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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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念頭是叫太醫,第二個念頭是——竟是我害了他。 秋意還趴在地上打抖, 哪怕唐瑩智商不高也猜得到是糕點出了問題。而這些糕點本應是給她吃的—— 哪怕她吃了啊,哪怕她死了啊,怎么能讓陛下出事呢? 周圍嘈雜的聲音完全聽不見,她只在心中一遍遍的想,那個預知夢呢?為什么這么大的事情竟然全無預兆?僅僅因為死的不是她嗎? 可要是陛下死了,她還活著干什么? 她淚水漣漣,甚至不知道韓御醫什么時候進了屋, 更不知道沒過一刻鐘, 陛下連噴出兩口黑血,又睜開眼睛緩了過來。 陛下沒死。 她撲上去嚎啕大哭,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哭個什么勁兒。 哭暈過去的錦貴嬪被清玻與糖糖合力抬到床上, 韓御醫還蹲在矮榻前七情上臉的給陛下診脈。沈元洲只覺得胸悶, 一揮手讓老御醫靠邊站,他得先把后事給安排了。 韓御醫被他一揮,差點兒一個屁蹲摔在地上。老人家拍拍屁股重新蹲到陛下跟前, 不在意的把魏三和劉公公趕到一邊去:“不是什么大毛病,就吐兩口毒血,吐干凈了陛下還是照樣活蹦亂跳,活到八十歲都沒問題?!?/br> “……您確定?”魏三都準備好拼死一搏了,被這一句話剎住了腳:“可陛下明明——” 明明看起來很嚴重的樣子??! “你質疑我的醫術?”韓御醫目露兇光,一旁的糖糖已經捏了根銀針躍躍欲試。 心知學醫都是變態的魏三趕緊后退兩步連連擺手:“沒有沒有, 就是嚇壞了。您老說,先說清楚?!?/br> “說的話,就是陛下本來中了一種毒?!表n御醫說的慢悠悠,魏三卻是大吃一驚。只看陛下臉色平靜, 應是早就知道,忙又催促老御醫:“那然后呢?和今日有什么關系?” “今日也是毒,這毒藥應是不怎么烈性卻慢慢毀了人的?!表n御醫嘿然道:“要是貴嬪吃下去,怕是微臣把脈也發現不了端倪,皇貴妃端的是好手段?!?/br> 這種前朝秘藥可是難得啊,也不知皇貴妃那里有沒有方子。便是沒有方子,還有剩下的藥丸也很值得拿來研究研究。韓御醫砸吧著嘴,想著等會兒怎么忽悠陛下去掏空皇貴妃的小秘密。 沈元洲卻心中一滯,暗中慶幸他先把這藥給吞下去。否則鯉兒那樣嬌俏的姑娘無知無覺的中了招,日后可該如何是好。 魏三并不知道自家主子突然情圣,還在繼續追問韓御醫:“那為何陛下吃下去卻這樣大的反應?” “你小子可知以毒攻毒?”韓御醫笑的像個憨憨:“微臣想了多少方法去解陛下體內殘毒,可那毒雖然不強,卻十分隱晦狡猾,竟是一直沒法清除。沒想到今日這藥丸一沖,竟是正好破了先前那毒,且劑量都剛好合適——你們說,這是不是老天保佑?陛下就是上天的親兒子??!” 魏三:…… 劉公公:…… 差不多聽明白的皇帝陛下:謝邀,我親爹已經死在皇陵好多年,應該沒那本事原地升天。 韓御醫手舞足蹈了一陣,見無人捧場,摸了摸胡子重新恢復世外高人狀:“以毒攻毒嘛陣仗都是挺大的,若是兩廂毒性劇烈,說不得一瞬間就把人弄死了,所以一般大夫都極少用這種法子?!背鞘撬礼R當活馬醫,或是不拼一把就沒命的情況。 “陛下這回倒挺好,兩種毒都是慢性,只是對沖的瞬間看著嚇人,吐掉毒血就好的差不多了?!迸d奮完了的韓御醫開始打稿子寫藥方:“陛下體內余毒已清,為防萬一微臣再開兩包解毒的藥您湊合喝幾天。外加補氣補血,畢竟這一回還是破了點兒氣血的?!?/br> 地上兩大攤的黑血呢,可不得補血補氣。魏三和劉公公一塊兒松了口氣連連點頭,沈元洲才開始布置:“既然有這樣的好機會,不如將計就計,讓朕看看到底是誰在后頭搞鬼!” 魏三和劉公公心領神會,放縱一撥人往外傳謠言,故意顯出疲于奔命的模樣,其實處處布控,暗中觀察朝臣們的動向。沈元洲卻是悠閑的當起了病號,假借中毒不好輕易挪動為由,收拾了景華宮的正殿住下來,再專心哄他的小姑娘。 這大概算是別樹一幟的提前實現了他在景華宮寵幸唐瑩的夢想??上Щ实郾菹卤豁n御醫壓著養身,并不能醬醬釀釀,只好偶爾把小姑娘抱來口花花解解饞。 小姑娘卻一點兒不想聽他口花花,也不想聽他哄。非但不想,唐瑩還還開始做噩夢,總在夜里驚叫著起來,然后枯坐一夜到天亮。 沈元洲知道她是被嚇壞了。無憂無慮沒心沒肺的小鯉兒每天都憂慮的不行,一點兒風吹草動就怕的掉眼淚。 皇帝陛下與她講道理,說她這回不僅沒犯錯,反而幫了大忙:“你可聽韓御醫說明白了,朕不是因為中毒,反而是解毒才吐血的。你看朕現在是不是特別好?比以往都好的多?!?/br> 唐瑩目光繾綣,留戀的在他臉上輕輕掃過。 沈元洲把她抱的再緊一些:“這事兒沒法往外說,因一直查不出是誰給朕下毒。那毒并不傷身,就是讓朕沒法生兒子。如你所見,朕都七個公主了,幸而有這一遭,你日后才能給朕生個大胖小子?!?/br> “誰要給你生兒子啦!”小姑娘拿小爪子撓他,總算露出了點兒笑意。 “朕是說真的。別看朕端的住,其實心里可著急了。偏老韓死都想不到破解的辦法。要不是這回錯有錯著,你說朕往后還得養兄弟的兒子,你說那可多膈應!” 這話不夸張,是沈元洲的心里話。自十年前先皇后難產而死,他查出身中奇毒,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韓御醫可算是華佗在世,卻也奈何不了這種毒素。他本都已經絕望了,只盼著十弟早日成親生子過繼一個給他。 只是心里卻還是覺得,哪怕那是十弟的兒子,也還是侄子不是兒子,養著還是會覺得膈應的。 誰知道一塊糕點破了局,而這一切都是他的小姑娘的功勞。他早已審訊過皇貴妃,才知道她早就設計了唐瑩好幾回??擅恳换?,她的小姑娘都能恰恰好的躲過,甚至最后一回,還為他解決了這輩子最大的難題。 若說天意,若說老天爺的親兒子,恐怕是他懷里的小姑娘才對吧。 唐瑩聽他慢慢講,心里似乎好受了些。感受著小姑娘松弛下來靠進他懷里,皇帝陛下再接再厲的與她白話,痛訴他不靠譜的老爹和一群不靠譜的兄弟怎么給他添麻煩,害他十多年前被迫奪嫡,還擔上了屠戮手足的兇名。 “我父皇生兒子生的早,十六歲就有了我大哥,也就是先太子?!蹦切┻b遠的記憶被翻出來,曾經的鮮血淋漓似乎也被打上了一層柔光,顯得不再那么刺目,“我比先太子小十歲,打小就學習長大了給太子大哥當左膀右臂的?!?/br> 他嘿嘿笑道:“可誰知道呢,我大哥二哥先鬧起來,父皇只得把二哥摁死了。結果過了幾年又翻大哥的舊賬,把大哥的太子之位給擼了?!?/br> “可是太子廢立不是國之大事嗎?怎么可以這么兒戲?”唐瑩拉著他的衣襟弱弱的問。 “我爹那會兒才四十多,我大哥可快三十了。他怕我大哥等不及要奪權,可不得先下手為強?”沈元洲的眼中有淡淡的嘲弄:“太子大哥一朝失勢,后頭的三哥四哥五哥卻躥起來了,還有暗中給我爹下毒的?!?/br> “不是吧!”唐瑩捂著小嘴兒一副受驚嚇的模樣,又讓沈元洲笑起來。 “天家無父子,說的就是我爹和我兄弟們?!彼p輕撫摸小姑娘的長發,一邊與她繼續講古:“我父皇確實中了毒,又不甘心把皇位交出去,便想扶我做他的傀儡?!?/br> 可惜先帝不知道,他既然也是這一條血脈,怎么會沒有野心的任人擺布? 想起那段陰冷的日子,沈元洲的眼眸跟著暗下來,只是撞進一雙滿是擔憂的瞳,又讓他忍不住笑了。 那些,早都已經過去了啊。 略過那一段無趣的時光,他接著講后頭的事:“父皇雖然貪權,也不敢讓大璟的江山旁落,還是一直用心扶持我。只是后來我登基,三哥四哥五哥不服氣,什么黑招暗招都用盡了?!?/br> 他頓了頓,輕描淡寫的說出一生最大的痛:“先皇后難產而死也是他們干的。朕當時受了重傷,只想著拼了一口氣也要找他們報仇?!?/br> 他裂開一個冰冷的笑:“我賜死了主謀的四哥,將三哥和五哥打發去給先帝守靈?;柿昕刹皇鞘裁春萌ヌ幇?,他們守了沒幾年就都死了,連子嗣都沒留下一個?!?/br> 他語氣冷漠,卻不敢看小姑娘的表情,在鯉兒眼里,他應是個頂天立地的帝王,而不是這樣殘骸手足的罪人吧。也不知她會不會因此害怕,因此遠離—— “他們那么壞的!都沒把你當兄弟,難道你還要把他們供起來?!”小姑娘握拳用力揮了揮:“還給他們一條生路讓他們去守陵?真是便宜他們了!” 第32章 往事(下) 沈元洲啞然, 甚至第一反應,是覺得小姑娘在違心的溜須拍馬安慰他。 然她義憤填膺的模樣不似作偽, 皇帝陛下盯著她仔細看了許久,終是忍不住大笑起來。 “可不是么,他們又不把我當兄弟,都不死不休了,難道我還要把他們供起來?” 心中存了多少年的不敢怨恨與自我糾結,終于在這一刻得到釋懷。沈元洲放聲大笑,幾乎連眼淚都要笑出來了。 唐瑩也跟著笑, 還是有些心虛:“陛下不覺得我小心眼兒睚眥必報么?我娘以前教我要以德報怨的?!?/br> “那你可學會了?”沈元洲捏她的鼻尖。 小姑娘搖搖頭:“我爹不讓我學, 他說老圣人的話是‘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以德報德以直報怨’,還說我娘沒文化, 讓我少聽她的?!?/br> 她說著又嘿嘿笑:“結果第二日我不小心把他的話說給我娘聽, 我娘有一個月沒理我爹?!?/br> “……”這倒霉孩子。沈元洲為唐大人鞠一把同情淚。 唐瑩且聽的過癮,拉著皇帝陛下的胳膊晃了晃:“那還有呢?我聽我爹說過,六王爺和八王爺也被您圈禁了, 如今在朝中行走的只有九王爺和十王爺?!?/br> 并非責問,不過是好奇罷了。沈元洲也不在意,拿手點小姑娘的眉心,將里頭的枝節說與她聽。 “老六老八是老四的親弟弟,當年老四對付我的時候他們沒少幫著下黑手。若不是為了面子上好看些,我連這倆都一塊兒丟去給我爹守皇陵, 讓我爹看看他都生出些什么玩意兒?!?/br> 雖然沒趕盡殺絕,可也不能讓這倆亂晃悠,索性圈在王府里玩女人生孩子,無非每年多吃幾袋米而已。 “老九沒什么存在感, 和我關系不好不壞?!鄙蛟蕹了嫉溃骸拔乙恢币詾樗莻€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書生,不過這兩天聽著前頭的消息,他似乎也是想爭一把的?” “那您準備怎么著他?”唐瑩歪著頭問。 沈元洲不瞞著:“等事兒了解之后我找他談談,看看是真有城府還是紙上談兵的貨色。如果能干活,當然是拉出來給我幫忙?!?/br> 他笑著刮一把唐瑩的鼻尖:“聽說過兄弟就是為了拿來兩肋插刀的么?朝堂上多少刀子要擋呢,有個王爺坐鎮,有些政令下達起來就能方便的多?!?/br> 又不免嗟嘆老十不合作:“所有兄弟里唯有十弟與我關系好,可惜他是真不肯管事,這次要不是被皇貴太妃拎著耳朵丟進前朝,估計還在外頭躲懶避嫌呢?!?/br> “不過皇貴太妃是真的好厲害啊?!碧片撆踔樝蛲骸爸苯釉诔蒙祥_罵誒!還打了那么多宮妃的板子!真是太厲害了!” “皇貴太妃啊,”沈元洲也笑:“你別看她平日里不肯出來走動,其實潑辣的很,我還記得小時候先帝宜妃找我母后的麻煩,愣是太妃把人堵在門口罵哭了?!?/br> 他一手摟著小姑娘的肩膀,有些懷念道:“后來先皇后去了,母后讓我聘皇貴妃當繼后,還是貴太妃幫我勸的她……” 感謝進宮前唐夫人情報工作做得好,這事兒連唐瑩都知道:“我聽說您本意是聘虞家jiejie的,結果太后娘娘把虞jiejie賜婚給了李家十一老爺?!?/br> 沈元洲“呵”了一聲:“就我那個不學無術的小舅舅,哪里配得上太傅孫女兒,京城第一才女的虞玉清?好一個姑娘就這樣消磨在了李家的勾心斗角里頭,實在是過分了啊?!?/br> 唐瑩便不說話了。 沈元洲偏要逗她:“你說,是不是可惜了?” “您若是覺得可惜,那就是可惜了唄?!毙」媚镂媪宋嫘乜?,不知為何里頭堵得慌。 閱花無數的皇帝陛下暗自竊喜,原來這不開竅的笑姑娘也是知道要吃醋的。沈元洲將人圈在懷中偷香一枚,笑著解釋道:“虞太傅是士林泰斗,朕與虞家聯姻本屬國事,否則虞玉清一個閨閣女子弄什么才女的虛名,連名號都拋出來做京城百姓的談資?” “誒?”唐瑩一撇頭,細嫩的臉頰正好在皇帝唇邊擦過,趕緊低下頭,臉上悄悄飛起一抹嫣紅。 沈元洲心中微漾,臉上依舊正經:“虞玉清那個第一才女的名頭純屬是給她造勢,讓她以聰慧才名繼任皇后之位??上щ夼c太傅謀算許久,卻被母后橫插一杠子給毀了,差點兒還鬧的虞家與朕翻臉,你說,是不是很可惜?” 彼時太后重病垂危,哪怕他再多不滿也不能讓生母帶著遺憾死去。李太后以性命相挾,生為人子的皇帝陛下也只能放棄全部算計,將李氏封為皇貴妃。 其中艱辛無奈不必說與小姑娘聽。沈元洲故作悲憤的捶手頓足:“多好的政治資源啊,虞老頭手底下二三十個得用的弟子呢。若是當時聯姻成功,朕少說能省一半的心?!?/br> 小姑娘的眸中是不可置信的試探:“您說的可惜……是這個可惜?” “不然呢?”沈元洲斜睨。 “不是因為喜歡虞jiejie么?” “相比來說,朕更喜歡她祖父虞太傅?!被实郾菹乱桓焙翢o城府的模樣解釋道:“再說了,能讓她有一兩首詩作流傳出來就算極限了,難不成真讓她出門拋頭露面?” “所以……?” “所以朕都沒見過她,也不知她是高是矮是瘦是胖是美是丑?!鄙蛟蘅葱」媚锩佳蹚潖澬Φ拈_心,再捏她的鼻尖一把:“這回放心了?朕對她沒想法,你用不著吃人家飛醋?!?/br> “才,才沒有吃飛醋呢?!泵婕t耳赤的小娘子垂下頭,報復的在陛下胳膊上擰一把。 “你說你啊,怎么就越來越害羞了呢?!鄙蛟薷X有趣,將小美人兒的下巴抬起來與他對視:“以前侍寢的時候都能心不在焉的想好吃的,這會兒青天白日說說話倒是臉紅了?” “嬪妾,嬪妾就是熱的嘛?!毙」媚锊灰赖脑谒麘牙镆煌▉y扭,直到察覺皇帝陛下氣息略重才趕緊跳起來往外跑,留下一串慌慌張張的軟糯聲音:“您別亂動,嬪妾去喊韓御醫來給您請平安脈?!?/br> 韓御醫來的快,看著陛下一副春心蕩漾的模樣便打趣:“您可悠著點兒,好歹歇個三五七天的,別往后腎氣不足有心無力,再要微臣開補藥可就不是一天兩天能補回來的啊?!?/br> 沈元洲拿榻上的抱枕丟他:“滾過來給朕診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