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無鄉_分節閱讀_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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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濃烈的感情如同永無鄉海底下粘稠的泥沙,直到被海水浸沒,掩藏在永無人知的海底,也永遠不會消失。只能等著他親手去將這些污泥從深埋的地底挖出來,在陽光下曬干,然后將其散在干燥而溫暖的風里。 清理系統的人在一天一天的減少,不過對于嚴岑來說,這些消息只是階段性報告上的數字。清理任務一貫獨來獨往,他對那些同事毫無印象,所以當然也不會對他們的離去產生什么奇怪的想法。 如果硬要說影響的話,就是他的任務頻率增強了。 時間日復一日地過去,在永無鄉的時間軸上延伸出去無數的時間線,嚴岑幾乎記不太清他有多少年沒見過像許暮洲這么真心實意的滿足感了。 “情緒”本身就是一種可以傳播的能量,嚴岑像是被許暮洲身上所散發出的放松所感染,只覺得連外頭落進來的陽光都有些灼人。 他嘴里的薄荷糖被含化了一層薄薄的糖衣,露出里面圓潤堅硬的小小糖塊,嚴岑用舌尖撥了一下,在苦澀的劣質香精味道中,艱難地嘗出了一點甜。 “嚴哥?!痹S暮洲說:“發什么愣呢?” “在想你為什么忽然改變主意?!眹泪f。 他從兜里摸出煙,習慣性地走到窗邊,將窗戶拉開一條小小的縫隙。 嚴岑原本已經從煙盒里抽出了煙,正要點燃時才想起口中還有一塊吃到一半的薄荷糖,他頓了頓,暫且放下了打火機,靠在窗邊等著嘴里那塊薄荷糖徹底化開。 只是這句話也并非是他沒話找話下的由頭,他印象里的許暮洲一貫不會管別人的閑事,是個很注重效率的人,不知道今天怎么會一反常態地放過這種明面上的線索。 “自作孽跟值得同情是兩碼事兒?!痹S暮洲知道他的言下之意是什么,攤著手說:“我面試的時候,身邊的所有人都在同一起跑線上。哪怕看起來我比杜晴晴要好得多,但是如果沒有你,我跟她的區別大概也就是一個死得快一點,一個死得慢一點,自身尚且難保,哪有功夫去同情別人?!?/br> “至于實習世界,先不說里面的人是否有罪,但他們身上發生的一切都是基于自己的選擇,沒什么好同情的?!痹S暮洲說:“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br> “損害自己也要同情別人,那叫圣母?!痹S暮洲站起身,從嚴岑的辦公桌上順走了一個一次性紙杯,走到飲水機旁邊接了半杯水,才接著說:“但在自身無傷大雅的情況下,就沒必要做得那么絕。紀曉莉是個母親,夭折的是她親生的孩子。你看紀筠尚且因為沒了meimei瘋到了需要永無鄉介入的地步,做母親的,大概只會更痛?!?/br> “但紀曉莉或許并不無辜?!眹泪f:“說不準任務執行到最后,你會發現她就是那個樞紐?!?/br> “跟實習世界的那個學生不一樣,起碼任務進行到現在,我還沒找到紀曉莉有罪的線索?!痹S暮洲側頭看向嚴岑:“還是說,你已經知道了什么?” “不,她至今為止還沒有任何嫌疑?!眹泪f:“我只是提出一種可能性?!?/br> “我只是覺得,人不應該吝嗇情感——哪怕事后被打臉也無所謂?!痹S暮洲面色淡淡地說:“因為共情,說到底是人類區別于草木的最后底線?!?/br> 這個話題到此戛然而止,他們兩個人都默契地沒有再接著說下去。 薄荷糖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化成了一片薄薄的糖片,嚴岑無意識去舔的時候,鋒利的糖片邊緣在他的舌尖上割破了一道小小的傷口。 一閃而過的刺痛可以忽略不計,輕微的血腥氣也瞬間被甜味淹沒,嚴岑面不改色地將那塊糖片舔出來,咔嚓兩下嚼碎吞了下去。 嚴岑把一直夾在指尖的煙重新叼回嘴里,按下了打火機的壓手。 熟悉的焦油味道瞬間充斥了他的口腔,將方才還縈繞不散的甜膩味道盡數驅逐殆盡。煙草味道順著他的呼吸在他身體里繞過了一個來回,重新飄散在空氣里。 許暮洲喝完了半杯水,將那只紙杯捏扁了丟進垃圾桶里。他回過頭看向嚴岑,才忽然發現對方的氣場變得十分微妙。 嚴岑靠在拉開的窗縫旁邊,他指縫間的香煙霧氣順著冷風往外飄散著,嚴岑的眼神落在窗外的某一點,琥珀色的瞳孔在陽光下顏色很淺,顯得有些失焦。 大概因為他的表情太過接近于“無悲無喜”的放空狀態,許暮洲還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反思了一下自己剛才是不是哪句話說得不太對,以至于戳中了嚴岑什么心事。 “嚴哥?”許暮洲試探地叫了他一聲。 “嗯?”嚴岑將煙灰彈在窗外,神色自若地回過頭:“又怎么了?” 他接得那樣自然,許暮洲再看過去時,又覺得對方似乎沒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許暮洲在心里唾棄了一下自己的草木皆兵,走回嚴岑的辦公桌旁邊,從散落的檔案盒中翻找起紀筠的病例記錄。 “之前繡球花上的黑色進度條下降了?!痹S暮洲說:“現在能完全確定的是,紀筠的執念跟她meimei有直接關系?!?/br> “紀曉莉那邊暫時不能用了?!眹泪f:“沒別的辦法,就只能從紀筠身上入手?!?/br> “你還要催眠她???”許暮洲問。 “同一招用兩次就沒用了,她的內心世界就那么大,看幾次也不會看出花來?!眹泪缌藷燁^:“得等她自己漏出破綻再說?!?/br> 不過許暮洲沒想到,嚴岑口中的“破綻”會來的這么快。 開放區的值班醫生有兩個,過了午休時間,許暮洲不好再呆在辦公室,于是只能先跟嚴岑約好,等下午的探視時間過去之后再商量下一步怎么辦。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療養院下午送來了新的患者,嚴岑作為值班醫生跟著忙里忙外了半天,一直到晚飯過后還在跟護士一起守著新患者的體征,避免有什么意外情況出現,連查房都是另一個醫生查的。 現在任務正處于瓶頸期,許暮洲也不著急了。他等到熄燈時還不見嚴岑過來,就干脆把筆記本往枕頭底下一塞,決定先睡個好覺,明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