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頭，望著尹師，緩慢開口道：“真實身份？”

    尹師：“嗯，我不是白塵心，白塵心只是我的化名，甚至你之前認識的顧少思也是我，我的功法可以給自己改頭換面?！?/br>
    艾小岫垂下眼睫。

    尹師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心情忍不住焦躁起來。

    “我……”

    艾小岫打斷他的話，“這么說的話，其實我也有事情瞞著你，白塵心是顧少思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甚至我還知道白塵心也不是你原本的模樣?！?/br>
    艾小岫撩開眼睫，定定地注視著他，“你原本的模樣我見過，還記得嗎？那場桂花雨……”

    尹師：“你……那你知曉我是誰嗎？”

    他認真道：“這個站在你面前的人的真實身份……你也知道嗎？”

    他深吸一口氣，緊張又迫不及待地開口：“我叫……”

    艾小岫偏過頭，“花燈放飛了?！?/br>
    尹師沒有轉頭去看，他只是看著艾小岫的側臉。

    月光下，她的側臉似乎在發光，萬千花燈，也不及她的眼眸。

    艾小岫朝他一笑，眼中有流光搖曳。

    “快看！”

    她拉了拉他的袖子。

    尹師轉頭看去。

    站在桃花山上能夠清晰地看到整個京城的全貌，眼下，從京城四面八方放飛了無數花燈，那些花燈都做成了各種花的形狀，用粉紅燈籠紙包裹著。

    這些花燈隨著熱氣不斷往上飛舞，就像是一朵朵從地上飛起的花，花燈映亮了整片天，花淹沒了整座城。

    那些粉嫩瑩亮的花點綴在夜空中，就好像星星的形狀也變成了花的形狀。

    艾小岫驚訝地張開嘴，“好厲害?！?/br>
    尹師握緊她的手，掌心微微出汗，“嗯?！?/br>
    他低下頭，湊到她的臉頰旁，低聲道：“你若是喜歡，我也可以為你放一城的花燈，因為，我姓尹名師，是雍國的太上皇?！?/br>
    艾小岫睜大眼睛。

    她眼中也倒映著花燈的光影。

    尹師醉倒在她的眼眸深處，卻又怕她因為他的身份而打退堂鼓。

    他雙手捧起她的手，認真且鄭重道：“我愛慕你，與我的身份無關，我也不會讓我的身份影響到你我以后的生活?！?/br>
    “小岫，卿卿，我愿與你締結白首之約、紅葉之盟，鴛鴦相許，鸞鳳和鳴，你可愿？”

    艾小岫眼睛瞪得更大了。

    她想過尹師或許會告白，但沒有想過他會直接來求婚的??！

    不過，也對，像尹師這種人，怎么可能會無媒茍合呢？

    與她稍稍親密一些，都已經是他情不由己地肆意流露了。

    只是……這也太嚇人一點了吧？

    太快了！

    她只想談戀愛，還沒想要結婚的??！

    艾小岫也不好直接拒絕他，只好先溫柔一笑，故作調皮道：“你是在向我提親？”

    尹師一臉正色，“應該由媒人來提，但我想要讓你先知曉我的心意?！?/br>
    他將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尹師嘆息一般，低吟道：“遇見你之前，我從未想過成親；遇見你后，我這輩子只想與你共白首?！?/br>
    “或許是緣分，早在你我相識之前，我就曾在夢中見過你了?！?/br>
    尹師溫柔地注視著他，眸中盛滿了星光與燈光。

    “如果非要說的話，你其實該是我的夢中神女?！?/br>
    “早在我還沒有遇到你，早在夢中的時候，我便欽慕你，對你一見鐘情了?！?/br>
    艾小岫更加驚訝了，“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你夢到我什么了？你確定是我嗎？”

    尹師笑了笑，“這有何可懷疑？我會認錯別人，又怎么可能會認錯你？”

    “在我夢中，你也是那個折磨著我的心的……女魔頭?！?/br>
    他將最后三個字念的格外低沉，竟有一種說不出的多情味道。

    艾小岫聽得耳朵酥麻。

    尹師：“不過，為何你更驚訝我夢到你的事情，而不是我的身份呢？”

    艾小岫莞爾一笑，“這也是我要說的，因為我早早就知道你是尹師了?！?/br>
    兩人對視。

    “嘭”的一下，山頂的天空突然綻開碩大的煙花，濃郁的硫磺味兒也隨風飄來。

    煙花在兩人的眼底倒映出絢爛的色彩。

    他們再也忍不住，越靠越近。

    在夜風中，在花燈上，在煙花下，他們交換了一個吻。

    這個吻甜極了，又夾雜著一絲血腥味兒。

    兩人同時驚恐地看向對方嘴角。

    居然有血！

    尹師立刻提起功力，卻又忍不住吐出一口血。

    他伸出手臂，攬住艾小岫，“別動內力，咱們中毒了?！?/br>
    即便如此，他依舊以保護者的姿態立在艾小岫身側。

    他一邊護著艾小岫，一邊飛快地掃視四周。

    他聲音冷凝：“費盡心力在花燈蠟燭中下藥，用煙火的硫磺味兒引發毒性，這個局可真是大啊?！?/br>
    “大嗎？自然是因為你有這個資格了，雍國的太上皇陛下?！币粋€聲音慢悠悠地從遠處的林中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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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1章

    此時, 風依舊是那風，月也依舊是那輪月，就連不斷上升的花燈也同樣閃爍著淡粉的光。

    然而, 此刻的氣氛卻緊繃著，如同一張拉滿了弦的弓, 不知道什么時候致命的一箭就會射進去。

    這個原本應該有不少人集聚看花燈的山頂, 此刻卻萬籟俱寂，只有悉悉索索的腳步聲, 聽上去像是有不少人圍住了艾小岫和尹師兩人。

    艾小岫在心中暗罵一聲，更加催促醫療救助站將監督老師帶過來。

    老師超出了可以通話的距離。

    因為老師不在場，她不能開啟反擊, 就好氣！

    艾小岫捂著嘴角的血跡, 那些血跡卻越來越多，滴滴答答從她指縫間往下掉落, 在她的袍子上開出一朵朵鮮艷的桃花。

    尹師見艾小岫如此，便提起內力，往她身上輸送一二。

    艾小岫瞬間覺得胸口不是那么憋悶，呼吸道也不是那么火辣辣的疼痛了。

    只是……他沒有問題嗎？

    艾小岫看向尹師，尹師面沉如水，抿緊唇, 只是嘴角掛著一抹朱色, 看上去是比她要好上不少。

    依著艾小岫對他的了解，他就算是真的不行了也會選擇硬撐著保護她。

    艾小岫握住了他給她輸送內力的手, 笑了笑，特地將語氣放輕快道：“我沒事，與之相反……”

    她低笑一聲，用手背蹭了一下嘴角的血跡, 雙眸閃爍著寒光，“……我現在的狀態可是很好！”

    把她逼到這個境地，總算是給了她一點危機感和現實感了。

    尹師沉沉地望著她，沒有說話。

    他抬眼看向那個說話的人。

    艾小岫心想：尹師因為中毒過深而吐血，而他為了威嚇敵人，故意將血忍了下去，此時應該不能說話了。

    她開口問道：“何人在此放肆！”

    林中傳來沉沉的腳步聲，那人邊走邊笑，“放肆？我在巒國放肆是應該的，可是，雍國的太上皇來到我巒國放肆，未免也太不把我們巒國放在眼里了吧?！?/br>
    圍攏尹師和艾小岫的幾人散開，露出人群外那個說話的人。

    那人一臉風流笑意，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在廟門口與他們搭訕的那個公子。

    艾小岫心中一驚，面上卻沒有絲毫動搖?！笆悄??！?/br>
    那人低笑道：“是我，沒有想到吧？”

    “就連我也不曾想到原來英明神武的尹師愛穿女裝，哇，看來江湖上的傳言是真的了?！?/br>
    他幽幽望向尹師，嘲笑道：“果然是亦男亦女的魔頭嗎？”

    艾小岫：“……”

    這可到哪里說理去啊，咋還把她和尹師捏造成一個人了！

    尹師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