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
文鏡心揚手指了場上:“這個人叫趙形,二十五歲,身高一米八一,體重六十八公斤,從小學一年級開始加入學校羽毛球興趣隊,曾經參加過第四十一全市小學生羽毛球……” “打住……”行行毫不猶豫的掐斷了他源源不斷的cpu,“說重點?!?/br> “重點就是,這人的球風自成一各,詭異非常,只守不攻,口頭禪是,生命的意義就在于靜止……” “哎?”行行捏著下巴呆了一下:“這人的思想境界和我頗有一些共同通之處啊?!?/br> “呵……”文鏡心冷笑,“你也就在這種人身上找找共同感了?!?/br> “這種人怎么了……”行行不以為然,“你這種精打細算緇鎦必計的人是永遠都不會明白一條咸魚的樂趣的……” 可往場上看了一會兒,行行就發現這條咸魚可真不是一條普通的咸魚,他手腳都長得出奇,往網前一站,雙手放開,兩腳分立,幾乎不用什么力氣就已經控制了全場,對方是水來水擋,火來火擋,無論如何也突破不了他那如同珠網般的一關,不愧是人送外號白蜘蛛的選手,對方是一攻,再攻,幾次三番,精疲力竭,氣喘吁吁,可反看他自己呢,卻信步閑庭,全不費力,輕輕松松的就拿下了這一局。 那些敗在了他手下的人,與其說是輸給了他,倒不如說是輸給了自己。 白蜘蛛趙形,一個靜靜等候狩獵者。 行行不禁微吸了一口氣:“真是沒有一個好惹的……” “當然,t市那是也是國羽隊的輸出大省了,好幾個世界冠軍都出自于t市,不然,你以為體育局的人為什么會這么出力?!?/br> 行行心里微微發沉,要說起實力,明遠東和這些人當然不是一個水平線上的,可耐不住人家嬌花一朵,一步三喘,別說是打贏了,能不能把這幾場比賽堅持下來都是個問題,何況還有可能遇見趙形這種拖字訣的選手。 可比賽就是這樣,殘酷,激情,而又充滿了不確定性。 對于行行這種懶人來說是一種折磨,可對于那些勇于挑戰的人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樂趣呢。 再往前去,遠遠就可以看見了752和他們的隊手文興鎮隊。 說什么探一探虛實,看看各隊的情況如何,一直走到了這里,才算是真正達到了行行的目標所在,752球館隊,他們的宿敵,一道門檻,高高橫在他們前行的那條路上,不是把752踩平,就是被752絆倒。 752,季夏,仿佛咒語,喋喋不休,響在了他們耳邊…… 她會怎么做,要派出什么陣容呢。 往遠處看,季夏依然是充當了教練掌控全局的那個角色,她坐著,就在整個場地的最中央,穿了752球館隊那身黑色的隊服,金邊滾繡,越發是把她那張臉襯出了暗無天日的一種白,死的,沒有活力,瓷器一般的,要供在了臺上千秋萬代,任人膜拜一搫 。那些金色的精美的繡花仿佛都因為此延展到了她雪白皮膚上,美的讓人幾乎感覺到了幾分詭異…… 行行一個超級遲鈍的人都感覺出不對來了:“我怎么覺得每看見她一次,她就一次比一次更不像個人了呢……” 文鏡心看著遠處沉默了許久:“那是因為,她早已經死了吧……” “大白天的,你說什么鬼話?!?/br> “她以前也不是這樣的?!?/br> 以前,以前嘛,行行想起了付教練夾在了帳本里的那張照片,就算是紙片人都比眼前這個人更活色生香,魅力四射一些,是那場車禍的緣故嗎,可經歷了車禍的人又不僅僅是她一個,不管是把最好的年華都耽誤在了病床上的明遠東,還是失去了一只眼睛的文鏡心,左耳失聰的英染,連話說不利落的姚茉莉,也都慢慢從那些傷痛里走出來了。 他們失去了更多。 甚至,窮盡一生,都無法挽回。 可他們依然是鼓足了勇氣,面對生活,一往無前。他們相信,一切過去了,世界還有更好的在等待著他們。 卻只有季夏。 她把自己埋葬在那場不可挽回的災難里。 人雖在然坐在了這里,可身體卻已經漸漸腐敗了。 甚至,行行可以感覺到,她身上的散發了那些腐朽的敗壞的氣味,生根,發牙,張牙舞爪的要抓緊些什么,她,她們,每個人,都逃不過她惡意的詛咒,她把他們同樣拖進了那無進的深淵里,永世不得翻身。 行行全身都是冷的,不得不掉轉了視線,遠處,文興鎮和752的那位男單選手正打了個不可開交,正是他們上次比賽遇到的那個人,要說水平吧,不高,也不低,不好,也算不上多壞,可就算碰上英染他都沒什么勝算。 季夏會把這樣一個對手派給了明遠東嘛。 不可能的。 行行深知她一貫的尿性,公平,競爭,所謂的體育精神在她眼里一概都不存在,她像條毒蛇一樣盯緊了他們,隨時隨地,吐出了毒液,伸出了毒牙,要咬他們一口,這個人完全不可能成為打擊他們的利器…… 行行蹙緊了眉頭往四下里看,752這次帶來了太多人,隊員,替補,后勤,林林總總亂七八糟,一張面孔接了一張面孔,人都分不清是誰對誰了,不對,這不正常,為什么她,她在掩飾些什么,行行腦子轉的飛快,眼睛往四下里觀望著,忽然,她微微怔了一下,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不該看的東西。 那一瞬間她腦子里嗡的一聲。 “大鏡子……”她聲音都低下來了。 聽她和平時的語氣完全不一樣,文鏡心立刻就屏住了呼吸:“什么?” “你往西邊看,更衣室的那個角落里……” 體育館太大了,光更衣室就建了四個,行行所說的那間靠近了安全門,去的人很少,只有752隊的人進進出出的,文鏡心就順著她所說的方向看過去了,他視力不好看,模模糊糊的,可卻依然微妙的感覺到了一種奇怪的壓迫感,不對,他全身汗毛都豎起來了,那是多年賽場積累下來的一種直覺。 他腦子一轉立刻就反應過來了:“是他!” 文鏡心簡直不敢置信。 行行又何嘗不是震驚無比,兩個人瞪大了眼睛互相看去。原來如此,季夏這個人,故布迷陣,煙霧重重,用先前那個男選手來迷惑他們,可卻把最可怕的殺手锏留在了最后。 她真正要安排給明遠東的對手不是別人,正是苦苦等候,十年相守,一直為了他的存在而存在的那個人—— 白月光。 白林。 “白林,二十七歲,前t市羽毛球隊選手,在選進國家隊前夕突然遇上了體育館倒塌事件,那一年他才十七歲,一切成空,萬事皆休,等他醒過來之后,所有屬于他的榮譽和前途都已經消失了……” 消失了,仿佛在他生命里放了一場絢麗的煙花。 把那些鮮花和掌聲,贊美和驚嘆都留在了他年僅十七歲的人生里。 那時候,他迷上了還是個小小少年的明遠東,他光彩奪目,如此耀眼,就如同曾經擁有最美好的那一切的自己,他情愿把自己躲到了他身后,為了他的勝利而勝利,為了他的歡呼而歡呼,他想他終將走到他所沒能走上的那條路去,他想他成為他永遠都不再可能成為的那個自己。 可世上的事情就是這么不可思議。 詛咒,竟然降臨在不同的兩個人身上。 命運的安排,白林發覺了,他就是他,他也是他,分不開的,他不能讓他和他遭遇同樣的苦,他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保留了遠東堂的力量,放大了,無數倍,等到明遠東醒過來的那一天,他要讓他成為人上之人,藐視天下。 他以為他是為了他好。 可明遠東卻覺得他是在擺布他的人生。 他們彼此都不明白,不理解,不懂得,為什么,他要這樣。 白月光蟄伏五年,苦苦守侯,為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成了一個笑話,他錯了嘛,不,不可能的,是明遠東不識好歹,他要他知道,他要他明白,他要他匍匐在他的腳下,一無所有,五體投地,哭著乞求他的施舍…… 如果行行和文鏡心沒有來這一趟,明遠東乍一上場,驟然面對,就算他鐵石心腸的一個人,也不可能對白月光無動于衷的。 這是何其險惡的一招。 簡直是殺人誅心,不留余地。 兩個人都不覺得靜下來了,腳是沉的,壓住了,往回走,要怎么跟明遠東說呢,白月光是被他親手推開的,這才會被季夏拉攏,最終,走到了他對面的立場上,固然是白月光偏執無理,可明遠東在處理這件事情上又何嘗不是太過于簡單粗暴了呢。 “其實……”兩個人同時張嘴,又閉上了。 事過境遷,無法挽回,再說也沒有意義了,何況明遠東也不是肯聽人勸的那種人。 隊友,變成了對手。 親人,變成了敵人。 其實……行行嘆了口氣,想到那四百多人沉寂無所的空群,那手機上一次又一次無人回應的問候,她拿過明遠東的手機,只按下了幾個字,立刻就跳出來的對話框,她心里竟然是有一些痛的。 為什么,不知道,這世上總有一些人是她永遠都無法的理解的吧。 就像慘死他鄉的付教練。 就像為了給她一個平凡的人生不惜犧牲丈夫和婚姻的mama。 就像陰魂不散的季夏。 就像白月光。 為什么這世上總有一些人要做著些不問后果不問將來的事情。 為什么明知飛蛾,偏要撲火。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因為天氣原因犯了哮喘,球是不敢打了,門都不敢出,天天在家里遛彎,溜了一小時居然把腳磨破了。感謝在20200914 11:39:18~20200916 11:54:5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八月很犀利啊 1個;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鬧小胖、八月很犀利啊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藍軒幽、花開半夏、八月很犀利啊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75章 挺進四強 等走回了東區, 王櫟和明遠東的比賽已經接近尾聲了。 結果當然是連問都不用問了,這條見人就咬的瘋狗,已經被明遠東溜成了一條死狗, 汗水洗似的往下淌,四腳都是軟的, 每動一下都要調動了全身力氣, 只剩下一雙紅彤彤的眼睛兇性猶存, 死死盯住了對手,可惜,那一嘴尖牙, 已經被明遠東徹底拔光了。 沒有牙的狗, 是那是條死狗, 瘋也沒有用處。 比分一落再落。 15:3 17:3 直到最后一個球塵埃落定。 21:3 王櫟竟然是連一分都再沒能拿到,他瘋了, 徹底瘋了,叫著, 要往這邊撲, 身后那些人死死抱住了他, 之前他們面對明遠東的時候有多囂張, 如今就有多沮喪, 瘋狗王樂, 威名遠揚,可人家連一個眼都沒多給他, 就把他按在了地上摩擦了。 輸,他們不怕。 怕就怕輸成了這樣,憋屈死了,他眼睛鼻子都紅成了一片, 那一腔熱血擠在了胸前無處發泄,指著明遠東大叫:“你他媽給我等著……” 可風云球館那些人早已經轉過了頭去不理會了。 他暴跳如雷。 可行行他們還真不是特意要氣他,主要是剛剛探聽來的消息太驚人了,和人們一說,所有人都是一臉震驚。 “這是要演臺灣夠血劇嗎?”英染忍不住咆哮,“十年相守,一朝反目,戰場相見,血濺三尺……” “你小聲點兒吧……” 還別說,狗血成這樣,往電視劇放都不嫌不夠戲劇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