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需要一個非常巧妙的計，一個可以將暗子或是陸陸續續，或是一次性拔掉，而又不會向金字塔暴露出自己真正計劃的方法?！?/br>
    呵！我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為別的。

    我甚至都不驚訝于城主居然如此強悍。

    我驚訝的是，杜鵬是如何分析出來這些事情的。在我感覺，這已經徹徹底底脫離了分析的范疇。

    于是我忍不住又問了一句，“杜鵬，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杜鵬笑，“我的身份回頭會告訴你，不要著急?！?/br>
    我沉聲，不知該作何感想。好一會兒，我才能有話語出口，“所以那個拔除暗子的計劃又是什么？”

    “嗯？你想不出來？”不曾想，杜鵬竟然反問我。

    我一愣神，搖了搖頭，表示想不出來。

    “老唐啊，你的腦袋需要轉的更快一點才行，否則你可跟不上節奏啊?！倍霹i忽然笑著感慨?！八^的計劃，不就是你在夢里經歷的那一切嗎？”

    “嗯？我所經歷的一切的？”我的思維確實有點跟不上了，“怎么說？”

    “你不是知道低語者家族背后應當還有一名幕后黑手嗎？難到你沒想過那名幕后黑手有可能就是城主？”

    石破天驚的話語傳出，我敢肯定我此刻的表情應當是目瞪口呆，就是不知道具體目瞪口呆到了什么地步。

    “呵呵，看來你確實完全沒有想過呢?！蔽业姆磻坪醭龊趿硕霹i的意料。

    我點頭承認，“我確實沒有想到這一點，因為在我的夢里，低語者家族的所作所為代表的是邪惡的一方，我只是覺得這跟城主給我的印象不太相符?！?/br>
    杜鵬含笑望著我，一時間完全沒吭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氣氛有了一小會兒的僵持，面對著不遠處這個我已經可以說完全陌生了的舍友，他不吭聲，我便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好在僵持并沒有持續太久，杜鵬到底還是出了聲。

    “邪惡與正義只是表面上存在的東西，如果你不了解不接觸，你又如何能肯定知道你所認為邪惡的一方，是否就是真正的邪惡呢？”

    這個問題確確實實問住了我，我依舊無話可好。

    “在我的分析里，神秘且與眾不同的低語者家族乃是城主最先拜訪的對象。具體原因我不清楚，不過顯然，即使過去了一千多年，低語者家族對城主的忠誠卻是沒有半點改變，他們立即就站在了城主那一邊?！?/br>
    “而且在我認為，城主應該很早之前，也許是一百年前，也許是兩百年前就已經接觸過低語者家族?！?/br>
    “也就是說從一兩百年前，低語者家族就已經在幫助城主一點點的實施城主的宏偉大計?！?/br>
    “那…難道金字塔沒有派人滲入低語者家族？”

    第四章 夢境四

    “呵呵，你忘了低語者那些異人所擁有的異能是什么了嗎？”杜鵬笑著反問我，“事實上，我相信金字塔肯定嘗試過，也許還不只一次。但憑借著低語者們所擁有的特殊異能，暗子的存在就絕對長久不了，他們有的是方法拔掉家族內部的暗子?！?/br>
    “也許這也是為什么城主第一個會去接觸低語者家族的原因，城主相信他們不會泄密?！倍霹i如是言語。

    說實話，這番談話進行到了這個地步，我已經不知道該怎么去理解我夢里所經歷的那些事情，那些我以為是對的事情，到了杜鵬的解釋里就變成了錯誤。

    或者？哪里有什么對與錯？

    杜鵬按滅了香煙，“對和錯還是存在的，也將永遠存在，只不過有的時候，它們之間的界線會很模糊，甚至模糊到很多人都看不見那條界線的存在?！?/br>
    “我問你，你覺得在你在夢里所經歷的那些事，誰是對的一方，誰是錯的一方？”

    話聲入耳，我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并非是因為不知道自己的看法，而是說……答案不會是什么好答案。

    “如果真要說，就我的角度來看，在cao縱我們這些人的事情，他們雙方似乎沒有什么大的區別?！?/br>
    杜鵬又笑了，“這么說倒是也沒錯，畢竟那是一場戰爭，戰爭就肯定需要士兵。而士兵是不可能知道全部實情，因為實情是丑陋的，士兵如果都知道了，戰爭或許就不會打起來?！?/br>
    說著，杜鵬話鋒一轉，“但如果你把自己設想成一個局外人呢？”

    局外人？我一愣，這倒是個新鮮詞。

    “就是說，你假設你是一個沒有以任何方式介入到這場戰爭的普通人?；蛘摺鹊?，我想到了一個更好的比喻?！倍霹i停頓下來，又點著了一根香煙，“假設你是在看電影的觀眾，電影里正在演的就是你夢中所經歷的一切。那么身為觀眾的你，會覺得哪一方是對，哪一方是錯呢？”

    看電影的觀眾？

    我低下了頭，望著指間香煙的煙霧緩緩升起。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至少對于我來講，它并沒有一個十分確定的答案，它不如數學題一樣，要么是對要么是錯。

    “如果一定要評一個對錯，我想，城主應該是一名英雄，盡管他在成為英雄的路上其實傷害了利用了犧牲了很多不知情的人?！边@是我的回答。

    “就是說，你認為他的方法是不光彩的。但要從目的來看，他還是一名英雄?！?/br>
    “對，可以這么認為?！?/br>
    “那我能問一下，你為什么會這么認為呢？”

    我想了想，有點搞不明白杜鵬的立場究竟是什么，不過這倒不妨礙我給出我的回答?！耙驗槿松鷣硐矏圩杂?，自由從來都存在于我們的血液里。金字塔是反自由的代表，既然如此，它便是錯的一方?！?/br>
    “自由嗎？”杜鵬喃喃自語，這回竟然換成他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見狀，我想我可以認為杜鵬是站在金字塔那一方的，他或許原本希望我能給出一個相反的回答。

    “這個詞是很有意思的。我原先以為你會給出別的理由，不過想想，自由二字或許更好一點?！?/br>
    杜鵬豁然開朗，這等轉變著實令我有些不知所措。

    “你還沒跟我解釋……應該說你一直都沒有詳細解釋我所經歷的事情，各種各樣的人，各種各樣的死亡……”我不準備就杜鵬的立場探討下去，畢竟那只是一個夢而已。

    “嗯？我以為我已經把大背景都給你理清楚了，你應該能想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啊?！?/br>
    我點了點頭，好一會兒才想到應該要怎么解釋我的問題。

    “根據你說的大背景，我確實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但細節上的問題，我覺得有很多事情是無法解釋的通的?！?/br>
    杜鵬笑，“老唐啊，你在夢里可是經歷了好幾個月各種各樣的事情呢，這我可沒辦法給你一一解釋?！?/br>
    “不過呢，一些基本的我可以說給你聽聽?！倍霹i語氣一轉，如是說道。

    “好，你說?！?/br>
    “首先呢，整個你的夢，它歸根結底就是城主與金字塔大戰前夕的一場準備，這個說法你能明白？”

    “明白?！蔽尹c頭。

    “好，那么，考慮到你的夢基本是從夏子嫣開始的，那我們就從這兒說?！倍霹i喝了口水。

    “真要說的話，神秘的夏家應當可以說是各方面凌駕于四大異人家族的，除非說四大異人家族聯手起來，否則夏家不會被撼動。如此一來，城主肯定需要借助夏家的力量，但問題是，夏家肯定被金字塔滲透了，所以城主就必須想出來一個好方法，逼迫夏家，也許順便還逼迫所有異人家族，通過一場行動拔除掉暗子?！?/br>
    “于是，故事一開始，夏家一位重要人物，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一個被夏子嫣稱呼為四叔，叫做夏明候的男人在會所二樓被殺了，對吧?！?/br>
    我點頭，對于這個名字我也不是太熟悉，只能說隱約還有些印象。

    “夏明候的死，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幾率乃是城主所為。城主或許確定了夏明候的暗子身份，所以他才會設計了那么復雜的一套方案解決掉夏明候?！?/br>
    “夏明候一死，所有準備了三十年的東西陸陸續續被擺上臺面。夏明候是夏家的四當家，夏家不可能沒有反應，于是夏家有那么一個人，至少明面上，夏子嫣出來了。由此揭開序幕?！?/br>
    “說到這里，我知道你想問什么。沒錯，我認為是的，夏子嫣乃是城主接觸過的人，她知道很多?！倍霹i滿臉狡黠的同我說道。

    “而后，所有準備在時機合適之際全部展出，各大異人家族的混亂，苗疆之事，如此種種，它們或許看上去會很混亂，但其實不然?！?/br>
    “再者，氣氛的改變，金字塔自然也注意到了，不過還是那句話，城主和無量山沒有現身。金字塔即使知道已經開戰，但他們也不會立即大動干戈，他們等。至于這個等，我想，應該和你的感覺一樣，也許金字塔也感覺到了混亂，于混亂之中，他們沒辦法立即看清楚城主的真正打算?！?/br>
    “于是表面上看起來的十分混亂的局勢一直演變，這種演變直接導致了你所經歷的那些事?！?/br>
    “等一下，到這里我必須得問一句?！蔽掖蛩懔硕霹i的話，我必須要打斷，因為我感到了心寒。

    “你問?！?/br>
    “按照你的意思，我身邊所有人？”

    杜鵬搖頭，“很遺憾，這或許不是你想要聽到的答案。但按照大局推測，你身邊的人恐怕沒有一人是單純的?！?/br>
    第五章 夢境五

    呵，或許是因為已經分不清現實與夢境的區別，也或許是因為我不想要去區分?？傊@一刻我只覺得我的心里似乎有了那么一塊沉甸甸的大石頭壓了下來，而且精準無誤的壓在了我的心臟上，疼痛難擋。

    身邊的人都不是單純的？

    我不敢相信，所以接下來這個問題已經等于是抱著最后一絲幻想了，“就連小青也是？”

    “恐怕便是如此，不然你想想，聯系到小青的背景，她的父母，她的爺爺奶奶，難道她真的會一無所知嗎？”杜鵬問我。

    我想，也許小青的確應該知道些什么。想來，在夢里的時候，我只是因為害怕，所以才不允許自己往那個方向去想。

    “還要我說嗎？”杜鵬開口征求著我的意見。

    我抬手按在心臟處，只有這樣，疼痛才會好一點?！罢f吧?！?/br>
    “好?！倍霹i清楚看見了我的痛苦，但他卻好像是在趕時間一樣，半點也不推辭的立即接著說了起來。

    “剛才說到因為混亂，所以金字塔一時半會看不清的城主的真正計劃。于是我想可以這么說，你在去往黎明之城前那段時間所經歷的一切，基本上都可以直接總結為城主與金字塔雙方你來我往的較量與試探而已?！?/br>
    “就這么簡單？較量與試探？”我實在不愿意接受數以萬計的死亡，我的掙扎，竟然最后只被簡單的總結為了較量與試探。

    這種感覺也未免太悲哀了一點。

    “遺憾的是，按照我的經驗，真相從來都不會顯得太復雜?！倍霹i如是平靜言語，平靜的都有些嚇人。

    我頓感無言，想要說些什么，可事實是，我其實也沒什么好說的。于是無奈之下，我只能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好，那么故事說到這個地步，就得到了你們一行人跑進地下那個地方了?！倍霹i深深吸了一口煙，“首先，按理來說你和你身邊那些目的各不相同的人是不需要進入那里的，這也是一開始的計劃?！?/br>
    “等等，那為什么小五會寄來地圖？”我發問。

    杜鵬笑，“兩種可能，一者，寄給你地圖的并不是小五，這一點你在夢里根本沒有確定過。二者，小五之所以寄給你地圖，是為了以后一些事情而做的安排，因為小五知道你身邊肯定有金字塔的人，你收到地圖，就等于他們收到了地圖，他們收到了地圖……”

    “就等于金字塔收到了地圖?！蔽医釉挼?，同時也明白了杜鵬的意思，“所以寄來地圖并不是為了要我親自跑到那個地圖去，而是希望我身邊的人知道黎明之城所在，好讓金字塔的人跑過去?！?/br>
    “對頭?！倍霹i臉上笑容很燦爛，“如果用一部電影來說，那你們在地下那片空間里所發生的事情便是整部電影的高潮部分?！?/br>
    “當然，并不是真的指你們身上發生的事情，而是指那個地方，就像你們意識到的，更下層的地方所上演的事情才是高潮。你不是一直很疑惑那些雇傭兵去了哪里嗎？”

    呵！夢里我確實十分疑惑。

    可是現在我不疑惑了，“他們找到了下去到真正黎明之城的路！”

    “有很大可能便是如此，而且有很大可能，至少其中一條路會藏在那條古怪的河里?！倍霹i這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