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無鄉_分節閱讀_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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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岑該說的話已經說完,他不擅長安撫人心,于是就著這個姿勢捏了捏許暮洲的后頸,示意他來做這次任務的結束者。 許暮洲手腕上的繡球花重新開始活動起來,一直散發著微燙的熱度,那熱度不再灼人,而是微妙地平衡在了溫暖和熱烈之間。 紀筠確實什么都沒有忘記,“找jiejie”這件事深深地埋在她的心里,經歷了整整一年的煎熬,已經不在是最開始那簡簡單單的一句童言了。 在游樂園里,擁有主觀意愿的“紀念”跟他們說的那句話——這是一句遲來的請求,是“紀念”也想要找到自己原來那個jiejie。 何況“找jiejie”不光是紀念的愿望,也是紀筠自己的,她也渴望自己能從這種負罪感中脫離出來,將自己重新拉出水面。 “我見過你的meimei?!痹S暮洲一點點地解下腕上纏繞的皮繩,輕聲說:“她也跟我們說過這句話——大概她會說的話也不多,于是重復了好幾遍?!?/br> 紀筠沒有看他,也沒有說話。許暮洲也不在意,他拉過紀筠的手,將那枚完全變白的繡球花項墜從皮繩上取下來,按著紀筠的雙手將其合攏,然后將那枚項墜放在了紀筠的手心里。 “你的meimei不能再留在你身邊,但是我可以用一樣東西跟你換?!痹S暮洲說著沖嚴岑招招手,對方不情不愿地往他身邊挪了一步,任許暮洲從自己兜里摸出了那張打印出的照片。 這張照片還是原本紀筠自己的屏保,許暮洲本想將這張照片遞給紀筠,但臨時改了主意,他用膝蓋墊了一下,將這張照片疊成了一只小小的紙船,然后一統放在了紀筠的手里。 “你meimei要走了,你要保重自己?!痹S暮洲說。 紀筠雙手顫抖著攏住了那兩樣東西,她的眼淚砸在地磚上,暈開一小片水洼。 “嚴哥?!痹S暮洲說:“你能不能看出來,‘橋’是什么?” 嚴岑退后一步,目標明確地伸手往紀筠的床上夠去。許暮洲側著頭看著他的動作,本以為嚴岑要拿起那本《雪娃娃》,誰知他的手在繪本封面上摩挲了一下,反而轉身拿起了那本《百年孤獨》。 紀筠終于忍無可忍,她發出一聲泣音,抬手捂住了臉。 細小的繡球花項墜從她的指縫中墜落,直直地砸向了地面。 不知為何,許暮洲心神一動,一個早已在他心中過了千百遍的問題就這么自然而然地到了唇邊,不吐不快。 “嚴哥?!彼诓y狀的世界縫隙中問道:“這朵花——我們這座‘橋’究竟是什么?” 脆弱的繡球花發出清脆的響聲,在冰冷的磚面上開出了一朵花。 “是希望?!眹泪f。 第68章借調(一) 許暮洲從永無鄉的臥室睜開眼時,窗外正在下雨。 細碎的雨聲鋪在他的窗沿上,雨滴在窗戶上留下蜿蜒的水漬,光聽外面的雨聲,應該是下得很大。 許暮洲定定地看了一會兒天花板,又閉上了眼睛。他四肢有些酸軟,于是人也懶懶地不想動,干脆維持著這個姿勢,聽外面的雨聲。 大多數雨滴落在了永無鄉下頭的海里,跟咸澀的雨水混雜交融在一起。天氣不好,讓原本平靜的海面也變得捉摸不定,許暮洲安靜地躺在床上,外面呼嘯的風聲混雜著海浪席卷的聲音一起灌進他的耳朵。 身處風浪之中,人會下意識的不安和驚慌,但許暮洲大概是因為累了,非但不覺得害怕,反而覺得寧靜。 他又聽了一會兒,外面天高的海浪,還有屋中床頭鬧鐘發出的秒針聲響清晰無比,順著他的耳朵在腦中勾勒出一根根畫面般的線條。 許暮洲閉目養神了一會兒,感覺到眼珠不再酸澀,才重新睜開了眼。 客廳里傳來一聲細微的關門聲,應該是嚴岑出來了。許暮洲在心里掂量了一下,還是從床上爬了起來,趿拉著拖鞋走了出去。 ——他還有問題要問嚴岑。 在上一個任務世界結尾時,他曾經問過嚴岑的那個問題,他還沒有得到解答。 嚴岑穿著一件寬松的T恤,嘴里咬著一根沒點的煙。他一副剛剛睡醒的不爽臉,眼睛微微瞇著,加上沒了那副眼鏡修飾,先前“嚴醫生”的斯文氣質蕩然無存。 他從臥室里走出來,手里還拿著那本《百年孤獨》。 嚴岑捏著那本架旁邊,隨意挑揀了個空位,將手里那本書塞了進去。 嚴岑將書壓實,又順手摸起書架上的一只打火機,隨手甩了甩只剩薄薄一層的火油,頭也不回地說:“看什么呢?” 許暮洲對他的“神通廣大”習以為常,也不去問對方是怎么發現自己在看的。他晃晃悠悠地走到嚴岑身邊,發現那本書被他塞在了一本《瓦爾登湖》旁邊。 許暮洲的眼神落在書脊的文字上,心念一動,腦子里浮現出一個荒謬的想法來。他戳了戳嚴岑的手臂,有些遲疑地問道:“嚴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