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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愈來愈近,趙焱晟清了清嗓子,對著來人輕哼出聲:“不是讓你別再送女人來了嗎?” 尉遲景將大裘扔給一旁的侍衛,意興闌珊道:“剛才那位可是我從西疆千金買來的美人,東海王還真是掃興?!?/br> “還是東海王是怕在外面沾花惹草,平白惹得王妃不快?”尉遲景意味深長地又道。 他早已打聽到這位東海霸主有家室,奈何趙焱晟將東海王妃保護得太好,他派出了許多拔手下,還是沒能尋到那位神龍不見尾的王妃下落。 趙焱晟想了想陽疏月張牙舞爪的小模樣,淡定自若道:“本王懼內?!?/br> 尉遲景也不欲再打趣他,徑直坐到趙焱晟身前,倒上一壺茶:“東海王今日怎么想到邀本王來府中坐坐了?” 趙焱晟接過尉遲景遞來的茶:“老賢王后日來我這下棋,想問谷蠡王,可來一起切磋切磋?” 尉遲景手中動作頓了頓,冷笑出聲:“東海王這是想看我笑話么?” 延曲部人人皆知,尉遲父子面和心不和。若依常理,尉遲碩才是整個延曲部的王,奈何他帳中正妻所生的幼子近幾年的勢頭越來越旺,已隱隱有壓過老賢王之勢。尉遲碩雖將尉遲景當繼承人培養,卻無時不在提防著這位野心勃勃的小兒子。尉遲景這幾年在延曲部雖愈發肆無忌憚,但心里仍清楚父親在部族中的聲望,并不敢太過囂張。 這對父子兩看相厭,卻一直維系著表面上的平和。 趙焱晟邀尉遲碩來下棋,他避開都還來不及,哪還會自討苦吃,平白無故與父親起齟齬。 尉遲景正坐著與趙焱晟飲茶,府外有人來報,說阿云來了。 府外走進來一位戰戰兢兢的少年,尉遲景一把攬過來人的肩,迎著少年臉頰便親了一口,對趙焱晟大笑:“本王先同阿云快活去了,東海王慢用?!?/br> 趙焱晟聽著少年囁嚅的說話聲,放下了手中茶盞。 這座坐落于善鄆的偌大府邸,聽說是尉遲景自己蓋的別院。趙焱晟剛被軟禁在府中時,雙眼尚且明晰,還未淪落到如今這目不視物的地步。 他見過這被喚作阿云的少年不止一面,還曾留心多看了幾眼。 至于為何會對這人多做留意,趙焱晟并不欲往深處想。 阿云的長相乍一看去,竟與聞雪朝有七分神似。 后院中還養著幾位俊秀的少年,眉眼五官皆與聞雪朝有相似之處,然而都沒有阿云這般相像。因此在這偌大別院中,就屬阿云最為受寵。 趙焱晟想起自己剛入別院時,曾偶然誤入過內府的一處私院。 私院書房的案幾前,掛著一幅名家所繪的畫像,整幅畫工筆絕倫,栩栩如生。 畫中人眉目溫柔韻致,唇角勾起漂亮的弧度,看起來靈動又驕傲。 十七歲的聞雪朝站在畫中,身后一片白雪皚皚。 作者有話要說: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艷獨絕,世無其二。郭茂倩《白石郎曲》 有獎競猜:叛逆非主流青年尉遲景第一次與聞雪朝相遇,是在? 獎品:九殿下飛吻一個 感謝在20200711 21:47:01~20200713 20:28:2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貓兒丶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清遠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73章 最高樓【九】 延曲部自從在廣陽圍城之役中落敗, 近些年來偃旗息鼓,再未靠近過雁蕩關半步。王庭到中原的商道幾年來重開了不少,以供西域商隊與北境親胡部的商賈大戶出關做買賣。 云州到善鄆兩地間雖閉關絕市, 卻仍舊保留了四五條往來南北的商路。延曲部在雁蕩關外設下數道崗哨, 盤查身份無誤后,才放西疆和中原的商隊入善鄆城。 這支從江南運送玉瓷北上的商隊,攜帶著都護府統一下發的通商令牌, 浩浩蕩蕩地駛出了雁蕩關。商隊載有車馬上百輛, 商賈十余戶,應延曲部之邀,前往王庭參加三年一度的南北互市。 白紈手執韁繩,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打著馬肚。他聽到身后垂簾傳來“嘩嘩”聲響,下意識地拉緊馬首,放緩了隊伍行進的腳步。 “小陽大夫?”白紈瞥見掀簾而出的身影, 有些訝異地別過頭, “天色已晚,小陽大夫為何還不歇息?” 陽疏月摸了摸鼻尖, 他實在是不愿承認,自己是因擔憂趙焱晟安危,整夜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他指了指身后的立乘,輕咳了兩聲:“我若一直待在廂內, 陛下和聞大人有些不方便——” 白紈面上立即露出了然于心的神情。 陽疏月心虛到了極點,干巴巴地笑了兩聲,便上前牽過了白紈身側的馬:“左右也睡不著,我陪白大人守夜?!?/br> 聞雪朝想殺了陽疏月的心都有了。 方才陽疏月還在車廂內,三人還尚能交談些正事。譬如進入善鄆城后的分工謀劃,陛下離京后朝廷發生的諸事等等。待陽疏月尋了個借口溜出了車輿, 空蕩的車廂內便只剩他和趙鳳辭兩人了。 聞雪朝等了半晌,也沒等到陽疏月折返。他逼迫著自己轉移注意力,卻總是忍不住朝趙鳳辭的方向偷偷望過去。 除去白紈,他們三人都扮作京城商賈,換上了大戶慣穿的綢緞袍子?;噬洗藭r正坐在自己對面,卸下了身上繁雜的綢緞外袍,就這么半靠在榻前,就著昏黃的燭光辨看手中的善鄆地圖。他緊抿薄唇,低垂著眼臉,俊美的臉上毫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