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間道》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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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之后,高修旸開始正經考慮在越城的“居所”問題。 對于“臥底”身份來說,住在北去夜總會可以收集情報,是最佳選擇??杀比ヒ箍倳騺碛蓡吻镆字鞴?,除了包廂就是舞廳,正經吃和住的地方只有單秋易一人的房間。 高修旸曾提議自己想在這邊住,單秋易死活不同意,付南風又不忍讓他整日窩在北去夜總會里。 對單秋易的獨斷獨行,高修旸有些微詞,誰料在單老板的問題上,付南風表現的頗有義氣。他說秋易跟我這么多年,為我出生入死,我不想他難做。 有那么一個瞬間,高修旸真為他們兩人的情誼感動了,裝模作樣道:“你這樣說,我可會吃醋的?!?/br> 付南風聽了他明顯撒嬌意味的話,不像以前那般喜形于色。這時候高修旸就識趣地摸摸他腦袋,付南風那個小寸頭不見了,狼奔到也適合長大的他。 “可我其實沒什么好抱怨的,是吧?!备咝迺D一邊摸他的腦袋,見到付南風經典的小白眼表情時,繼續討好地說,“你連心都給我了,我還跟你討房子,這不是得寸進尺嗎?!?/br> 于是眼下情況就演變為,高修旸要么搬回曾經的體育西路那個破樓,那么和付南風“同居”。不等付南風主動提出,高修旸已先一步收拾東西,滾回體育西路的破窩。 打車回體育西路那天,高修旸恰好經過禁毒支隊門口。他從車窗望去,禁毒支隊的辦公樓威嚴挺立,在蔚藍的天空下,好似一艘待命遠航的戰艦。 高修旸不知懷了什么心思,忽然讓司機在相隔的馬路對面停車。他順著車窗遙遙望了一會,出租車司機看他年輕就問:“小伙子,你是要考進去當警察嗎?” 高修旸笑笑并不回答,司機看他面善又多說了幾句:“我兒子現在在高中讀書,說以后就想考越城警察學院呢。越城警校你知道吧,從那里出來就能當警察了。你知道,我們一家子沒什么文化,要不我也不會來當司機了。他要真當上警察,我們全家都得燒香磕頭,哈哈哈哈?!?/br> 高修旸從前視鏡里,能看見司機眼角的皺紋,笑起來臉上都是幸福的神采。他想起好多年前,自己在警校就讀時,帶隊去高中招生。 那時臺下坐著的愣頭青的少年戴興寧,后來竟成了警隊同僚;那時年輕的高師哥風光正盛,那時他還沒遇見傲嬌的小白眼,那時他還沒有一個好朋友說著滿嘴京腔。 高修旸想起五年前加入禁毒支隊時,入職儀式上的宣言,于是他意味深長地對司機說:“那讓您兒子加油啊,爭取考上警校,出來當個好警察?!?/br> 高修旸可能沒辦法驕傲地告訴路人,我本身就是越城禁毒支隊的警員,我在越城警校讀了五年書,我每年都拿獎學金,在學校里是非常優秀的學生。 因為他是臥底。 高修旸最喜歡的一部電影,《無間道》里有句戳心的臺詞,不是天臺對峙時梁朝偉說的“我是警察”,而是劉德華對答的后半句。 “誰知道?” ============ 重新回到體育西路破破爛爛的屋子,高修旸只覺恍如隔世。 熟悉的長沙發,五年前從警校退學時,他窩在那上面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不知白天黑夜,只因晝如夜黑。 蹭掉了漆皮的老舊茶幾。入職警隊后,高修旸渾渾噩噩地過日子,有時候一覺睡到大中午,也不想出門去吃飯,隨便沖個泡面,一星期的泡面桶在茶幾上壘到半米之高。 人對時光的追憶,總建立在許多瑣碎的細節上。那光景能喚起高修旸對痛苦的回憶,讓他慶幸付南風現在的失而復得,然后又沉迷在僵死的結局中,不能自拔。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付南風打來電話問他在哪,高修旸說在收拾老房子,準備搬回來住。對方說你簡單整理一下,之后來北去夜總會。 高修旸的生活品質一向粗糙,掛了電話隨便掃了掃地、做做衛生,在樓下便利店買了簡單的洗漱用品,給長沙發鋪了塊像模像樣的花色布料,鎖門下樓去了北去夜總會。 到門口時,幾個服務生都在竊竊私語,高修旸走過去眾人又住了聲音,還有一個忍不住吱吱地笑。 他意識到有什么不對,往夜總會里面走時,在一個包廂外聽見了喘息聲。過道拐角的地方,他看見之前一直跟單秋易混的綠毛,守在門口在抽煙。 綠毛看見高修旸先是一驚,綠毛的夷由神色自然逃不過高修旸的眼睛,他稍微一琢磨就能明白包廂里在干嘛。 高修旸身為一個警察的正義感又涌上來,對大白天的宣yin無度很是惱火。他好像真把自己當成北去夜總會的一員了,走過去就要拉開包廂的門:“你們這都是干什么呢?就算風少沒來,白天不營業,也不是用來搞這些的?!?/br> 綠毛趕忙拽住他,哭喪著臉說:“高警官、高警官,你別、你別?!?/br> 他們站在包廂門口僵持著,就聽包廂里傳來一波接一波沙發頂撞的聲音,還帶了忽低忽高的呻|吟。 兩個大男人在門口聽“叫|床”也是尷尬,綠毛在內心給自家老大的能耐點了個贊,高修旸只覺頭皮發麻。 他連敲門都不想敲,抬腳就要去踹,突然聽見一聲嚴厲的制止:“高修旸,你別進去!” 高修旸轉頭看去,付南風站在過道另一邊,對他擺擺手道:“你過來……” 高修旸本質上還是面皮薄、三觀正的好青年,對荒yin的舉動看不過去,站在門口皺眉看著包廂,又看看綠毛。 綠毛立刻背過身做仰頭望天狀,隨后包廂再度傳來叫喊,一句“你輕點行不行”和“都多少天了要你你忍得了嗎”,徹底讓高修旸傻眼。 付南風看見高修旸又紅又綠的臉也是好笑,不催他了,玩味地說:“你還想繼續聽?” 高修旸憤憤地轉身離開,付南風象征性地叮囑了綠毛一句“看緊了別出岔”,然后把高修旸帶進另一間屋子。 進屋后高修旸臉色不悅,語氣都帶了一層氣忿:“是不是……單秋易?” “你知道還站在那聽?!备赌巷L笑著給他倒酒,高修旸推拒了沒有喝。 “就算是單秋易,這像什么樣子?門口的服務生都在笑。大白天把這里當夜總會,北去夜總會什么時候改行了,我都不知道!” “哎喲高警官,什么時候北去夜總會換生意,也需要告知你了?”付南風一邊搖著高腳杯,一邊諧謔地看著他。 這話讓高修旸無言以對。他好像太沒把自己當外人,畢竟單秋易才是北去夜總會的老板,高修旸并沒有什么立場,可以對他的行為評頭論足。 看高修旸的臉色漸漸暗下去,付南風不再抬杠,把酒杯放好招呼他說:“你過來,來?!?/br> 付南風走到墻邊,拉開柜子最上層的抽屜,露出一個保險箱。高修旸不明所以,見付南風從保險箱拿出一個黑色的大袋子,里面裝著用報紙包好的四大塊類似磚頭的東西。高修旸一下明白,這是毒品。 “這是我偷偷從馬來西亞帶來的,份量重得很,值大價錢?!?/br> 付南風說話時眼中光彩異樣,高修旸出于警惕,一時難以分辨他的意思。 現在付南風的首要任務是千風地下賭場開業,那時將有一大批毒品從馬來西亞運進越城,為了避免到時走漏風聲,這之前不應該冒險散貨。 高修旸用盡了腦細胞,也參不透付南風的意思,只能含糊其辭地問:“你爸爸不知道?” “對,我背著他拿的?!?/br> “那……你要干什么?” “我要買房?!?/br> 付南風看著高修旸,臉上洋溢的歡欣簡直不能直視了。 他說:“我想要一個新家,我和你,兩個人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