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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奕低垂著頭,跪在地面上,全身一抖,裝作聽不懂這話外之意,“師尊……弟子有罪,弟子接不下這宗門,師弟的無情道修的更在行,繼承了您的衣缽,便讓云凜君來……” “他繼承了我的衣缽?”齊見月冷笑一聲,離開屋子,與門口佇立許久的禹承舟擦肩而過,瞧著他側身行禮之時還抬起雙眸與自己淡然對視。 “不若說是我步了他的后塵……” 齊奕眼見著宗主指望不上,他從地上猛然抓起兩張紅帖,奪門而出,“師弟?”他見師弟手上也握著同樣的請帖,“你也是要去救人的?” 今日禹承舟打扮的與往日別無異處,卻又多了幾分飄逸得體,水墨色的長袍翩然出塵,高疊的領口一絲不茍,只是抬手動作時腕間飄出一抹紅色的綢帶,隱約在漆黑發間的玉簪也是白玉漸變落紅。 齊奕無心注意師弟身上的這些小細節,只覺得禹承舟打扮如此干凈更是要去大典上搶人的。 “師弟今日前塵暫放,救人要緊,我陪你一同去!” 禹承舟張了張口還未來得及說什么,便被齊奕一同拽上飛劍,御劍破風而往。 落到黯渺谷門口,只見魔君府邸之外熙熙攘攘擠滿了人。 凡人間的即將登基的新帝蘭汝策馬揚蹄,身后追隨的無數侍衛嚴陣以待,“即便孤沒有法力,為了皇子妃,孤也愿傾全國之力一試,哪怕江煜只曾短暫地陪伴過我,他也是孤一世的皇子妃?!?/br> 齊奕的背后也停滿了青漓宗上下跟著來的弟子,“我們商量好了,小師弟是大家的小師弟,誰都不爭不鬧他了,但也絕不會讓他被魔君強占!” 傅懷肅帶傷不敢再回黯渺谷,他的紫宵閣上下親信隨從可不會缺席,目前蹲在角落里沒有言語,盤算著玩一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英雄救美的戲碼無論古今排演過多少遍,都是這些人在心底不約而同選擇的經典方案。 眾人推推攘攘,每一個都豪氣干云,氣壯山河。至于誰先打頭陣推開這道侶大典的門…… 眾人靜默了。 之前每個人都眼饞禹承舟能借著師尊之位親近江煜??裳巯赂kU的敵人已經出現,本著同仇敵愾,敵人的敵人就是我好朋友的原則,眾人一致推選…… 齊奕道:“師弟你作為江煜的師尊,最有立場干預這個道侶大典……” 禹承舟一言不發,面無異色地揚了揚眉,徑直上前。他所過之處眾人自覺幫他劈開了路,目送著他推開那扇大典之門…… “師尊?”王座之前,大殿之上,那雙瀲著清泉的桃花眼回眸望了過來,四下打量,最終定格在師尊身上,彎了彎下眼瞼,“好熱鬧呀,師尊好大的送親隊伍?!?/br> 不愧是萬人迷師尊,搶親之人如牛毛! 江煜頓時生了危機感,不自覺挺了挺肩背。 他今日一身雪袍,外罩屬于魔宗色調的黑色大氅,雪袍自腰間往下的下擺漸變為明麗的紅,隨著步伐旋落開來猶如一朵停落在茫茫雪原上的紅鳶,不過再清亮奪目的色彩都爭不過那臉蛋本身的顏色。 少年挺拔開闊的肩如落天際的云,那截弧度漂亮的頸則是出水的長月。 眾人瞧著他回目都不禁頓了頓,摒住呼吸,各自臆想江煜是在望著自己。 佳人身側空蕩蕩,不見傳聞中的大魔君,這道侶大典的另一位置虛位以待。仿佛是在勾著他們去爭,去搶,去沖冠一怒為紅顏, 可誰也沒有動,只怪那側臉的淺笑過分柔和,不如不靠近,不驚擾,不打碎。 禹承舟獨自脫離人群,迎著那笑,一步一步上前,在眾人愕然的目光之中,走到江煜對面的位置,停住了腳。 江煜抖落外衣,踮腳替他披上象征魔君權柄的大氅。 帶頭的這位沖鋒隊友怎么叛變了!說好一起搶親的兄弟站上了成親的位置! 還愣在門口的眾人都驚駭到失語,一時間誰也忘了來此地的初衷,誰都失了要硬搶的勇氣。 終于有人先反應了過來:“……他就是魔君?” 青漓宗的云凜君竟和黯渺谷的魔君是同一人?敢情他們之前爭不過云凜君,之后搶不過魔君,反反復復都是輸給了同一人!不對不對,就是說江煜還是嫁給了自己師尊? 偏生這時,荊陽領著眾魔修對準江煜一拜,高呼:“宗主!” 又轉向禹承舟一拜,眼也不眨,高呼:“夫人!” 聲音響徹云霄。 眾人:…… 禹承舟牽過江煜的手,領著他一步步登上大典,一同登上他用白骨堆砌,用血rou捍衛而來的魔君之座。 王座是禹承舟能分享給他的事物里最直白卻又最微不足道的東西。 黯渺谷向來很冷,魔君之位向來艱難……但他為了江煜接過擔子,等了十年,候了十年,終于盼到暖位之人的歸來。 那只纖長的手竄出墨色衣袖,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伸進了另一個雪白袖管,游動片刻,捉住了另一只發冷的手。 緊緊交握。 這是他自登位以來無數次的幻想,無數次的祈求。 兩人要各自剪下一縷青絲,結在一起,放入錦囊。輪到禹承舟為江煜剪時,一束劍光倏然劃過,擦著發梢與禹承舟手間的縫隙而過,劃落了一道小血口。 有侍者忙沖上前提刀,被禹承舟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