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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栩卻一改常態,用十分刻薄的語調逼問道:“如果我是一個七|八十歲的老頭,如果我是個變|態,是個罪犯,如果我是殘疾或者重病患,只能躺在床上悲慘的度過余生,你還會喜歡我嗎?” 寧子善頓時被噎住了,他從沒想過這些可能,因為他現在看見了一個完美無缺的柯栩,所以他潛意識里就認為柯栩在現實里也是一個完美無缺的人。 可如果他不是呢?理想和現實的巨大落差真的不會削減他對柯栩的喜歡嗎?寧子善捫心自問,卻不能輕易給出一個肯定的回答。 對方臉上的遲疑和混亂一點不差地落入柯栩眼中,就像一根根芒刺,扎得他雙眼生疼,半晌后他冷笑一聲,對寧子善道:“如果你的希望是離開這里,我會幫你達成?!?/br> 多么冰冷又絕望的言語,如同一盆冰水兜頭而下,把寧子善從里到外都凍了個徹底。 “你不用說這些話讓我卻步,對于未來,任何人都不能輕易下結論?!睂幾由铺ь^瞪著他:“如果你真的想達成我的愿望,就和我一起回現實去,因為從喜歡你的那刻起,我的愿望就是和你一起離開這里?!?/br> 柯栩靜默片刻,抬手摸了摸寧子善的臉,他的手很冷,眼神也很冷,帶著深深的絕望與失落,冰錐一樣刺痛的寧子善的心。 他說:“子善,你總是這么天真,又這么殘忍。你看看我的房間,你看看那些與純白對立的骯臟一面,你真的認為回到現實對我來說是幸福的嗎?” 寧子善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回房間的,今天一天,他的人生經歷了最大的滑盧鐵,連半點預兆都沒有,就從天堂墜落到了地獄。 他覺得很累,腦子里亂糟糟的全是柯栩,直到現在,他才恍然發現自己對柯栩一點都不了解,他們之間橫亙著一道跨不過的天脊,之前的一切不過是一場曖昧的假象。 好像連開燈的力氣都沒有了,寧子善把自己重重扔進床里,枕頭上似乎還帶著柯栩身上的味道,清冽的梅花香氣,讓寧子善鼻腔發酸。 早晨的時候他們還躺在床上擁抱接吻,現在卻什么都沒有了,只剩下一縷殘香。 寧子善忍不住把腦袋埋進枕頭里,似乎這樣就可以假裝柯栩還在他身邊,下一刻便會伸手摸摸他的腦袋,溫柔地喚他子善。 …… 有風從寧子善臉上吹過,帶著潮濕的味道。 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居然站在一個歐式古堡前。 古堡的外墻是由巨大石塊堆砌而成,約有四層樓那么高,中間部分稍矮,是一棟平頂建筑,正中央有兩扇緊閉的弧形木門,木門約有三米高,看起來十分厚重,上面雕刻著鳶尾花的圖騰。 兩邊和平頂建筑相連的部分各有一個圓形的塔樓,和中間的建筑形成一個“H”形,墻上爬著已經干枯了的爬山虎,讓這座古堡顯得更加蒼涼荒蕪。 眼前的古堡讓寧子善不由得想起了《威廉古堡》那首歌。 他現在所站的位置大概是個花園,不過這個花園顯然沒有得到很好的照料,到處都是干枯的黑褐色荊棘與干枯的灌木,花園正中有一個干涸的噴泉,噴泉頂部應該有一個天使雕塑,不過現在已經斷了半截,只剩兩條白胖的小腿還立在噴泉頂端。 花園的遠處是一片迷蒙的濃霧,看不見邊際。 天空是昏黃的,好似被撒了一把沙子,有光隱隱從古堡的窗戶里透出。 這里……怎么看都像是某個副本吧?可是寧子善今晚并沒有入夢的計劃,為什么會突然出現在副本里? 就在他疑惑之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憤怒的喊叫聲:“你們是誰?!這里是什么地方?你們是不是趁我睡覺的時候綁架了我?我告訴你們,我沒錢!你們快點放我回去,不然我就報警了!” 寧子善循聲望去,看見前面不遠處有一群男女圍在一起,約有八|九個人,在他們中間有個穿著絲綢睡衣,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那男人腦袋上頂|著個地中海的發型,正手舞足蹈地指著其他人破口大罵,在他身旁還有個短發,不住抽噎的少女。 像是被中年男人罵煩了,其中一個穿運動裝的男孩忍不住出聲嗆道:“都跟你說了這是夢的世界,誰他媽稀罕你那幾個臭錢,不相信我們就快滾!沒人攔你!” “這可是你說的!”地中海趾高氣揚地哼了一聲,扭頭就朝與古堡相反的方向走去。 寧子善覺得那個嗆人的聲音很是熟悉,仔細一瞧,那個男孩居然是孟十! 孟十顯然也看見寧子善了,一臉激動地朝他招手:“寧哥!” 說實話,在這個時候看見孟十,寧子善心里多少都有些尷尬,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少年,他選擇對自己說出那一切的時機,讓寧子善不由得開始懷疑這個看似天真,骨子里卻浸透著殘忍的少年,到底有什么目的。 霎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們臉上,有好奇也有審視。 在這里的確會有一些組隊進入副本的玩家,但如果不是特別信任對方,大多數人還是寧愿自己單獨過副本,畢竟“色彩”是能夠被搶奪的,你不能保證和你同床共枕的這個人會不會在某一個時機搶走你的“色彩”。 而兩個認識的人隨機進入某個副本的可能又微乎其微。 不過十分不巧的,在寧子善經歷過的短暫夢中生活里,這種微乎其微的巧合就被他碰上了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