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盡力自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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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磨在被新上任的上弦三鳴女送出名為[無限城]的大本營的時候意識到了不對勁。 他的寺廟中似乎空無一人,他敏銳的嗅覺感受不到任何屬于他的食物的氣息……就連原本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里都應當有的祈禱聲也消失了。 童磨皺起了眉。 他閉了閉眼,恢復了一下自己驟然轉換了空間的眩暈,將目光重新放到了自己的寺廟上。 那里如今堆疊著被化為齏粉的廟宇,木材和石料被隨意地丟在地上,完好無損的只有一間小小的柴房。 童磨難得地感受到了一點點奇怪的情緒。 他并不知道這種情緒叫做憤怒——他只是感覺到他原本平穩的心跳微微加速,原本控制得極好的每一塊肌rou都微微繃緊。 他忍不住地咬緊了牙關,手中金色的對扇被他捏得咯吱作響。 “是誰這么調皮?”他用連自己都覺得陌生的語氣說著自己最常詰問自己的教徒的話語。 但是理所當然的,回答他的只有一片寂靜,而非往常教徒們誠惶誠恐的謝罪聲。 童磨并不知道他自己說出的話帶著的是怎樣一種咬牙切齒的語氣,也并沒有意識到這樣的語氣意味著什么。 他只是一時之間什么都想不到、什么都想不起,他只是注視著這間被摧毀得只剩下一座柴屋的寺廟,就感到了令人窒息的情緒。 冰之血鬼術不受控制地從他身周放出,將那座小小的柴屋凍成了冰塊。但童磨意識到那種奇怪的情緒并沒有散去,而是盤旋在他的心頭,愈演愈烈。 他冷哼一聲,朝著他離這處據點最近的另一個寺廟趕去。 身后,木制的建材因為溫度驟降而發出了不堪重負的聲音。 在短短數秒后,那座柴屋倒塌了下去,露出的截面上盡是由內而外崩塌的痕跡。 * 中原中也將燃燒到盡頭的煙丟在地上碾滅。 沈悅歡在進入寺廟后不久就引爆了炸/藥,他并不擔心沈悅歡會將自己炸死……但他擔心童磨的到來。 他們花了一個下午加一個晚上的時間來驅散信徒、摧毀廟宇,但童磨數百年來所建立起來的東西并不是那么好摧毀的。 寺廟的圍墻被建筑得仿佛城墻一般堅固,就算是中原中也cao縱著重力碾壓,也是一件十分費力的事情。 更不用說沈悅歡甚至沒用異能力,而是用花間游心法一點點磨。 倘若沈悅歡將童磨建起的廟宇納入[邊城],他只需要一個命令就能夠讓這些“違章建筑”自行倒塌。 但沈悅歡沒有那么做。 他只是在童磨最后一間寺廟的承重墻上裝滿了炸/藥,收攏了童磨數百年來搜集的書籍,然后炸掉了書庫的門。 總不能把童磨逼得太死,總要讓他在最后看見一點奢望。 中原中也前所未有地意識到,沈悅歡在某種程度上而言,和他最討厭的太宰治頗有相似之處。 但是那又如何呢。 是他自己同意了沈悅歡進入他的世界,是他將沈悅歡劃分進了自己的保護范圍。 而沈悅歡也總是在以自己的方式保護著他,甚至能夠在太宰跟自己吵架的時候噎得對方啞口無言。 中原中也是沈悅歡留存于這個世界的[錨]。 沈悅歡是中原中也能夠放手一搏的[后盾]。 他們倆之間的付出和收獲在別人看來或許并不對等,但他們自己彼此都知道,對方對于自己究竟意味著什么。 在沈悅歡的觀念中,家國大義凌駕于一切之上,其次才是中原中也。 在中原中也的觀念中,port mafia的利益擺在首位,其次才是沈悅歡。 總有什么東西比愛情更重要。 但如果拋開國家和組織,他們對于對方而言,完全可以說是對方的整個世界。 中原中也全身泛起了暗紅色的光芒。 有什么人從遠處以極快的速度向這間寺廟沖刺,他的身后卷起的塵土拉得很遠,甚至直到對方沖過了很長一段距離后,腳步揚起的塵土才剛剛從地上飛起。 幾乎是一瞬間,那個人就接近了這座寺廟。 他穿著暗紅色的衣服,頭頂黑色鑲金邊的帽子,從中原中也身邊掠過的時候,就像是一道帶著濃郁血腥氣的風。 但是風被攔住了。 沈悅歡從寺廟里走出來,手中有一只白玉般的煙斗沿著他的手指旋轉,墨綠色的氣勁順著煙斗的旋轉而緩緩流動,最終凝聚在煙斗的末端,乖順地沖了出去。 墨綠色的氣勁擊中了沖進來的家伙。 他僵在了原地,肌rou扭動了一會兒,最終“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在極快的速度下驟然停止動作,會因為慣性而受傷——他骨折了。 但他還是迅速地站了起來。 “調皮搗蛋的家伙……就是你們兩個嗎?”他看著沈悅歡和從廟門口追進來的中原中也說道,一雙七彩的瞳孔中似有火焰在燃燒。 * “你就是童磨?”沈悅歡問。 “我就是童磨?!眮砣苏f道。 童磨的手中握著兩把鋒利的對扇,揮舞的時候那對扇子會釋放出溫度極低的凍氣,甚至能夠將空氣中的水分凍結。 對于童磨而言,時間已經不多了——天空中的啟明星正在緩緩下降,這說明太陽即將升起。 對于沈悅歡而言時間同樣不夠——在童磨看不到的地方,埋藏在承重墻下的定時/炸/彈上,顯示著倒計時的機械正兢兢業業地工作。 沈悅歡將爆/炸的時間設置為了日出的時候,到時候即便他沒能殺死童磨,那么按時爆炸的炸/彈將會繼續他的工作,在日出時分把童磨暴露在太陽的光芒下。 沈悅歡趁著童磨修復自己的身體的時候后退。 他緩緩退入寺廟里的黑暗中。 童磨停留在原地,骨骼發出恢復時噼噼啪啪的響聲。他看著退入寺廟中的沈悅歡,露出了一個仿若面具一般虛假的笑容。 鬼的眼睛在黑暗中宛若戴著夜視鏡一般看得清晰,沒有戴夜視鏡且身為普通人類的沈悅歡卻不然。 在沒有適應黑暗之前,沈悅歡在黑暗中沒有辦法做到跟鬼一樣敏銳 很難說沈悅歡做出的決定究竟是不是正確,但他的做法讓中原中也退出了寺廟。 這是沈悅歡和上弦之二,冰之鬼童磨之間的戰斗。中原中也知道自己不應該插手。 中原中也盤腿坐在草地上,望著已經有些發灰的東方的天際。 他現在什么也想不到,什么也沒有想。 他只是在腦海中祈禱。 祈禱太陽能夠快點升起。 * 童磨的金色扇子同沈悅歡手中的煙斗撞在了一起。 沈悅歡確實能夠控制住童磨,奈何童磨一旦解除了定身,就會以極快的速度沖刺,以鋒利的對扇切向沈悅歡的脖頸。 沈悅歡為此不得不利用小輕功躲閃,躲閃的同時也沒忘了給童磨掛上持續性傷害。 童磨沒有用自己的血鬼術。 他僅憑借自己的身體素質來奪取沈悅歡的項上人頭。 這一選擇是對的——沈悅歡既不擔心自己吸入血鬼術中混合著的毒霧,也不擔心自己會因為被凍住而失去生命。 因為他有[邊城]。 而童磨的血鬼術對他無效。 童磨對上沈悅歡的唯一優勢,就是他的身體素質——不懼受傷、恢復迅速,甚至在有必要時連心跳和呼吸都可以舍去的身體。 童磨的扇子被沈悅歡偏頭躲過,沈悅歡輾轉挪騰間又是一道墨綠的氣勁送進了童磨的身體。 如果這個時候童磨使用自己的血鬼術,他會感覺到自己全身的經脈都在承受著如同凌遲般的疼痛。 童磨如同異能力般的血鬼術其實來自于鬼的始祖鬼舞辻無慘。鬼舞辻無慘以他的血液注入人類的身體中來制造他的種族——刨除鬼舞辻無慘的細胞以外,從生理上而言,童磨仍舊是一個人類。 是人類,就懼怕疼痛,童磨的動作會減緩、會因為時不時的突然疼痛而降低精確度。 即便并不懼怕造成疼痛的傷口,那發出的疼痛也仍然是一種警示。 但是沈悅歡從一開始退入黑暗的時候,就卡著童磨的視角用氣勁擊中了他感受疼痛的xue道! 如果童磨使用血鬼術,那么隨著鬼舞辻無慘的細胞的移動,沈悅歡點中的xue道會被他沖開,但童磨沒有使用血鬼術,于是他也就無從得知自己的經脈正在崩毀,又迅速地修復。 鋒利的金屬對扇再一次和白玉煙斗對撞! 撞擊的響聲回蕩在寂然無聲的寺廟中,如同喚醒僧人們的晨鐘暮鼓,又如同敲擊地面的疾風驟雨。 沈悅歡再次后退! 他退入了被設置完畢的炸/藥環繞的陷阱中。 他以身為餌,引誘童磨踏進了這要命的陷阱。 童磨沒有追擊。 他停留在圈外,看著站在看似毫無陷阱的地面上的沈悅歡,再一次露出了仿若面具般的微笑。 “我的嗅覺可靈敏了?!蓖u了搖手中的扇子,“你以為我沒有嗅到火藥的氣息嗎?” 沈悅歡也笑了。 他手中的白玉煙斗光芒環繞,每一次同童磨的對扇撞擊都能讓它更加堅韌,就像是每一次撞擊就是一次垂憐。 他揮動煙斗,厲喝一聲:“天地同歸玉石盡——!” 童磨經脈中潛伏的氣勁全部炸開,將童磨直接炸成了一灘rou泥。 沈悅歡看著正在重新恢復自己身形的童磨,臉上無悲無喜。 “這可不是日輪刀?!倍潭虜祩€呼吸間,童磨已經重新凝聚出了頭顱,這會兒正好整以暇地仰視著停留在黑暗中的沈悅歡,“你殺不死我?!?/br> 沈悅歡只是勾起了嘴角:“你以為,我只在這里裝了炸/藥嗎?” 淺綠的光芒閃過,他失去了蹤影。 童磨臉上如同面具般的笑容終于消失了。 他試圖通過自己身體中的細胞聯系鬼舞辻無慘,但對方并沒有接收他的消息。 終于跳為了[00:00:00]的計時器的“嘀嘀”聲響成了一片,聽覺敏銳的童磨露出了驚愕的神色。 沈悅歡并不是只在這個房間中裝了炸/彈。 他的目的是炸/毀整個寺廟,讓見不得陽光的童磨在整個太陽底下暴曬! 巨響和火光沖天而起,卷起了黑沉的濃煙。 中原中也和沈悅歡站在廢墟外,沉默地看著這間淹沒在火光中的寺廟。 “你什么時候屯的那么多炸/彈?”中原中也最后也只問了這一個問題。 沈悅歡沉默了一會兒,回答道:“從小屯到大……畢竟我們沈家很久以前出過一個叫沈括的物化大佬?!?/br> “在異能者出現在戰場上之前,我們沈家曾管著全種花家最大的軍/工/廠?!?/br> 中原中也:心情復雜.jpg * 橘梨紗在從宮澤賢治的夢境中出來的時候,被太宰治握住了手。 她的異能被太宰治的異能力壓了回去,國木田獨步也因此得以從睡夢之中醒來。 橘梨紗看著這四個和米山逸勢“狼狽為jian”的家伙,露出了一個冷笑。 “我知道你和京極夏彥其實并沒有什么關系,他甚至都沒有同你多說兩句話?!碧字握f,“被京極夏彥所誘導的人不會是你這樣的精神狀態?!?/br> 橘梨紗冷漠地看著他。 “我聯系了異能特務科?!碧字温柫寺柤?,“雖然說你的行為對于米山先生和橘空海先生有些過分,但你并沒有造成什么嚴重的后果?!?/br> “所以接下來,你只需要接受異能特務科對你的監視就夠了?!?/br> “但是我一旦做出威脅他人的事情來,就會身陷牢獄之災吧?!遍倮婕喞渎曊f道,“你這樣跟米山那混蛋有什么區別?” “那你呢?”太宰反問,“你跟米山先生有區別嗎?” 橘梨紗一愣。 她想要兄長遠離米山逸勢,為此不惜一切代價,甚至想過了動手殺死兄長。 這跟米山逸勢那個不擇手段的家伙有什么區別? 沒有。 她終于流下了淚水來。 “我討厭米山那家伙?!彼f,“如果我走了,兄長肯定還是會擔心我的。既然如此,還不如離開,讓兄長擔心我?!?/br> 橘梨紗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來:“如果米山那家伙滿心滿眼的都是兄長,兄長卻一直擔憂著我……那么我的目的也算得上是達到了?!?/br> “我跟異能特務科的人走?!遍倮婕喅谅曊f道,“謝謝你們在我偏執過分的時候將我拉了回來?!?/br> ※※※※※※※※※※※※※※※※※※※※ 又爆字數了。 可能有人覺得橘梨紗的心態轉變有點突兀吧,但是你想想,太宰消除了憑物落的異能效果,然后又點醒了橘梨紗,而橘梨紗超級討厭米山逸勢,她是絕對絕對不會允許自己變成第二個米山逸勢那樣,甚至不愿意自己跟米山逸勢有一點點相同。 太宰也過關了。他以自己的方式讓橘梨紗從偏執中走了出來,他消除了京極夏彥用憑物落施加在橘梨紗身上的狀態,而且還給異能特務科送進去了一個甜菜……從結果來說,太宰將這個委托完成的很好。 太宰前面去找織田作,也是為了了解橘空海和米山逸勢的家庭狀況以及他們各自的性格,所以才能推出橘梨紗的狀態,并給她扳正。 橘空海曾經同意米山逸勢將他的名字作為自己的筆名,但是米山逸勢用橘空海這個名字發表的東西撲街撲得很厲害,然而沒多久米山逸勢用[夢枕貘]這個筆名發表的東西大賣……橘梨紗覺得這是米山逸勢故意的。 這是橘梨紗和米山逸勢不合的起因,后來米山逸勢甚至想搶她哥哥(做老婆),于是兩個人之間的矛盾越來越大,最后發展成這個樣子。 橘梨紗想弄她哥哥的原因是因為橘空海的不作為,但她每次都還是因為舍不得而收手了,直到最后一次好不容易下定決心,結果武偵來了。 基本上就是這個樣子。 最后發現自己珍藏的本子被太宰撕了一大半,還被用來疊紙飛機的國木田氣得要死:大啊——在哎——?。。。?! 所以太宰雖然過了入社考核,但是還是被揍了一頓,還被國木田提著領子搖晃了好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