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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很黑,就像被潑了盆濃稠的墨,雨還在下個不停,水珠拍在窗戶玻璃上,留下一道道蜿蜒的痕跡,不過寧子善很快發現,在窗戶玻璃中間捎上的位置,那些雨水好像被什么拍過似的,留下一個模糊的橢圓形輪廓。 就在他想再仔細觀察一下時,啪!一張蒼白的、驚懼到五官扭曲的臉猛地拍在了窗戶上! 由于沖擊地太快太急,它的五官幾乎瞬間被玻璃擠成一個平面,青紫的嘴大張著,沒有牙,只露出一個圓形的黑洞,因過度驚恐而驟縮的瞳孔針尖一般。 在寧子善和它四目相對的剎那,扭曲的臉突然放聲大哭起來,那哭聲如同饑餓許久的嬰孩,帶著種歇斯底里的不滿。 伴隨著哭聲,它的雙眼迅速漲紅,就像在眼眶里溢滿了血,同時透明的雨水也開始變得猩紅,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戶上,爆開一個個四濺的紅點,很快便染紅了所有玻璃。 “??!柯、柯栩!”寧子善被突然出現在窗外的一切嚇壞了,恐懼蟲子般沿著他腳底爬上脊背,他驚慌地后退一步,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手中的窗簾一松,落了回去,重新遮住了赤色的窗戶和貼在窗外的那張臉。 “怎么了?”原本已經熟睡的柯栩在聽見寧子善的聲音后瞬間睜開雙眼,從床上彈坐起來。 寧子善指著窗戶,渾身都抑制不住地顫抖,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怕成這樣,那種恐懼就像心臟里長出來的枝椏,四下蔓延,他無法抗拒,只能帶著哭腔,語無倫次道:“下血雨了!窗戶、窗戶上有張臉!” “臉?”柯栩從床上下來,扶起寧子善,對方手冷的就像一塊冰,抖若篩糠。 太奇怪了,柯栩想,在上個副本一個人對付惡魔,看見滿地尸體殘渣時都沒這么大反應的寧子善,怎么今天光看見窗外一張沒什么殺傷力的臉就被嚇成這樣? 于是柯栩猛地上前一步拉開窗簾,但窗戶上卻什么都沒有。 “不見了……它剛才明明就那樣貼在玻璃上……還有血雨……”寧子善發出斷斷續續的不可思議的呢喃,戰戰兢兢地靠近窗邊,忽然指著玻璃上的橢圓形水痕驚叫道:“你看,那張臉留下的痕跡還在!” 柯栩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窗戶玻璃上除了雨水蜿蜒的痕跡什么都沒有。 “你……”柯栩蹙眉,重新拉上窗簾,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改口道:“沒關系,那種東西就只能嚇嚇人,反正也進不來,不用管它,走吧,回去睡覺?!?/br> 說完他伸手牽住寧子善,把他重新帶回床上躺下。 也許是因為柯栩在身邊,寧子善稍稍安心了些,但表情還是帶著一種受驚后的神經質,他和柯栩面對面躺著,注意力依舊集中在窗戶上。 “啪!”又是一聲重重地拍擊聲,寧子善身子一抖,猛地抓住柯栩的手:“你聽見了嗎?臉又來了!” “別怕,”柯栩用力地回握住他,輕聲安慰,“窗戶關的很嚴,它進不來的,況且房間里還有我?!?/br> 寧子善點點頭,緊繃的身體稍微放軟了點。 “你失眠了嗎?”柯栩問。 寧子善的反應有點遲鈍,隔了好一會兒才再次點了點頭。 “那我抱著你睡吧?!笨妈蛘f著伸直手臂:“別再亂想,也別再亂看了?!?/br> “嗯?!睂幾由茟艘宦?,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往柯栩懷里拱了拱,把額頭貼在他頸窩,對方身上淡淡的冷香讓他感到放松。 柯栩收攏手臂環住他,閉上眼,用修長的手指一下下梳理著他的頭發,沒過多久頸邊便傳來對方均勻的呼吸。 待確定寧子善真的睡著后,柯栩重新睜開了眼,漆黑的眸子里閃現出一抹凌厲的光芒。 太大意了,柯栩的目光越過寧子善落在他身后的墻壁上,黑暗讓那些扭曲的人形線條有些模糊,卻更引人注目,好像隨時都能掙脫墻壁從上面走下來一般。 柯栩以為自己特意告誡過寧子善,他就不會那么容易中招,所以就沒對房間里這些線條太過在意,現在看來寧子善比他以為的還要容易受到暗示,如果不早點離開這個副本,他恐怕撐不了多久就會變成另一個何唯或者伍多多。 第二天寧子善醒的時候,首先聽見的是細碎的水聲,空氣里有股淡淡的顏料味。 寧子善懶懶地在松軟的枕頭上蹭了蹭,腦海中忽然浮現出昨晚見到的那張人臉,心中一驚,猛地睜開了雙眼。 房間厚重的窗簾已經拉開,窗戶開了半扇,熹微的晨光從被雨水洗得透亮的玻璃窗外照進來,細小的灰塵在淺金色的光芒中上下舞動。 柯栩從浴室出來的時候,看見寧子善正站在窗邊,雙手撐在玻璃上,連整張臉都快貼到窗戶上去了,正在窗外尋找著什么。 “你干什么呢?”柯栩解開身上圍著的浴巾,開始穿衣服。 “柯栩!”寧子善一見他就沖了過去:“我昨晚在窗外看見了一張臉,對吧?” “胡說什么呢?”柯栩邊扣褲扣邊道:“睡傻了吧你?” “我明明記得我看見窗外有張臉,還下著血雨?!睂幾由普Z速極快道:“我還把你叫醒了,最后是你安慰我,抱著我睡的!” 柯栩穿好褲子,一臉壞笑地抬起頭,修長的手指輕佻地挑起他的下巴:“未婚妻,你要是希望我以后抱著你睡直說就好,就算不編這么蹩腳的謊話我也會答應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