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e.V 第一章 跪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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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家老宅在南環山下,落在清明湖邊上。應該說整個南環山都是涂家的,這么大的地兒,自然家族旺盛。 今兒中秋,涂家大大小小都回了老宅跟涂老爺子吃團圓飯,就連遠在國外的也回來了,老宅子里熱鬧的很。 只一人在這樣的好日子里,還被罰跪在祖宗祠堂里。 陳沁手里端了一個餐盤,有葷有素,還有兩個蛋黃餡兒的月餅,立在祠堂門外,對跪在蒲團上的人說:“小姐,要不要吃點兒東西?我從廚房拿了月餅,還有一些菜?!?/br> 蒲團上的人歪歪的跪著,答:“不吃?!?/br> 陳沁不過是家里的傭人,沒那資格踏進涂家祠堂。 她在門口跪坐下來,將餐盤放在門口,人朝里頭探進半個身子:“吃點兒吧,今天天熱,我做了牛奶刨冰?!?/br> 里頭跪著的人聽到這兒才晃了一下身子,扭頭過來看陳沁。 她先是問:“小叔叔還沒到嗎?” 問的時候往門口的餐盤上看,果然看到一份冒著涼氣的刨冰。 祠堂里背陰,里頭其實不熱。但十五六歲的少女,火氣旺,涂笙身體又好,此時跪了一個小時不見疲倦,倒是臉上悶的通紅,都是汗。 臉頰旁的碎發汗濕了,粘在白里透紅的臉蛋上。 陳沁見她熱成這樣,有些擔心她中暑,連忙捧了刨冰往里遞。 “我從廚房過來的,沒去前院,不是很清楚二爺的動向?!?/br> 她端著刨冰碗,伸長了胳膊:“快吃點兒吧,降降暑?!?/br> 其實哪兒還有什么暑,都中秋了,秋老虎也跑了。 就是涂笙怕熱而已。 里頭的人雖然跪著,但任誰看都是個嬌貴的主。 她就看著人費力往里遞碗,也不接。 從門口到她跪著的蒲團起碼叁米遠,根本遞不過去。 涂笙最討厭家里的規矩,什么外姓人不能進祠堂,她就不信了,外姓人進去了能怎樣,她不耐煩的揮手:“你進來,怕什么,又沒人看著?!?/br> 陳沁有些猶豫,往身后看了一眼。 涂笙更不耐煩了:“快點兒,你小姐我要熱死了!” 她今天挨了老爺子的罰,心里的憋著火。 但陳沁是從小就照顧她的,她不朝她撒氣,不過讓她心平氣和的講話是不能的了。 陳沁知道她的脾氣,只好端著碗,跪在地上挪過去。 涂笙接了刨冰碗,低頭吃兩口心里才舒坦些。 陳沁跪在她身邊,從口袋里拿出把小折扇給她扇風。 一邊扇風,一邊又用手去擦涂笙額頭的汗。 手掌心貼著細膩的少女面頰,一寸寸擦得仔細。 涂笙任她弄,自己只顧著吃刨冰。 陳沁給她擦干凈臉,又爬到門邊,把飯菜端進來。 已經過了正午,老爺子在午睡。其他的涂家人打牌的打牌,敘舊的敘舊。沒人往后頭的祠堂來,應該說沒人敢隨便往祠堂來。 所以一向守規矩的陳沁才敢真的進祠堂。 比起規矩,對她來說還是涂笙重要些。 等伺候涂笙吃完飯,她又匆匆退出去。雖然大著膽子進去,但不敢久留,怕被人看見。 不過她很快去而復返,拿了把大些的扇子,跪坐在門口給里頭繼續跪著的人扇風。 涂笙吃飽飯,后邊又涼快,她垂著腦袋就開始打瞌睡。 陳沁見她睡著,怕她栽到地上摔了,準備又進去給她靠著。 這時余光里有個身影從長廊拐角處過來,她停住準備進去的動作。 只手上還扇著風。 腳步聲漸近,一雙銀灰色西裝褲裹著的長腿在祠堂門口站定,只要稍往上抬頭看去,就能看到一張格外清雋的臉,帶著柔和卻又疏離的神情。 是剛從外院跟人客套寒暄時帶上的面具。 他看一眼老實跪在蒲團上的人兒,眼神溫柔許多,壓低了聲音問:“跪了多久?” 陳沁答道:“快兩個小時了?!?/br> 她也不抬頭看來人,只專心給里頭的人扇風。 涂鉞聞言,上挑的桃花眼瞇起來,有些生氣的樣子。 再開口語氣就有些不好:“老爺子怕是老糊涂了,為了個外人罰她在這跪這么久?!?/br> 跟在他身后的覃秘書被他的話嚇一跳,畢竟涂二爺再厲害,也是晚輩。 明明平日里彬彬有禮的人,今天真生氣了,當著下人的面就指摘涂老爺子。 覃秘書準備勸勸,還沒出聲呢,站在前頭的人就對兩人揮一下手:“你們下去吧?!?/br> 于是跪在地上的跟站在后頭的,都默不作聲的起身走了。 等人都走遠了,涂鉞也沒進去。 立在門口,靜靜的注視里頭跪著的人。 小小的一個人,跪在墊子上,身上穿著一件淺藍的連衣裙。 圓翹的小屁股壓在腳后跟上,陷進去一些軟rou。 大腿壓著小腿肚,彎成一條好看的弧線,瓷白的皮膚在照進去的光線下,泛著暖意。 她嫌熱所以隨手扎了個馬尾,后脖頸跟小半個后背都露出來,雖然垂著腦袋,但線條依舊漂亮的很。 涂笙睡得正香,根本沒察覺到身后的男人,用目光一寸寸的掃她的身體。 涂鉞看了一陣,心里的怒火變邪火,他松松領帶,這才抬腿進了祠堂。 他走到涂笙身側,單腿跪地。先是彎腰盯著少女被熱意蒸得粉紅的面龐看了一會,才出聲喊她。 “笙笙,醒醒?!?/br> 連著喊了兩聲,面前的人才醒了。 就是還迷迷糊糊的。 本來被擾了美夢有些生氣,但看清面前的人,涂笙立馬哼哼唧唧撲到人懷里。 “小叔叔,你總算回來了,我的腿都要斷啦!” 她的靠山回來了,開始嬌縱的告狀,賴在涂鉞懷里,說她自己的爺爺不講道理。 她不過就是做錯了件小事,就要罰她跪一下午。 面對她,涂鉞總是溫和的,他攬著人,手好似不經意的捏著少女的細腰。 “小事?我怎么聽說你把你大伯帶來的人推到湖里去了?” 他笑著接她的底,把人從地上扶起來。 “哪有,明明是她自己掉進去的,偏要賴我!” 涂笙臉不紅心不跳的狡辯,捉著他的手臂站直身體。 她一雙黑曜石一樣的眼睛咕嚕嚕的打轉,在想一會兒出了祠堂怎么繼續整大伯帶回來的那個喜歡扭來扭去的丑八怪。 涂鉞看出她的小心思,警告道:“好了,晚上安生些,好歹是過節,就別再惹事?!?/br> 不管怎么樣,老宅今天來這么多人,惹出事了不好看。 “好吧……” 他下了最后通牒,涂笙嘟著嘴,勉強答應。 她心里不舒坦,嚷嚷著膝蓋疼,耍起賴皮要他背。 涂鉞搖搖頭,一副無可奈何的溫柔模樣。蹲下身,真就要背她。 蹲下來才發現她的連衣裙有些短,于是右手攬著她的膝蓋彎,把人單手抱起來。 涂笙坐在小叔叔的手臂上,一手攀著對方寬厚的肩膀,神氣揚揚的出了祠堂。 路上的家仆見狀都見怪不怪的,涂家最有權有勢的涂二爺是最寵涂家小小姐的,誰不知道呢。 人涂老爺子罰孫女兒跪一下午來著,說要晚飯才準放出來,但誰都知道,只要涂二爺回來了,人肯定立馬就被放出來。 這不,還是被嬌慣的抱出來的。 別說家里長期服侍傭人,連難得回來一趟在院子里打牌的遠房親戚都沒多看半眼,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 誰不知道涂家本家有個小惡魔,專愛整蠱人,又有誰不知道小惡魔有個大靠山,涂家幾乎站在食物鏈頂端的涂二爺。 可憐了涂笙堂家大伯那被推下湖的二奶,差點被淹死,還不敢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