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道歉沒用
蕭琛微微回首,嫌棄的睨了蕭瑾一眼,道:“沒有,你老實待著吧?!?/br> 說完便拉著南瑾瑜走了,連背影都不給他留一個。 “呵呵,呵呵,臣弟遵命?!?/br> 蕭琉璃的出現無疑讓蕭瑾亂了陣腳,他尷尬的坐回軟塌上,面不改色的繼續吃東西。 “瞧瞧,我之前與你說什么來著,這下真被人嫌棄了吧?” 獻王見蕭瑾反應不大,心底才松了口氣,慢悠悠的繼續吃點心聽曲兒去了。 蕭氏皇族人丁不算十分興旺,至今皇子只有十人,老七之后的皆未成年,也因此可以聯手的人選不多…… “嗯哼,瞧四哥這話說的,就好像在三哥那兒有誰討得了好去似的!” 蕭瑾不以為意道,面上雖然依舊帶著笑意,瞧著卻像是惱了。 “這倒也是啊,喝酒喝酒,哈哈哈哈……” 獻王笑著打岔道,將注意力轉回到宴席上來。 縣衙外。 蕭琛牽著南瑾瑜慢悠悠在大街上晃悠,天色已經擦黑了,周圍的屋頂上卻影影綽綽的,瞧著有些滲人。 “這貓出來的真夠早的啊,天兒還沒黑的吧?” 南瑾瑜環視四周一圈,意有所指道。 “鄉下的野貓自然不比城里,夜將黒便要出來尋吃的,若非如此會很難生存吧?!?/br> 蕭琛眼皮子都未抬一下,語氣聽著也頗為隨意。 “原來還有這種說法?是我孤陋寡聞了?!?/br> 南瑾瑜扶額,這妖孽果真是什么理由都能編出來啊,瞎話也是張口就來,果然還是她太天真了。 “不然呢?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哪兒有無緣無故干活的?鳥獸如此,貓自然也不例外?!?/br> 玉白的指尖點了下她的額頭,視線停留在巷尾迅速移動的人影,假裝什么都沒瞧見。 色厲內荏反正他是學不會了,不過隨便裝一下色迷心竅還是可以的…… “殿下說的極是,是小瑜才疏學淺,教殿下見笑了?!?/br> 南瑾瑜一本正經的調侃道,不再關注周圍多得過分且明顯的影子,心里只想著她最近能做些什么。 路途遙遠且大都是山路,倘若她不想無聊死的話,找點兒活兒干才是最好打發時間的辦法。 幾十米的路,兩個人溜達了接近半小時,若非天黑店鋪就關門的話,他們或許還會繼續逛上一會兒。 “到了?!?/br> 驛站旁的萬花樓燈火通明,熱鬧得有些不像話。 南瑾瑜立在大門口瞇眼瞧了一會兒,轉身跟著蕭琛回了房。 砰! 門剛合上,南瑾瑜就嚇了一跳,房間里整整齊齊站著四個人,影衛都齊了。 “查到什么了?” 蕭琛走到窗前,將貼著窗邊的燭臺滅了,視線停在萬花樓的一角瞧了瞧,不動聲色走了回來。 “市場街道一派繁榮,您吩咐買的藥材都買到了,只是物價略高,高得有些離譜兒?!?/br> 夜魅率先開口道,這小小的縣城原只是個下縣而已,不想這物價竟然趕上燕京了,銀子花得如流水般教人心疼。 “有多離譜?” 蕭琛睨他一眼,立刻有清單奉上,詳細的物價一目了然,“果然不低,扶風縣百姓這么富裕的么?” “回主子,富裕倒是談不上,尋常百姓穿著也就一般,少有富貴人家,就算是有自然也不比燕京那般,想來是物價虛高?!?/br> 夜魅思索一番之后,認真答道。 “不僅是物價高,屬下查到了今年水患扶風縣也遭到了些許影響,許多人販賣田地換取糧食,瞧著這地方并不像傳言中那般安居樂業?!?/br> 夜白接話道,視線停留在身邊的青衣身上。 “販賣田地的是有家底兒的人家,那些沒有家底兒的人家,已經將家中女兒都賣給了人牙子,扶風縣的奴隸市場很是繁榮,青樓酒肆也熱鬧非常?!?/br> 青衣氣憤道,這明明就是個窮困縣,既沒有好的產業也沒有好的農業,為何這些年能在下縣之中屹立不倒? “縣衙呢?有何異常?” 蕭琛睨了夜影一眼,見他竟然在發呆,眉心微蹙,“夜影,回神了?!?/br> “咳!主子叫你!” 夜魅抬手便給了他后腦勺一下,拍的雖然不重但是這動作儼然已經夠激怒對方。 不想夜影猛地回過神來之后,見打他的人是夜魅,反應卻只是愣了愣,并沒有發怒的跡象,“回主子的話,縣衙沒有異常?!?/br> “沒有么?你確定?” 蕭琛蹙眉,能將眼線布置滿整個扶風縣的縣令,竟然會清白的什么都查不出來? 不得不說,這消息簡直令人覺得匪夷所思! “確定……” 夜影點點頭,邊回憶自己走過的地方邊道:“縣衙里除了地牢之外,所有的地方都查過了,扶風縣的地牢是個水牢,藏銀子珠寶不大可能,再加上時辰吃緊便沒有去看?!?/br> “水牢?”蕭琛似乎想到了什么,沉吟道。 “是的,水牢,從扶風縣旁邊的黃河支流引來的水,聽聞這獄里頭已經空置了有些年了,連守衛都時常在外面吃酒打牌打發時間,想來是假不了的?!?/br> 夜影如實答了,不覺得自己哪里做的有問題。 “黃河支流?那扶風縣是否有漕運生意?” 南瑾瑜忽然聽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腦海中出現了一副地圖。 扶風縣之所以貧困便是因為周圍皆是山地,農耕畜牧皆不發達,許多年輕人早年都北上去燕京打工或是做生意,漸漸的發展起來了。 “回郡主,沒有。扶風縣雖有黃河支流,但是水路崎嶇,岸邊水位逐年增高,為了避開水患,扶風縣早已將沿途水路堵死了,以絕后患?!?/br> 夜魅說完,還瞧了一眼夜影,一副我幫你忙不用謝我的神色,當著眾人的面兒卻做得不動聲色。 “原來如此?!?/br> 南瑾瑜點了點頭,想到今日扶風縣令朱大人暗金刺繡的衣裳料子,猛地明白了什么。 “猜到了么?” 蕭琛將桌上的地圖展開,在扶風縣的位置畫了個圈,而后又將下游相鄰幾個縣份挨個兒圈上。 “自然,這也太容易了?!?/br> 南瑾瑜點點頭,大筆一揮便將下游的幾個縣份圈在了更大的圈子里,字跡潦草畫的十分不工整,一點兒也不按套路出牌。 “這……敢問郡主畫的是何意?” 夜影有點懵,郡主與主子這是在打什么啞謎呢? “你們看看扶風縣的地勢,再看看下游的,下游這幾個縣份都有什么共同點?” 南瑾瑜循循善誘道,順手在題圖上把山河的高度落差標了出來。 “我的天哪……” 青衣捂著嘴,驚駭的看著南瑾瑜,見她點了點頭,嚇得舌頭都開始打結了。 她平日里跟著姑娘學了許多東西,比如這圖紙標注什么的,如今一看姑娘畫的地勢圖,立刻便猜到了問題所在:扶風縣雖然沒有漕運,可是下游幾個縣份皆是漕運大縣,不僅油水多物資也極為豐富,倘若扶風縣水患未防的話,那后果…… “怎么了怎么了?青衣你倒是說出來呀!” 夜白哭喪著一張娃娃臉,長這么大頭一回覺得自己是不是太笨了,竟然連青衣小可愛都知道的東西,他卻毫無頭緒! “扶風縣逐年增加堤壩,遷移主城至支流以北,倘若水患不防,你覺得遭殃的是哪里?” 青衣也不賣關子,自顧自解釋起來。 “這……是下游的幾個縣份!” 夜白恍然大悟,驚懼的神色瞧著不似平日那般可愛,也不知是被這陰謀論嚇唬的還是被青衣嚇唬的,反正臉色極差。 “所以扶風縣這些年什么也不必做,只需逐年加高堤壩便是了?!?/br> 青衣點點頭,感受到來自同僚的驚艷眼神之后,心底不免有幾分竊喜。 這大概就是姑娘說的多讀書總不會吃虧的原因了吧? “難怪扶風縣越來越富裕,敢情是昧著良心的黑錢拿多了!” 夜影黑著臉道,視線停留在地圖上片刻,道:“只是倘若是如此的話,縣衙應當是有貓膩的,是我查的不夠仔細么?夜里我再去水牢一趟吧?!?/br> “那倒大可不必,水牢里既然是引流的黃河水,那必定不會將金銀藏在那里頭?!?/br> 南瑾瑜彎了下唇角,沖青衣遞過去個贊賞的眼神。 她平日里教會青衣與綠梢的那些東西,她們顯然都學以致用了,長此以往,這兩丫頭也是堪用的大才…… “為何?萬一呢?” 夜影有些摸不透南瑾瑜的心思,也不敢妄自揣測,因此索性直言直語問了出來。 “沒有萬一,守衛能時常去喝酒打牌的地方,是不會藏著貪墨贓款的,這比朱大人臥室里是否有暗門還離譜好么?” 南瑾瑜扶額,覺得賣關子也要有個限度,玩笑話便只說了一半。 “郡主所言有理,那么這贓款會藏在哪兒呢?” 夜影懵了,自打他十二歲上成了主子的影衛首領之后,大小任務無數,出錯的時候倒也有過,不過如今日這般毫無頭緒的事兒,倒是真的不多。 “縣衙里啊?!?/br> 南瑾瑜答得自然,端了杯茶抿了一口,道:“瞧瞧縣衙里新添了些什么東西,那贓款就在里頭?!?/br> “貔貅!” 夜魅驚呆了,見蕭琛一臉欣慰的笑,便知道南瑾瑜所言不虛。 “天哪!” 夜白有點懷疑自己的智商,頭一次覺得影衛小機靈鬼的封號即將不保。 “竟然在那兒!” 青衣張了張嘴,她還是不如姑娘細心吶! “呃……” 夜影揉了揉眉心,開始懷疑自己個兒的腦子是不是不太夠用。 “沒錯兒,天色不早了,你們都回去歇著吧,明兒一早啟程趕路?!?/br> 蕭琛將桌上的地圖放進爐中燃盡,這才開口趕人。 “是!屬下等告退!” 眾人整齊的答了,一溜煙兒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待到門落鎖的聲音響起,南瑾瑜才意識到這屋子里只剩下他們兩人,有點兒搞不清楚狀況。 “殿下,明兒便走了么?” 既然知道了對方的犯罪動機,竟然就這么走了?這不是他的風格??! “嗯?!?/br> 蕭琛點點頭,知道她想問什么,沖她勾了勾手指。 南瑾瑜鬼使神差的湊近幾分,天真道:“殿下是有話要與我說么?” “我餓了?!?/br> 猩紅的唇輕啟,緩緩吐出來三個字,南瑾瑜聽得頭皮發麻如遭雷劈,卻發現自己連退路都沒有。 “餓、餓了么?殿下想吃什么,我去給你做點兒?” 南瑾瑜眨了眨眼,盡量保持鎮定道。 他為何不管扶風縣的貪墨案子她不得而知,不過此刻她若是不逃的話,自己的小命兒可能會有危險卻是必然的…… 兩全相較之下,她選擇先躲躲再說! “算了,天都黑了,讓廚房隨便送些面過來便是?!?/br> 蕭琛見她面有倦色不忍心再支使她去干活,轉而吩咐門外的人:“讓廚房送些宵夜過來,不要餅?!?/br> “是,主子,您稍侯片刻?!?/br> 夜魅轉身離開,打著哈欠往樓下走,卻在轉角的地方撞上了個忍。 “咳!是我?!?/br> 夜影及時捂住他的嘴,遏制了容易引人注意的尖叫聲,聲音悶悶的。 夜魅一把拍掉他的手,挑了下眉,“嗯?” “方才多謝你替我圓場,否則郡主大概又要討厭我了?!?/br> 夜影斟酌再三,還是覺得理應向他道謝。 “……” 夜魅見鬼的瞧著他,卻發覺夜影那張臉上帶著十足的誠懇,頓時有種走夜路撞鬼的感覺,險些怒火中燒。 “還有上回,太后壽宴上,你替我擋了一掌,想來傷得不輕,但是你不與我說話我也不好意思問你,這會兒好了沒?” 夜影說得有點猶豫,眼神飄來飄去的不敢瞧夜魅,生怕說錯了話又被嫌棄,畢竟這廝許久沒有搭理他了。 “誰替你擋的?首領莫非得了癔癥妄想出來什么情節了?” 夜魅輕飄飄挑了下眉,過分妖嬈的臉上帶著幾分嘲諷。 能誤會他喜歡青衣那丫頭,這蠢貨便不是什么值得說話的人,偏生他還以為這家伙雖然木訥但不至于唇,顯然之前是他錯了! “不、不是嗎?” 夜影默默鼻子,想到之前他替自己找宅子的事兒,又道:“那你替我找宅子呢?難道不是看在多年兄弟情誼的份兒上……” “誰和你是兄弟?首領莫不是最近任務少了閑得犯蠢了么?咱們是同僚是相互競爭的關系。再說了,我那宅子底價買入的時候是鬼屋,怕砸手里賣不掉了,索性低價賣你,你若是覺得自己成了冤大頭再賣給我便是,轉手出去之后我分你三成利錢算是感謝?!?/br> 夜魅不耐煩打斷他,妖嬈的臉都黑透了。 自己根本就懶得聽他叨叨什么都是兄弟不過是誤會了你與青衣丫頭的事兒你可千萬別放在心上云云,他大概會經不住手癢想殺人滅口拉到算完吧! “哦……不賣!” 夜影怔了幾秒,干脆利落回絕了他。 “不賣?那你自個兒倒手買了也成,反正只賺不虧的,你種人也不怕什么鬼屋不吉利的,算了算了,與你說這些作甚,我去廚房!” 夜魅覺得煩了,擺擺手轉身欲走。 “別走!” 夜影見他又打算溜,反手將人拽住往墻上一推。 嘭! 悶響聲引來了旁邊的侍衛,種人瞧見是夜影之后識相的退下了,選擇性無視了角落里被按在墻上的夜魅,以及他那張因為震驚花容失色的臉。 “你大爺的,夜影!” 夜魅磨牙,每年的侍衛大比他都故意讓著他,時日久了難道就讓這蠢貨以為他自己當真是天下無敵了么? 他不就練了個童子功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沒大爺,你別生氣,咱們把話說完你再過去也不遲,主子要的是宵夜不是晚膳,不著急?!?/br> 夜影淡定的糾正他,撲克臉上竟然浮現出幾分笑意來。 果然夜白小子說的沒錯兒,主動認錯便好了,都是刀口舔血互相照顧的活到了今日,這么多年的兄弟情誼不會因為隨便吵了幾句嘴便淡了的…… “噗!你松開我,喘不過氣兒了!” 夜魅被他氣笑了,頗有些無奈這個一根筋的家伙,抬手將他拽著自己衣領的手挪開。 “哦,弄疼了么?” “……” “哪個疼?” 說著夜影又要上手,被對方一個白眼翻上了天,順帶將他的爪子拍開,警告道:“你若是敢再碰我我就剁了你的手!” “呃,那我不碰了?!?/br> 夜影這才收回手,心有余悸的想這小子當真是脾氣大,不過是拽他一下力道大了些便不高興了? “你不是有話要說?趕緊的!” 夜魅忽然覺得頭有些痛,說白了吧這木頭大概就是一根木頭,他反正是看透了,由著他自生自滅算了! “哦,是!火器營那回,是我誤會你了,夜白小子與我說過了,你對青衣只是對meimei那般照顧,沒有旁的意思,我對不住你,你別往心里去……” 夜影覺得自己詞兒背的聽誠懇,畢竟夜白給他寫的道歉那些話文縐縐的,說出來也不像是他自個兒能說的話,反倒是顯得不真誠了。 “別介!我可受不住你這般一本正經的道歉,不過是個誤會,何必呢?” 夜魅勾了下唇角,妖嬈的桃花眼瞇著,手癢的想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