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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護衛替他敲響了房門,里面很快傳來聲音:“什么事?”    “云祺,”蕭方鼓足勇氣:“是我?!?/br>    房門飛快地被打開,季云祺的外衫披得松散,正絞著垂落下的長發,顯然出來得匆忙。    他示意護衛退下,先請了蕭方進門,才溫聲問:“這么晚了,公子還沒有睡?有什么事嗎?”    “也沒什么?!笔挿浇g盡腦汁地想著話題,雖然他很想直接讓季云祺陪他過夜,可這話又不好直接說出口,顯得他太慫。    “眼看就要跟那個秦槐見面了,我還不知道他是個什么樣的人。跟樊尚書不對付,會不會很不好說話?”    如果又是個教導主任級別的,他得好好琢磨一下,怎么把季云祺懟到前面去沖鋒陷陣。    季云祺點頭表示理解,他們出來得急,這些來龍去脈還沒來得及交代。    “秦槐是俞相的關門弟子,在名分上算是樊先生的師弟?!?/br>    蕭方一驚:“樊先生是俞相的學生?”    “是的,俞相只有這兩名學生,原本大家都以為樊先生會接俞相的班,但俞相說先生性情過剛易折,恐怕支度不開朝中復雜的局面,便收了秦槐。秦槐雖無官職,但始終跟在俞相身邊,離京之前,很多事都是經由秦槐的手處理,諸人也都服氣他?!?/br>    季云祺為他倒茶過來,遞過茶杯的時候,小指像是不受控制地痙攣了一下,在蕭方的掌心擦過。    蕭方呆呆的也沒什么反應,喝了口茶,在消化他的話:“難怪樊尚書跟秦槐不對付,簡直是奪師之恨?!?/br>    “倒不至于恨,”季云祺在袖中慢慢捻著自己的小指:“該說是樊先生這邊看不上秦槐,秦槐對樊先生極少有什么脾氣,但兩人都公私分明,無論私下里怎樣,公事上的配合比別人都默契?!?/br>    “那這個秦槐是什么樣一個人?”    蕭方走之前問過小圓,原書里有沒有寫秦槐這個人,小圓幫他查了一下,說簡單提到過。    ——季云祺弒君之后,秦槐一力幫扶他登上帝位,最后卻仍然死在季云祺手中。    這劇情讓蕭方心里七上八下的,季云祺看著這么個正直的人,沒想到當上皇帝之后也這么狠辣,真是人不可貌相,而那個秦槐的結局,也頗讓人唏噓。    可是就秦槐肯背負大逆不道的罪名幫季云祺看來,這兩人關系應該很好,這一趟應該沒有之前那么困難了吧……    對于蕭方的這個問題,季云祺半晌沒說話,像是在斟酌用詞,沉默得讓蕭方心里相當沒底。    “很……很難相處嗎?”    “倒是不難相處,算是個……性情爽朗,拿得起放得下的人?!?/br>    可不是拿得起放得下么,蕭方琢磨,從丞相預備役直接落草為寇,還當上寨主,這是何等隨遇而安的臥槽性格。    “那還好?!?/br>    事至如今,他還能說什么呢——來都來了。    眼下話題眼看著告一段落,蕭方的屁股像是長在椅子上一樣,不肯動。    夜色更晚了,一想到要回去那個尖叫哭喊的“兇殺現場”,他就恨不能給自己的腦袋一拳,當場昏古七。    好在他不動,季云祺也不催,反倒柔聲問道:“公子還有什么想知道的嗎?”    看這架勢,完全不介意跟他秉燭夜談。    可蕭方的生物鐘不爭氣地來臨,表情扭曲地忍了半天,還是忍不住打了幾個哈欠。    “公子奔勞一天,也該累了吧?!?/br>    明晃晃的逐客令,蕭方不好意思起來,正要起身離開,手又被人拽住。    “夜深了,門外冷,我這邊床鋪已經暖熱,公子不介意的話,請在這邊歇下?!?/br>    蕭方覺得自己一定是白天累壞了,季云祺的話聽來變得有些朦朦朧朧的,聲音低沉輕柔,帶著蠱惑。    “我為公子守夜?!?/br>    他被人牽著,繞過屏風,床上的被褥果然已經鋪開,看來剛剛季云祺已經準備睡下了。    “不了……我還是……”    蕭方的話說得沒什么底氣,很快有一雙輕柔的手幫他脫下外袍,攏了頭發。    面前是軟乎乎的床褥,身后是鬼哭狼嚎,他很沒骨氣地順勢被塞進了被窩,對方像是知道他肩膀怕冷,還著意塞了塞,將他包裹得像是繭蛹。    那雙手移向下,按在他的腿上。    “騎馬一天,腿酸了嗎,我給您按一按?”    “不用……啊呃!”蕭方剛開口拒絕,忍不住急促地叫了一聲。    雖然是問話,對方根本也沒等他同意,腿上軟麻的地方被恰到好處地揉捏,像一簇電流順著血管到處亂竄,他聽到自己的聲音都變了調。    “夜深了,公子不要叫,”季云祺用另一只手擋住他的眼睛:“睡吧,聽話?!?/br>    蕭方迷迷糊糊的,一時也沒想起來對方用這樣溫柔的口氣對他說話,那一下下舒適至極的揉捏很快令他昏昏沉沉起來。    隱約中像是發燒的那次,紀凌破天荒好心給他帶了一碗熱騰騰的餛飩回來。    “生病不能餓著肚子,吃了飯再睡,聽話?!?/br>    蕭方在半夢半醒中抽了一下鼻子——何必對他好呢,何必費這么大心思耍他。    直到聽到他均勻平穩的呼吸聲,季云祺才慢慢抬起手,從他的頭頂撫下來,在臉頰處頓了頓,俯下身去。    這一夜蕭方睡得無比踏實,一覺醒來神清氣爽,疲勞散去,只是一睜眼看見床榻不遠處并排擺放著兩把椅子,像是臨時湊出來的一個歇息處,他到底還是羞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