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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雪朝合衣躺在他的身側,白皙的手指牢牢抓著他的手掌不放。玉鐲緊貼著兩人的肌膚,傳出陣陣冰涼的觸感。聞雪朝低垂的眼簾下印出兩道青紫,看來是接連幾日都未曾安寢。 在夢中勾勒了千百遍的人兒,如今到底是近在咫尺了。 趙鳳辭只覺口舌干澀,忍不住抬袖低咳了幾聲。聞雪朝似是對此已成習慣,從睡夢中倏地驚醒,爬起身便要察看身側人的情況,轉過身來,卻只迎上了一對含笑的眉眼。 趙鳳辭順勢親上了聞雪朝的唇角。他們雙眸相對,瞳中倒映著對方的光影。 聞雪朝沒給趙鳳辭愣神的機會,他反手壓住趙鳳辭微顫的手掌,與他十指相扣,緊接著便撬開了趙鳳辭的唇舌,青澀卻又游刃有余地探了進去。 趙鳳辭發出了一聲隱忍的悶哼,將手指撫上聞雪朝的額頭,漸漸沒入了他的發間。 這是聞雪朝恢復記憶后,他們的第一個吻。 “雪朝,”趙鳳辭低喘著氣,蹭了蹭懷中人的鼻尖,“隨朕回京?!?/br> 聞雪朝的后背僵了一瞬,立時便被趙鳳辭察覺到了。他沒給聞雪朝多做思索的機會,一把握住了懷中人的手,緊貼在了自己的胸口。 “朕不逼你,再不愿迫你做不甘之事。你若情愿,便跟朕回去,你若不愿,再給朕幾年時間?!眽阂肿⌒闹锌酀?,緩緩開口,“待鳳徽再長大些——” “陛下,我想學騎射?!甭勓┏蝗坏?。 趙鳳辭不知聞雪朝為何一時提及此,有些失神地抬頭看他。 “殺尉遲,滅延曲?!甭勓┏抗馄届o,“人不犯我,我亦不犯人。但若胡人犯我大芙,破我河山,便只有以戰止戰這條路?!?/br> “趙鳳辭,你答應過我的?!?/br> 作者有話要說: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鉤。 李賀《馬詩》 陽疏月的名字,靈感就來源于馮時行的詩:祿微幾飲水,眼冷只看山。江綠鷗千點,檐疏月半環。 他是他的眼睛。 感謝在20200718 21:09:49~20200720 11:56:3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46362744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77章 最高樓【十三】 北雁南飛, 楓林如火,金桂開得比往年都要早些。 長道兩側的梧桐葉落一地,南坊北市皆是叢簇金黃盛景。 京中高門大戶的小廝紛紛推開院門, 將府門前的落葉清掃干凈。群邸林立的東市街坊, 唯有正中央的偌大宅院緊閉著大門,門前枯枝敗葉堆落滿地,滿園冷清。 住在東市的朝臣和家眷平日乘轎回府, 總是繞著路走, 刻意避開坐落于東市正中的聞府大宅。自永平三十五年,權傾朝野的聞氏全族被滿門抄斬后,此地便成了朝廷上下的禁忌之地。 圣上并未下旨拆除聞府的軒榭廊舫,只是派人用封條將朱漆大門封了起來。這座血洗滿門的大院在皇城屹立多年不倒,是在時刻警醒著這些居住在東市的簪纓世家,不得越權, 深忌擅專, 不然就會落得和聞氏一樣的下場。 晚夏荷蔓開了又謝,成祿二年的秋悄然而至。 一輛極不起眼的馬車自巍峨的延福宮門駛出, 朝南坊疾馳而去。 馬車雖樸實無華,值守的羽林衛卻都清楚里面坐著的人是誰,紛紛在宮道兩側立正站好,朝車輿內的人行禮。 每隔兩日, 當今圣上親封的皇太弟,宮中最尊貴的十殿下便會乘著這輛馬車出宮,入夜后方才歸殿。 阿申見十殿下今日有些委靡不振,將剝好的番石榴放至殿下案前,笑道:“殿下怎的如此乏了?” 趙鳳徽打了個哈欠,滿臉憋屈:“前幾日在仙子堂上睡著了, 五哥罰我抄了一晚上《史論》?!?/br> 他闔上雙目,攏上了鑲金邊的狐裘,靠在車輿上小憩。 五哥雖是一國之君,他卻更怕仙子一些。與其等會在堂上再睡過去,不如趁現在先補個眠。 馬車晃晃悠悠小半個時辰,穿過大街小巷,停在了南坊的一座尋常小院前。 駕車的羽林衛剛把韁繩拴緊,小院的大門便向兩側敞了開睞,一群幼童嘰嘰喳喳地涌出了院子。趙鳳徽似是對此早就習以為常,徑直跳下馬車,一把便扯住了兩個男童的耳朵:“夫子放你們下學了嗎,在此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唉,十哥哥,疼——”其中一個男童齜牙咧嘴起來,使勁拍打著趙鳳徽的手,“嘶,早下學了,夫子在里頭等著你呢——” 還未等趙鳳徽開口,一陣溫潤的男聲便自院內傳來:“小十來了?” 趙鳳徽就地松開手,兩個男童依次朝他作了個鬼臉,嬉笑著跑了。 趙鳳徽一抬頭,便看到聞雪朝倚在門扉旁,手中卷起一本舊籍,正在輕輕拍打著手心。依舊是往日那身月白絳袍,白玉發冠,一雙杏眼微微上揚,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 “笑面虎,老狐貍——”趙鳳徽冷哼了一聲,尋思了半晌,又暗自在心底補上了一句,“狐媚子?!?/br> 虧得五哥今日政事繁忙,沒跟著他一同出宮,否則見到仙子這般模樣,定會又移不開眼了。 聞雪朝眸中染上了笑意,知道趙鳳徽還在同自己慪氣。他昨日將十殿下在堂上睡著的事如實告知了趙鳳辭,看趙鳳徽眼下的微青,恐怕是被趙鳳辭罰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