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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福子無聲地退出書房,悄悄地關上門。 作為一個在宮中多年的人精兒,他已經看出了太子殿下對戚將軍的寵愛,兩人的關系非同一般。 “告訴你個好消息?!笔掔胱叩狡菟旧砬?,“衛平已經把神威弩追回來了?!?/br> “哦?!弊谄褕F上的人淡淡地應了一聲,似乎毫不關心。 蕭珉想到他是這樣的反應,愣了一下,一腔熱血像是被冷水澆滅了一半。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畢竟他很少迫切的想和別人分享事情,唯一能記起的,是當年還小的時候,幾歲的他抓到了一只小鳥,興奮地想和母后分享。母后夸了他,摸著他的腦袋說“珉珉好厲害,不過抓小鳥是不對的,我們把它放走吧”。 他至今記得那種滿足感。 抓小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夠得到自己心愛之人的夸贊。 蕭珉很快整理好自己奇怪的心緒,對戚司道:“你怎么了?” “殿下的事情解決了?”坐在蒲團上一動不動的戚司站起身,眼睛在昏黃的光線中十分幽暗。 “解決了?!笔掔胝f,直覺戚司有些不對勁,但他不明白為什么,畢竟他出去之前,戚司真心實意地為他感到著急,而現在,他從戚司身上感受到了敵意。 “太子殿下?!逼菟菊f,“既然您的事情解決了,那就來說說我們倆的事情?!?/br> 他從胸前的衣服里掏出一張折疊好的宣紙,用修長的指尖慢慢打開。 蕭珉見到那張紙,瞳孔微微收縮。 戚司將紙攤開,遞到蕭珉面前,目光緊緊地盯著他,“殿下,請問這首詞是您作的嗎?” 蕭珉沉默。 戚司見他不答,自己拿著紙念出來,“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里,無言誰會憑闌意。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br> “戚司……” 戚司打斷他,“當初我只記得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這一句,其他的根本就記不起來,沒想到殿下居然能把整首詞都背下來,實在令屬下佩服?!?/br> 蕭珉嘆了口氣,伸手去接那張紙,被戚司避開,只好收回手道:“你想問什么?” “好,爽快!”戚司拍了拍手,沉下臉,圍著蕭珉走了一圈兒,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蕭珉一動不動,任由他打量。 戚司舉起手中的紙,問:“請問殿下,這首詞是誰做的?” 蕭珉的回答沒有猶豫,“柳永?!?/br> “柳永是哪個朝代的?” “宋代?!?/br> 戚司點點頭,“那我再問你,天王蓋地虎的下一句是什么?” 蕭珉轉過身,目光安靜而沉穩,“寶塔鎮河妖?!?/br> 書房里的燭臺全部被點燃,燈火通明,亮如白晝。燦爛的光跳躍著,映照在太子潔白的臉上。那張臉細膩光滑,猶如玉石一般,眼睛卻如墨一般黝黑。 月白色的袍子刺繡精湛,針腳細膩,披在他身上說不出的威嚴尊貴。 戚司知道他心理素質好,甚至贊嘆他這一點,然而當他用這樣的態度面對自己的質問時,心里卻說不出的憋屈。 “你是穿越來的?”戚司問,“你也知道我是穿越來的?” 怒氣漸漸聚集,戚司撕掉手中的宣紙,呵斥道:“耍我是不是?” 這個人聰明睿智是真,陰險狡詐也是真,對他好是真,欺騙他耍他也是真! 如果他真是穿越的,那么他們之前經歷的事情就要重新拿出來揣摩。比如從一開始自己接近蕭敏,為他作詩,必然透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可蕭珉卻一聲不吭,任由自己發揮,在一邊看著自己作。 如今回想起來,他那些動作真是愚蠢可笑,恐怕那時候蕭敏就在笑他是大笨蛋。 難怪蕭敏說喜歡將軍作詩,回想起來,當時蕭敏的語氣十分譏諷,完全是看熱鬧看猴子的態度,還故意約他下一次見面,想要繼續看猴戲! 每每想到這點兒,戚司都要爆炸。 他快被氣死了! 這王八蛋女扮男裝,不告訴他真實身份是太子,還不告訴他其實他們同為穿越者! 真是越想越氣。 “不是?!笔掔氲?。 “不是?”戚司炸毛,差點兒真動手以下犯上。證據確鑿還想抵賴?當他之前說的話都是放屁? “你是戚司,我是蕭珉,我們從頭到尾都沒變過,我們不是穿越的,就是本尊?!?/br> 戚司冷著臉。 蕭珉道:“還記得景山之行嗎?” 戚司硬邦邦道:“記不得?!?/br> 蕭珉摸了摸鼻子,知道他生氣,繼續往下說:“當初空空大師曾告訴父皇景山上出現了一個稀世寶貝,可以綿延國祚,富國強民,我便自請前往景山尋寶?!?/br> 這些戚司都聽李嵐殤說過,“我知道,陛下點我隨行保護殿下,后來我們受到一伙土匪的攻擊,又受到老虎襲擊,受了重傷也失去了記憶……這些殿下在卷宗里記得清清楚楚?!?/br> 想到自己寫的卷宗,蕭珉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咳嗽一聲道:“那份卷宗前一部分是真,后一部分卻是假的?!?/br> “哦?”戚司斜眼瞧他,“殿下居然在卷宗上作假?” 蕭珉一再被揭面子,臉皮依舊如城墻厚,一點兒也沒心虛,坦然道:“不錯,我的確在卷宗上撒了謊。我們遭受土匪的攻擊,至于是真土匪還是假土匪,現在已經無法追查,總之我們遭受了攻擊,和金羽衛的人分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