別嚇到她?!?/br> 叫“霄霄”的男生發了話,用右手輕而易舉地把小桌板上的硬幣摳起來,左手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現在兩清了?!?/br> 男生們眼神交匯,眉飛色舞。 喻窈拿過他手里的飲料,扭過身自閉了。 他們似乎只是為了等她,說笑了兩句便沒了動靜。 短促的爆鳴劃破寂靜,她把癟掉的盒子塞進垃圾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目養神,結果一睡就睡到了終點。 列車緩緩駛入站臺,喻窈被那群男生叫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男生熱心地幫她把行李搬了下來,讓她先走,回頭若無其事地跟同伴聊天。 到車門口,喻窈想跟他們打個招呼,結果一伙人談笑風生地走了。 他們腿比她長,比她晚下車,卻把她拋在了身后,漸行漸遠。 今年中考她順利考上了市一中,一家人應了她姑媽的邀請,去石家莊小住。 夫妻倆有公事要辦,但她剛考完試,沒暑假作業,姑媽又盛情挽留,于是鄭蘭淇做主讓她多呆幾天,和丈夫先行回家,約好了今天來火車站接她。 下車的旅客個個行色匆匆,喻窈懶洋洋拖著箱子走在大部隊末尾,舉步維艱。 中考測八百米差點要了她的命,這么熱的天,她每走十步就要歇一會兒,喘得像村口的老沙皮。 鄭蘭淇一眼看見了繼女,在出站口朝她招手。 喻窈看見了勝利的曙光,加了把勁。 喻恩正接過她的行李箱,擰著眉問:“怎么這么慢,跟你一趟車的都出來五分鐘了?!?/br> “你別一見到孩子就教訓?!编嵦m淇扯了扯丈夫的袖子,笑著問,“窈窈晚上想吃什么?” 喻窈不挑:“都可以?!?/br> 火車站站牌立在巨型建筑頂端,金屬穹頂在陽光照射下金光閃閃,來往的行人絡繹不絕,出租車等車點處站了兩名特警,擴音喇叭循環播放著謹防上當的音頻,還是有不少黑車司機頂風拉客。 喻恩正把她們安置在路邊,獨自去停車場把車開過來。 鄭蘭淇對喻窈輕聲道:“窈窈,阿姨覺得你還是跟我們住在一起比較好,這樣在學校受了什么委屈,也好及時跟我們反映??梢恢须x咱們家太遠,阿姨還要上班,來不及送你,你上學也不方便,你看要不咱在一中附近租個學區房?” “您決定吧?!庇黢禾ь^看向鄭蘭淇,鄭重其事地說,“鄭阿姨,我會對您肚子里的孩子抱以最大的善意的,您不用因為擔心我今后欺負她。我性格就是這樣,不需要朋友,也不想自卑?!?/br> “窈窈,你可能對阿姨存在一點誤會。阿姨不是這個家庭的入侵者,只是加入的新成員,肚子里的寶寶也是,你只會多得到一份愛,不會失去任何東西。人是群體動物啊,怎么可能不需要朋友?孤僻是一種……性格也是可以培養的。你要是有什么心事一定要跟我們說,憋在心里會悶壞的?!?/br> 喻窈嘆了口氣,疲憊地說:“謝謝您,我很好?!?/br> — 新家的租賃合同是和一個年近半百的男人簽的,隔壁也是他的房子,不過是自住房。他常年在外事務繁忙,沒空查房,只要他們保證不在家里養寵物,不在墻上釘釘子就沒問題。 精裝房內家電齊全,只需要再買些家居,給喻窈置辦一張寫字桌。 打開窗戶通了兩天風后,一家人很快搬了進去。 這天鄭蘭淇在廚房里做飯,聽見有人敲門,看了眼沾滿山藥汁液的雙手,對著房間里的喻窈叫了一聲:“窈窈,幫你爸開一下門?!?/br> “來了?!?/br> 喻窈丟下筆,跑到玄關開了門,可門外站著的卻不是喻恩正,而是一個戴著頂頭盔的外賣員。 對方拎著盒飯問:“請問是孫先生家嗎?這是他的外賣?!?/br> 喻窈看向廚房,又回過頭:“我們家沒人點外賣?!?/br> 也沒有姓孫的。 外賣員正為難,隔壁的門清脆地彈開,“孫先生”說:“您好,是我訂的外賣。您是不是敲錯門了?” 外賣員又看了眼塑料袋外用透明膠貼著的小票,連忙道歉:“對不起,是我弄錯了?!?/br> 答案揭曉,喻窈自覺關上門。 剛才她沒刻意去看男生的臉,只注意到一個褶都沒有的圓領衫,款式時髦的休閑褲,還有伸出來的,干凈修長的手。 大抵是個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