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長手指提著一連串的剔透夜光珠，珠光霞彩，映照出花清澪完美皎皎的裸.背。

    “無根花，如今也有了根腳哩！”謝靈歡低低地笑了一聲，尾指勾著那串夜光珠，信手擲在地上，重又覆了上去。

    夜光珠啪嗒嗒，成串地滾落在雕花青磚地。鮫人族織就的軟綃卷起又落下，在淵主辦事兒的時候，就連鮫綃都暈染成了緋紅色，似乎無限嬌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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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過了年余，忽一日，花清澪憤怒地扶著墻軟倒在地，擰身回頭怨恨地罵謝靈歡?！肮植坏梦羧瘴易陆甜B的第二子朝風說這事兒辛苦，遇見你個無賴，可不苦甚！”

    每當怒極的時候，花清澪都會變回從前那個三十二天仙帝模樣，端然坐在羅傘下，被眾多妖靈簇擁著，言辭都十分古老迂腐。

    謝靈歡笑不嗤嗤地從背后走過來，把他擁在懷里，下巴磕在他頭頂?！俺L？”

    花清澪冷冷地哼了一聲。頓了頓，又作死地口不擇言?！澳憔谷槐葪l野龍都不如！”

    “哦，孤想起來了?！敝x靈歡噗嗤一笑，低低地附耳道：“朝風就是那個與南天門華表上一條野龍私下里結了契的花精。雖然什么禮都沒辦，卻這般那樣，什么姿勢都嘗過了?！?/br>
    花清澪叫他整個人擁在懷里，越發覺得后腰酸軟，腳下也沒力。他冷哼道：“那龍須是個憨貨，可你呢？你貴為淵獄之主，管轄著幽冥三十六洞，鎮日家不問正事兒，就、就與我胡混！”

    “啊，這個，”謝靈歡笑得無邪?！芭c哥哥蜜月呢，怎地能叫胡混？這才是天上地下，最最要緊的一件事嘛！”

    謝靈歡眼尖，見花清澪張嘴還要駁他，頓時把他那兩片不老實的艷美唇瓣吻住，笑聲從喉嚨口汩汩流淌。他那雙一波三折的丹鳳眼底也滿含笑意。

    一吻畢，他才特特兒地將這藏著的笑意放出來，故作輕松地道：“哥哥莫不是羨慕他有條龍？這個簡單，天上地下，只要哥哥想得到的容貌與形態，我都能化出來的。龍而已，很了不起嗎？”

    謝靈歡抱住花清澪的細腰盤旋而上，在抵達穹頂最高處時，花清澪腳下一空。他剛張開雙臂，赫然發現自家已經騎在一條雪白的長龍身上。那龍生著一對兒瑩白鹿角，蜃腹鯉鱗，開口時龍吟聲清越。

    “瞧，這個模樣與哥哥好，也不是不可以?！?/br>
    花清澪這次當真噎住，艷美唇瓣微微發抖，喉嚨口都哽咽了?！澳?、你……胡鬧！”

    謝靈歡的聲音藏在龍體內，隱隱然帶著笑?！斑@還沒開始鬧呢！”

    花清澪呼吸促急，眼尾飛紅，足有十息后才哽咽道：“你若是再這樣，我、我就……”

    “哥哥你成日家就曉得威脅我！”

    白龍頓時委屈起來，爪子摳地，從穹頂落下時險些把雪白優雅的身子盤成一條蚯蚓。白龍團團地拱在內殿西廂角落里，鷹爪死命地摳雕花青磚地縫隙，圓眼內藏著深深湖綠色陰影。

    花清澪抬腳正待跨過龍身，腳踝處卻被龍尾勾住。

    龍尾與他刮擦嬉戲，九九八十一鱗片也帶著濕潤水息氣。這水息氣味，不是昔日碧落天孕生他的銀河水，是來自于淵獄底的幽冥水，伴隨著陣陣澧泉酒香。

    “哥哥——！”

    這次依然是謝靈歡的聲音，拖長了語調撒嬌，尾音軟而糯。但方向卻不是在他身側，不是內殿西廂角落。

    花清澪茫然地撩起眼皮，就見從內殿門口施施然地出現了一個十三歲的小少年。小少年生俱絕對奢華的眉眼，張開雙臂，撲騰著赤腳朝他奔來?！案绺?，你歡喜我嘛？”

    呵……花清澪抬手揉了揉眉間。

    “哥哥！”

    又一聲軟糯的少年聲音，但是比先前剛撲進來的又有不同。

    花清澪瞳孔劇震，震驚地望著門口又進來個十六歲的謝靈歡。這個謝靈歡戴著幞頭，搖著灑金折扇，笑著對他道：“或者，哥哥你更歡喜我這副模樣？”

    “瞎說，我才是景淵?！庇忠粋€謝靈歡冒出來，這回是在人間北俱蘆洲行走的江南景家少東家模樣，劍眉星目，腰間掛著一大串叮當亂響的鑰匙，腳蹬烏黑尖頭靴跨過門檻。

    “啾啾——！”一只妖鳥撲騰著雙翅跳過門檻，人模人樣地朝花清澪作了個揖?！皵蛋倌瓴灰?，美人你可想念在下不曾？”

    花清澪倒抽了口涼氣，咔嗒咔嗒，回頭時脖頸都發出僵硬的卡殼聲。

    “謝、景、淵？！”

    “啊，忘了哥哥還不曉得這件事?！毙⊙B再開口時，已經換回了謝靈歡蜜糖般絲絨華美的聲線?！霸谙屡惆楦绺缬谟内さ馗隽巳倌暌旯聿盍?，期間還替哥哥當值。唔，然則，哥哥卻突然消失了，說走就走，連句口信都不曾留下。哥哥你好狠心！”

    花清澪清艷的臉上頓現薄怒，挑眉高聲道：“將我從第三洞宅院里拽走的，分明也是你謝景淵！”

    他當時好好兒地躲在那座破宅院里當個沒名姓的低級鬼差，是化身作妖鳥的謝靈歡在陽世春煙樓被小倌兒翩躚甩了臉色，當場打翻醋壇子，掀飛整座幽冥黃泉，硬是把他擄到永無殿內，如此這般……那般這樣。

    花清澪桃花眼眸紅極，天魔印便露出來了。他氣的渾身都忍不住發抖，玉雕般指尖指向這一個兩個無數個的謝靈歡，咬牙切齒道：“謝景淵，分明是你欺我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