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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不知道皇上在之前的世界是個什么樣的身份地位,可坐在這個位置上還能不被權力蒙蔽雙眼,心存良善, 克制節儉, 已算是十分難得。 也正因為這是期盼了太久的機會, 別說樊盛玉他們, 他除了要盡到地主之誼,時時進宮去照看皇上的狀況,其他時間也幾乎是腳不沾地地忙著軍務。 之前對云楓說的話絕不是危言聳聽,雖然眼下以卑微的態度與西戎達成了暫時的和平, 但無論是大檀還是西戎,都不可能甘心長久地維持這種狀況。 西戎狼子野心,無時無刻不想著咬斷他們的喉嚨。 所以從三大營檢閱過練兵之后, 他連家也沒有回,直接去了兵部。 幾天不在,邢陽等人都拿著一摞摞的文書等著他,一直忙到過了晚飯時間,才算是緩過一口氣。 邢陽陪他回去的時候,專門傳了轎子來,讓他一路上歇息片刻,沒想到剛進府門,便見早就守在影壁里面的季云楓撒著歡地飛撲過來。 “哥!你總算回來了!”季云楓將手中的長刀挽了個刀花,興致勃勃地問:“要不要去演武場!” 邢陽忙攔在前面:“二少爺,少將軍連日辛苦,今天就讓少將軍好好休息一下吧?!?/br> “哦……”季云楓也是懂事的孩子,立刻意識到自己一時高興過頭,竟沒考慮哥哥的辛苦,急忙讓開路,可還是掩蓋不住一臉的失望。 季云祺并沒有急著往里走,只微笑地看著弟弟——對弟弟,他一向非常有耐心:“怎么了?怎么今天突然這么積極?” 往日里云楓明明很怕他突然叫去演武場,每次都輸得心不甘情不愿,這么興致勃勃地邀戰,還是頭一遭。 季云楓也藏不住事,聽哥哥這么問起,精神一振,嘿嘿傻笑起來:“我……我最近學了心絕招,想跟哥哥討教一下……” “絕招?”季云祺眉頭微蹙,淡淡問道:“我怎么不知道什么絕招,哪里學的?” 季云楓這才發現自己哪里做得不對。 他的武學是家傳,父親繁忙,一直都是哥哥教的,如今卻招呼也沒打就跑去跟外人學招式,哥哥真要認真罰起來,連皇上都救不了他。 “我……哥,我錯了,”他的聲音低下去,底氣不足:“我跟皇上學的……” 季云祺差點被氣笑了,這真是無知者無畏,一個敢教一個敢學。 “怎么?”他解開披風,隨手遞給一邊的邢陽,一面牽了弟弟的手向里走。 皇上和弟弟胡鬧,他可沒時間陪這兩個人一起。 “皇上還真的教你那個‘大海無量乾坤大挪移葵花點xue手急急如律令’?” “倒沒有……”季云楓眼看著今晚的比試沒戲了,有些沮喪:“皇上說那是內功心法,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學會的,教了我另一種外功身法,說學得快?!?/br> “嗯,然后?練了幾天?就打算找我練手?”季云祺的語氣中難得透出許多無奈。 今天剛覺得皇上哪里都很好,轉眼間搞這么個不靠譜的事,他甚至想著,要不要提醒一下老實的弟弟,別聽皇上滿嘴跑火車。 季云楓聽出來這是反話,不好意思地撓著頭嘟囔:“皇上說……這招能贏得了你,我才想學的……” “什么招式這么厲害,說出來聽聽?!?/br> “皇上說,叫空中重刀落地前輕刀接刀爆?!?/br> 季云祺在臺階上絆了一跤,幾乎跌倒,一旁的邢陽急忙來扶,卻被他一把甩開。 “你說什么?”他一把捏住季云楓的肩:“這招……叫什么?” 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問話里帶著不應該屬于他的顫抖,連邢陽和季云楓都詫異地看著他。 “哥……你怎么了?” “我沒事!”他的手像是要把弟弟生生抓出幾個窟窿,那些始終被壓抑在最私密角落中的期待渴望膨脹起來,瞬間充滿了全身,激得他抖得厲害:“你再說一邊,這招叫什么?” 見弟弟只詫異于他的失態,季云祺心急如焚,飛快地又問:“是不是空中重刀落地前輕刀接刀爆!” “對……”季云楓遲疑地點頭,不清楚素來穩重持成的哥哥為什么會這么激動,難不成這真的是什么了不得的武功? “皇上有沒有說,他是從哪里學到的?” “他說,這是他獨創的……” 邢陽只覺得手中一空,披風已被人取走,忙追著高喊:“少將軍,您去哪里?宮中已經落鎖了!” 季云祺恍若未聞,頭也不回地奔出門去。 *** 蕭方正貓在被窩里,迷迷糊糊地做著心理斗爭。 再過不久就過年了,眼見著已經三九寒天,雖然“小出租房”里燒著爐子還挺暖和,但他怎么也不想把夜壺放在這么小的臥房里。 每次起夜都要掙扎一番,一直到不得不向膀胱屈服,才裹著毯子一溜小跑地直奔偏殿里的恭桶。 他跑出去的時候著急,什么也沒顧得上看,回來的時候才發現小圓沒睡,反倒跟著他到了臥房門口。 “有事?”他就算睡得再糊涂,也能看得出來對方不是吃飽了撐的。 “皇上,宮門外的禁軍之前來報,說季將軍一直等在朱雀門外,”小圓看了看滴漏:“等了大概已經有兩個時辰了?!?/br> 蕭方登時被嚇得無比清醒,困意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