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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鳳辭低低“嗯”了一聲。聞雪朝見他乏了,便起身告退。趙鳳辭透過側窗,見對面的廂房亮起了燭光,沒過一會兒,光亮便暗了。 小院被黑暗籠罩,惺忪的睡意如潮水般襲來,趙鳳辭有些昏沉地想,聞雪朝講大道理倒是手到擒來,還說什么“盡人事聽天命”的話。酗酒溜太子的馬,敗壞自個名聲成全別人,嚷著被惡鬼索命的瘋話,臉上整日刮刮痕痕,鬧得整個京城雞犬不寧,這人哪一點符合“聽天命”了? 第9章 憶帝京【八】 轉眼已過月余,涇陽昭儀的小腹越來越明顯,靖陽帝擺駕仁明宮的次數也頻繁了許多。太醫局每日都派太醫到昭儀宮中輪值,足見皇帝對肚里龍子的重視程度。 朝堂上下心中了然,自永平十六年八公主出世,后宮已有近十年未出子嗣了。民間有傳言稱靖陽帝的陽氣不足,然而自古真龍天子一貫龍氣朝盛,豈有陽氣不足的道理?此類傳言沒過多久就被打壓了下來。南疆更是盛傳靖陽帝中了極陰之毒,房事方面早已一蹶不振。種種流言在大芙或明或暗地傳了許多年,靖陽帝每每聽聞就龍顏大怒。 如今后宮將有龍子出世,坊間這類謠言自然不攻自破。 聞雪朝按時去錦浪亭找司蘆涂藥,一來二去便同這位仁明宮的大宮女混熟了。司蘆與尋常宮女不同,她是涇陽昭儀從鎮北府帶進宮的家生奴,性子比普通宮女活潑些,嘴也貧些。聞雪朝一向嘴甜,又張了副人見人愛的好樣貌,司蘆瞧著順眼,便當著聞雪朝面將自家主子與小公子夸了個遍。 譬如,涇陽昭儀原本在鎮北被稱作“陽燭君”,因她經常隨父出征,巾幗身姿如陽灼灼,如燭白皎,少時的性子與大大咧咧的祝容頗為相似。生了五皇子后,涇陽昭儀便變得和藹溫潤起來,無微不至地照料年幼的五皇子。 還道五殿下五歲前都由昭儀親自帶大,幼時的五殿下十分調皮,在宮院中上躥下跳,昭儀曾說他自小便看得出是習武的料。如今從關外歸來,性子卻變得沉穩了許多。當初五皇子被送出宮后,涇陽昭儀大病了一場,從此以后身子骨便大不如以前了。 涉及宮中秘辛,司蘆不敢對外人說太多,只是一筆帶過,聞雪朝卻留了心。 自己入宮當太子伴讀那年,和趙鳳辭被送往塞北是同一年,那時發生了什么,為何人人提起此事便噤若寒蟬,其中一定另有隱情。 趙啟邈當初果然沒和自己說實話。 與涇陽昭儀的寥寥幾次往來,包括數年前寺廟里那次偶遇,聞雪朝一直對她印象很好。而對趙鳳辭此人,聞雪朝不知自己心中是如何做想。初次在上書院見到趙鳳辭時,此人一副不瘟不火,寡言少語的樣子。聞雪朝對他便存了逗趣的意思,想看看這匹白布在皇宮這個大染缸能孤高多久。沒料到一番試探下來,這位皇五子非但比自己想象的沉穩,還懂得如何明哲保身,韜光養晦之道。這偌大廣陽都,除了那有些小聰明的皇四子趙焱晟外,唯有他看出了自己的本來面目。 趙鳳辭不僅看出來了,也許還或多或少猜到許多他妄圖隱瞞之事。且此人用心深遠,既不挑明,也不加以利用,只是遠遠地旁觀,冷眼看自己能翻出多大的浪花。 聞雪朝覺得,趙鳳辭在心中是與常人不同的,是棋逢對手的興奮,或是勢均力敵之人的惺惺相惜,亦或是萬綠叢中的一點紅。每每想起此人,自己體內的熱血便開始燃燒起來。 那日親眼目睹祝趙兩人的愛恨情仇,聞雪朝心中曾有過一絲失落。但事后想起,又覺得自己或許是覺得那潑辣無理的祝小姐配不上趙鳳辭,心中有些不平罷了。 也不知何人才能入這孤高殿下的眼。罷了,反正無論是誰,都定不會是那祝容。聞公子心中忿忿地想。 夏末的一個傍晚,火燒云映紅了廣陽都的半邊天。仁明宮外密密麻麻站滿了人,幾位太醫匆匆下轎,朝后殿奔去,據說是涇陽昭儀破羊水了。 聽到涇陽昭儀臨產的消息,聞雪朝匆匆捎上令牌入了宮。身為八桿子打不著的外男,恐怕不能出現在仁明宮附近。聞雪朝便在不遠處的絳云閣尋了個涼亭,坐著品茶,順便等待仁明宮的消息。 新誕龍子乃宮中大喜,過了今夜,恐怕朝廷的風向又要變了。 約莫兩個時辰過后,遠處的嘈雜聲逐漸小了,聞雪便起身朝仁明宮走去。剛走出絳云閣,便遙遙看到皇帝與皇后的車駕也停在仁明宮外,太監宮女跪了一地。 聞雪朝為了不引人注意,將身形隱在了樹蔭后。 此時,一位大太監走出了殿,向跪在地上的宮女太監們說了幾句什么,只聽到人群中傳來一陣喧嘩聲。一名宮女突然痛哭出聲,其余人跟著掩袖抽泣起來。 聞雪朝暗暗覺得大事不好。他朝四周張望了一陣,發現附近沒有羽林衛出沒,便就著自己的三腳貓功夫爬上了身后的大槐樹,濃密的枝椏掩住了聞雪朝的身影,他扒開一根樹枝,小心翼翼地朝仁明宮內院看去。 院中跪滿了太醫局的太醫,唯獨不見太醫令,想必還在殿內救治。幾名宮女正從后殿端出一盆又一盆被染紅的血水,放在院外后又匆匆回殿。隨后,聞雪朝便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趙鳳辭像個木頭人般站在殿門前,他只是呆呆地立在原地,對身邊來回走動的宮人置若罔聞,神情茫然而無措。一位宮女出殿時不小心絆到了門檻,懷中的木盆摔在了地上,紅色的水順著趙鳳辭的靴子流過。宮女慌忙跪下磕頭,他卻紋絲不動,依舊站在原地,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仁明宮的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