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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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的是個仆婦打扮的女人,對方得知她是來租鋪子的,就問能不能接受一口氣租五年的契,其他的什么都沒問就爽快的租了。 柳柳拿著契回家時,還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柳柳在蕭府當丫鬟時就學過寫字認字,契上明明白白的幾句話是半點不坑人,而這契又有官府蓋章,怎么著都不能是假的。 李娘子原還想安慰柳柳若是一時半會兒的找不著鋪子便先在城里住著,哪想到柳柳回家就把契擺在她和柳葉面前。 三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好一會兒,還是李娘子瞧著那五百兩銀子,澀著聲音說道:“柳柳,你是不是太大膽了點?” 若是鋪子的生意不好,那可依舊是要擔了五年的租金,契又蓋了官府的章,這是便是鐵板上釘釘。 柳柳也知是自己沖·動了,這會兒看著契,也只好破罐子破摔:“大伯母,你放心,這都是柳柳一人的決定,那人與我說好,我明日就可搬過去?!?/br> 李娘子聽著直皺眉:“那家鋪子我也知道,生意很是紅火,怎么就突然關門了?” 不怪李娘子多心,實在是這事兒聽著便有些蹊蹺。 柳柳也問過那仆婦這事兒,那仆婦說,原來開鋪子的人老家出了事,急急忙忙趕回去,今后怕是都不會回來。 李娘子聽了這話,提著的心稍稍松了些,她是覺得柳柳太急了,若是被旁人算計,她怕是承受不住。 可總歸是個小姑娘,也不是自個兒女兒,李娘子有些話沒說,又不放心柳柳一個人到那鋪子住。 柳柳對此倒是早有打算,她租下的那鋪子后頭的院子夠大,還有好幾個廂房,她想請李娘子柳葉和春哥兒都搬過去。 說到底她要拿了李娘子當開鋪子的借口,若是她一人出去單干,指定沒幾日就被人瞧出端倪來,也怕被到縣里來的同村人瞧著,回去告訴王鳳春。 李娘子家中本就狹窄擁擠,這幾日都是她和春哥兒一個屋子,柳柳和柳葉一個屋子,睡得很擠。 她也想換個大地方住,可女兒馬上就要生孩子,處處都要用銀錢,她哪里還敢本就不多的銀子花在這上面? 如今柳柳租了個這么大的鋪子,李娘子也的確不放心她一個人,她想了想隨著柳柳一起搬過去,卻死活要塞銀子給柳柳,也當時柳柳死活要拿鋪子里的紅利給她入得股。 柳柳推脫不過只好收下。 她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也知道若真要開鋪子,每一筆賬都得記得清清楚楚,既然大伯母拿了銀子入股,那這鋪子邊算是兩人的,柳柳也暫時把開鋪子之后,想要請人來做工的念頭放下。 李寅回到府中,就見自家公子詢了副白玉玲·瓏棋子抓著李卯和他對弈。 不用看棋局,李寅就知道李卯一定輸的一塌糊涂。 他們倆打小跟在公子身邊,學的也比盤的侍衛多,琴棋書畫說不的樣樣精通,可下棋多少還是得了先生幾分真傳的。 李卯就曾被先生夸贊過有學習的天分,可這點兒天分在公子面前約莫是地上的螢火與天上的皓月,著實難以相比。 李寅輕手輕腳走過去,果真見白子已經被黑子殺的片甲不留,李卯一臉生無可戀,滿臉寫著認輸。 蕭靳察覺李寅進來,抬了下眼皮,隨意拿手推的棋局,嘴角也牽起淡淡的弧度。 李寅稟報:“公子,您交代的事屬下辦妥了,沒叫她發覺?!?/br> 蕭靳嘴角弧度深了些,撿了一黑一白兩顆玲·瓏棋子在手心里,用大拇指摩·挲了下白色棋子,眼中趣味非常。 “再去盯著,莫讓她察覺了?!?/br> 李寅低頭應是,李卯眼皮子跟著顫了顫。 此前公子一反常態去見了人家姑娘不說,還派了李寅日日夜夜盯著,是何居心? 李卯甚至有點懷疑,若不是公子腿腳不便,日日夜夜瞧著那姑娘的可就不是李寅了。 李卯想著想著,忽然意識到自己這個想法過于危險,打了個激靈精神起來,生怕不小心被公子瞧出些什么。 柳柳置好鋪子,依著契上寫的,先交三兩銀子押金,再交一個月租子,一共去了四兩銀子。 除了她剩下的二兩銀子,還有昨晚上李娘子塞給她的三兩銀子,鋪子的啟動資金有五兩。 不多,但對柳柳來說足夠了。 她決定鋪子還是先做糕點鹵rou穩住生意,她原就是賣糕點起家的,后來買了豬舌豬耳朵豬大腸那些做了鹵貨,又經營了另一波顧客,這兩樣東西是怎么都要做的。 等她生意穩定下來,再開發其他菜色。 因著鋪子夠大,還可以做些現成的吃食,柳柳對此可頗有一套。 柳柳和李娘子花了三天時間把鋪子打理好,定下開業的日子。 這幾日,柳柳每天早上都會去原來的地方賣糕點,順帶告訴每日來的客人她要開鋪子。 柳柳開業第一天,秉承著湯大廚曾教她的,要想經營顧客要先吸引顧客。 凡是開業第一天在她店里買東西的客人,根據購買東西的多少,她都會送些吃食,客人還可根據自己的喜好挑選。 柳柳怕第一天東西做的太多賣不完,只做了比平時擺攤多一倍的量。 哪里想得到,早前聽說她要開鋪子的客人今天來了七八成,不到一個時辰就把她鋪子里的東西買光了。 柳柳見著一錢袋子的銅板還有點沒反應過來,又陸陸續續有顧客來詢問,柳柳連忙掛了東西已賣完的牌子,立刻上灶。 李娘子也沒想到柳柳開的鋪子生意會這般紅火,好在她今天顧及柳柳鋪子第一天開業,餛飩攤子沒去擺。 如今趕了巧,她幫著柳柳又趕制出一批糕點,很快就賣光了。 因著今日來的客人有許多都沒買到東西,柳柳承諾再優惠一天。 生意這般好,柳柳在廚房里忙的走不開,李娘子在廚房幫襯著,柳葉也沒心思在屋中養胎,她挺著肚子和春哥兒兩人幫忙賣東西。 忙活了一上午,總算是又趕制出一大批糕點。 柳柳累得狂飲一碗茶,她才歇了沒一會兒,春哥兒就急急忙忙跑進來。 柳柳還以為發生了什么嚇了一跳。 春哥兒道:“柳柳姐,外頭有個客人說要找你?!?/br> 見春哥兒只是步子急了些,神色間還好,柳柳心頭稍微松了松,應該不是遇著麻煩事了。 柳柳點點頭,和春哥兒一起往外走。 她這心才剛松下去沒一會兒,就在看到店里坐在輪椅上的人時,瞬間提溜到頂點。 今日依舊穿了一身錦衣的少年心情似乎十分不錯,嘴邊帶著淺淺的笑意。 他察覺到有人走近,轉過頭來,沉沉如墨的雙眼中處處透露出興致,他緩緩道:“柳柳……” 第19章 上來 “這位公子,您找柳柳有事嗎?”柳柳假裝自己沒聽見那一聲沉沉的柳柳。 她穩住震顫的心口,目光也跟著挪到一邊,她早想過自己在城里遲早會在遇上公子,只是沒想到會這么快。 公子性子偏執,容不得旁人說半個不字,他上次那么直白的拒絕了公子,定然叫她覺得丟了臉面。 想到這兒,柳柳突然有些后悔。 若是知道那日公子會跑到她的小攤前,還恰恰把她拒絕的話聽到耳朵里,她怎么著都不會直言拒絕汪嬤嬤。 柳柳想著,忽然察覺腳邊有個東西在扯她的褲腿,她嚇了一跳,立刻低頭,只見一只灰黑色的狼狗正咬著她的褲腳,尾巴還跟著搖一搖。 柳柳霎時一陣頭皮發麻。 蕭府里的丫鬟侍衛們都知道,旺財從不親近陌生人,就是府中待久了的侍衛丫鬟都未必能得它一個眼神。 如今,這般不待見除公子之外的人的旺財卻獨獨咬了她的褲腿對她搖尾巴,叫有心人瞧去了,怕是要看出端倪來。 柳柳匆匆去看蕭靳,果真見他盯著自己。 柳柳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她用力扯著褲腿,害怕似的往后退幾步,還抖著聲音道:“哪來的狗?” 她以前害怕旺財就是這模樣,這么長時間過去,想來還能學到當年的一兩分精髓。 柳柳硬著頭皮要和旺財裝陌生人,旺財卻一個勁兒往她腳邊湊,見她對自己露了排斥,還嗷地叫了一聲,似乎在控訴什么。 柳柳沒敢去看坐在輪椅上的蕭靳,若說她熟悉旺財,那這熟悉絕對比不上公子,公子一定知道,旺財只有在熟人面前受了委屈才會露出這模樣。 蕭靳瞳孔微微沉下幾分,卻又略過旁人看不懂的光芒,他搭在輪椅扶手上的手輕輕敲擊了一下:“旺財,不要嚇著人家姑娘?!?/br> 他聲音含笑,偏偏柳柳從里頭聽出了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覺。 明明是替她解圍的話,卻讓她更不安了。 柳柳本能的往后退去,蕭靳眉梢上的笑意褪去,看著湊到他腿邊的旺財,食指屈起,在輪椅扶手上緩緩打著節拍,卻突然問道:“我很可怕?” 似笑非笑的聲音像是被風雪入侵,藏著旁人不知道的冷意,這本是蕭靳說話一貫的風格,卻叫柳柳腿肚子打顫,她飛快搖了搖頭:“公子說什么,您怎么會可怕?” 蕭靳眼中笑意加深,意味深長道:“既然我不可怕,你為什么不敢看我?” 這句話瞬間讓柳柳想到剛才旺財湊到她腳邊時,落在她身上帶了趣味的目光。 柳柳飄忽的視線頓時定格在某一點上,又強迫自己挪過視線,不過一瞬間四目相接,柳柳像是觸及沸騰的熱水,飛快收回視線低下頭。 這副兔兒受驚的模樣著實取悅到了蕭靳,他撫弄一下玉扳指,壓下漆黑深邃的瞳仁,忽然道:“我想吃鹵豬耳朵?!?/br> 話題跳躍的太快,柳柳還怕自己不小心露了端倪,聽到這話,呆愣了一會兒,連忙點頭:“公子稍等?!?/br> 只要能不面對咄咄逼人的公子,別說是鹵豬耳朵了,就是烤鹵豬,她也給公子做。 柳柳應了一聲,連忙就要進廚房給蕭靳拿。 在一旁看了兩人好一會兒的柳葉忽然說道:“柳柳,鹵貨都賣完了?!?/br> 柳柳做的糕點好吃,鹵貨也是一等一的絕,今日開業又有優惠,早上的那些鹵貨早賣得一干二凈。 柳柳聞言僵了僵,轉頭去看蕭靳。 蕭靳似乎不意外,他挪眼看她,往輪椅上一靠,慢慢道:“我就要吃?!?/br> 柳柳:“……”公子這是鬼上身了不成? 柳柳也知道公子任性,若是不滿足他,今兒個怕是要在她鋪子里鬧上一天。 如今快到中午,幾乎沒有客人要光顧,柳柳想到她又剛剛才做了幾個蒸屜的糕點,一時半會兒都不會缺東西賣,這才道:“鋪子里沒鹵貨了,若是公子不介意,等柳柳去買了來給您做現成的?!?/br> 柳柳這話恰恰說在蕭靳心坎上,偏偏他還故作姿態想了一會兒,這才道:“我與你一道去?!?/br> 柳柳連忙擺手:“公子……市場嘈雜臟亂,公子在鋪子里等著柳柳便是,公子也可先行回府,待柳柳做好了,即刻提著食盒去您府上?!?/br> 蕭靳提了下眉頭:“我說與你一道去就一道去,莫不是你覺得我是個殘廢,礙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