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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滴”的儀器聲傳進寧子善耳中,現在似乎剛天亮,窗外晨光如金,有鳥鳴透過窗戶傳進病房,躺在床上的青年眼皮輕輕動了動,帶著長而濃密的睫毛顫了顫,而后緩緩睜開。 病房自帶的衛生間里傳出一陣接水的聲音,寧子善試著動了動手指,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讓他的身體有些遲鈍,好半天才艱難地挪了一下。 這時門口忽然傳來“哐當”一聲水盆落地的聲音,把寧子善嚇了一跳,他扭頭一看,自己母親正一臉呆若木雞地看著她,手里端著的水盆砸在地上,濺出的熱水打濕了她的褲腿都沒反應。 “媽……” 直到寧子善啞著嗓子叫了她一聲,夏芙之女士才如夢方醒,一個健步沖到病床邊抓住寧子善的手,紅著眼眶道:“你……醒了……” “嗯,我醒了?!睂幾由铺撊醯匦π?,“讓您擔心了,對不起?!?/br>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夏芙之喃喃著,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淚,可眼淚就像開閘了一樣越擦越多,最后她終于忍不住趴在寧子善窗邊哭出了聲。 不過一個多月,母親好似一下老了十歲,面容憔悴,鬢角斑白,寧子善輕輕拍著喜極而泣的母親的肩膀,胸口就像塞了張浸水的牛皮,繃得難受。 夏芙之好不容易穩住自己的情緒,又忙不迭去找醫生,在給寧子善做完一系列檢查后醫生說:“病人各項身體指標都很正常,就是躺久了,做做簡單的復健練習應該就沒問題了?!?/br> 病房里恢復了寂靜,夏芙之喜形于色,不住地問寧子善有沒有那里不舒服,想不想吃什么。 “媽?!睂幾由平凶∞D來轉去不知道該干什么的夏芙之,“我不餓,你先坐會兒,我想和你說說話?!?/br> 夏芙之這才從一個運動的陀螺變成一個靜止的陀螺,在病床邊坐下。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夢世界的影響,寧子善雖然昏迷了那么久,但除了剛醒來有點不適應外,現在已經好多了,這是件好事,意味著柯栩的情況也許也沒他們想的那么糟糕。 “媽,”寧子善吞了口唾沫,“你還記得柯栩嗎?” “柯栩?”夏芙之想了想,“哦,就是那個和你姨婆住在同一棟樓里的那個孩子,當然記得了,因為擔心后來我還托同學去看過他,不過聽說他家已經不住那里了。你怎么會突然想到問這個?都過了十幾年了,我以為你已經把那孩子忘了呢?!?/br> “我做了一個夢……”寧子善咬了咬下唇道:“我想去找他?!?/br> 夏芙之沒有追問他夢到了什么,只是幫兒子理了理稍長的額發,“等你身體好了就去吧,mama也很想知道他現在過的怎么樣?!?/br> 午飯是夏芙之回家親手給寧子善熬的米糊,回來的時候還神神秘秘地給他帶了個小首飾盒,寧子善打開后發現那居然是小時候柯栩送他的平安扣。 寧子善撫摸著那塊透明的水晶,整顆心都變得柔軟了起來:“我還以為我把它弄丟了?!?/br> “差一點?!毕能街UQ?,“還好你媽我把它收起來了,我想或許你現在會想要它?!?/br> 寧子善把盒子合上,鄭重道:“媽,謝謝你?!?/br> 夏芙之一愣,而后笑道:“你這孩子,我是你媽,謝什么謝,凈整些虛的?!?/br> 一周后寧子善出院,連醫生都驚訝他居然恢復得這么快。 出院后他便簡單收拾了下行李,坐了兩個小時動車從D市到M市,直到他站在那棟老舊的筒子樓前時還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筒子樓比他印象里舊了許多,卻也沒有柯栩夢境中那么殘破,小雜貨店依舊是小雜貨店,不過已經換了老板,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大叔。 寧子善去買了瓶水,順便打聽了一下柯栩的事,大叔瞇著眼睛想了會兒,才道:“你是說柯酒鬼家吧,他家十年前就搬走了,唉……他家那個孩子也是可憐,從小他媽就拋棄他們爺倆跑了,后來又被親爹打斷了一條腿,進了醫院,不過我聽說他那個拋家棄子的媽后來又回來了,因為這事硬是把柯酒鬼告上了法院,判了三年還是五年,反正那之后就沒再見過他家人,開始的時候住的是第二人民醫院,至于那孩子現在在哪我也不知道了?!?/br> 大叔說完又不知是真是假地唏噓了一聲,寧子善聽著只覺得諷刺,當初柯栩被虐待沒有人幫他,等事情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才開始惺惺作態。 離開筒子樓后寧子善去了第二人民醫院,柯栩早就不在那里了,因為時隔太久,基本已經沒人記得那時候的事,好在寧子善運氣不錯,還有個老護工記得柯栩,據說柯栩在第二人民醫院住了兩個多月,就被他母親轉到其他療養院去了,至于是哪家療養院,她也不知道。 第一天尋找無果,寧子善就近找了家酒店,準備第二天把D市所有療養院都找一遍,不過他心里依舊十分忐忑,如果柯栩的母親把他帶離了M市又該怎么辦? 一想到這點寧子善就覺得無比焦躁,連睡覺都處于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然后他看見自己的客房門被什么人打開了,一個瘦瘦高高的影子走了進來。 寧子善的身體瞬間緊繃起來,可他就像被夢魘住了一樣,動也不能動一下。 直到那影子站到他床邊,寧子善才看清那人居然是孟十。 “笨死了你!”孟十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床上的寧子善,表情頗為不耐,語氣不善,讓寧子善一時竟不知自己到底是在做夢還是醒著的,頭頂緩緩冒出一個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