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空，你不是說你右腿的這個傷是練功的時候不小心弄傷的嘛？”花彩蝶情緒突然變得激動起來。

    道長趕忙沖花姐擺擺手：“彩蝶，這么多年的關系你難道不相信我嗎？楊沒他明顯是對我有誤會?！?/br>
    誰知楊沒只是嗤笑一聲，接著就不屑地說：“我倒是也想這是一場誤會，只是長達二十公分的側劃傷口，不正好就是南外環山腰一個石柱的側面長度嗎？”

    不知不覺間，花彩蝶已經慢慢踱步跟玄空保持距離，不管接下來的進展是什么樣，最起碼此刻她的心里對于這個昔日的隊友，已經沒有那么多的信任感。

    楊沒見對方不說話，便繼續分析：“先前我其實一直在想，那輛車的司機是小丁，他沖破事先破壞的欄桿后，為什么就不見了，其實有很多種方法處理花姐，畢竟老王也沒有那么能打?！?/br>
    在楊沒的敘述下，那天山腰上的事情又像電影回放一樣，重新浮現在花彩蝶的眼前。

    雖然老王確實救下了自己的老板，但是他再神勇也不可能在出事的情況下還能以一敵多，而且那條小路的選擇也有點突兀。

    “所以，其實是你吧？是你阻止的他們，不是嗎？”楊沒一邊說，一邊用眼神壓迫著玄空。

    不知道是經歷怎樣的一番心理斗爭，這位玄空道長最后還是默默點點頭，楊沒的猜想，終于在這一刻變成事實。

    這個時候，最為震驚的自然就是花彩蝶，但是事情的真相可能比她想象的還要殘酷一些。

    楊沒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輕輕放在椅子的扶手上，杯子處于極限平衡狀態，搖晃兩下之后，靜止下來。

    “你算準我的性格，知道我一定會來，而且在我走錯路之后，還用花姐的錢包幫我指路，心機深沉，就是想讓我卷進來，畢竟瑞陽換了一個新的領導者，得幫我制造點矛盾?！?/br>
    這番話聽起來像是一個陰謀論，反倒是花彩蝶有點不愿相信：“山腰和山谷還是有點距離的，會不會是搞錯了？”

    “放在別人身上有可能是錯的，但是對于擅長采藥的玄空道長來說，不是正好合適嗎？要不然怎么解釋那道傷疤？”楊沒一邊說，還一邊指一指屋子角落里的那一排繩索。

    長春觀確實有自己采藥的習慣，屋子角落里的那些繩索也是道徒們平常攀巖的時候用的。

    看著花彩蝶那一臉的猶豫，楊沒直接加把火：“常年采藥的人，如果不是因為著急，根本不會劃傷腿，而且也只有常年采藥，才會知道山腰上有那么一條小路?！?/br>
    說到這里，楊沒從地上還撿起一粒小石子，突然朝放在椅子把手上的那個小茶盅擲去，茶盅的平衡被破壞以后，直接摔落。

    “但是你沒有計算好的是，那伙歹徒居然會用炸藥，而且你也沒有考慮到，他們事后會對你的道觀進行sao擾，你以為你把一切都控制得很好，到頭來如果不是因為我們命大，就全都葬送掉了?！?/br>
    事情到這里便清晰起來，花彩蝶把之前發生的事情跟楊沒所說的做一番對比之后，發現確實如此。

    玄空慢慢挨到凳子邊，緩緩坐下，那一刻就好像把渾身的重擔全都卸下似的，整個人癱軟在椅子上。

    “這些事情被你說出來的時候，我竟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br>
    他這樣說，幾乎就等于承認楊沒之前所說的那些都是真的，也就是說當時之所以會那么兇險，竟然有一部分是同伴造成的。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花彩蝶帶著一點顫抖的聲音詢問。

    玄空嘆口氣：“我做的這些，都是為了顧全大局，無論如何我們都不可能讓敵人獲得勝利，所以······”

    “所以你就覺得有的時候同伴的生命也可以犧牲？”楊沒還沒等他把話說完，猛地懟他一句。

    “楊沒，我希望你明白，那個時候如果不用點手段，你更大可能會選擇明哲保身，不要跟我說犧牲，只要組織需要，我甚至可以第一個犧牲，這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得沒有價值?！?/br>
    楊沒聽著他這番已經有點發狂的言論，眉頭緊緊地皺起：“不是所有人都那么趨炎附勢，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應該被你cao控生死，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和意志?！?/br>
    玄空并不認同：“人是一個群體，歷史上的每一次變革都伴隨著大量的犧牲，如果每個人都強調自己的小日子，那制度就不會進步?！?/br>
    “變革是為了減少犧牲，我們一直在追求盡可能公平的社會，歷史是由人組成，如果沒有各自的小生活，就不會有最后的大理想，我最討厭的就是上位者為達到自己的目的，濫用權力?！?/br>
    “你只見樹，不見森林，如果被對方掌握這里的經濟秩序，人們可能會活得更加艱難?！毙盏哪橆a已經逐漸恢復血色，可以看出他對這套理論的認同度極高。

    “紙上談兵，你又沒有傾聽過百姓的聲音，就理所當然以為自己便是正義，這樣的做法跟你們的敵人又有什么不一樣？”楊沒已經不想跟他多費口舌，說完這句話便打算離開。

    “這么長時間的努力，你難道就要這么放棄嗎？”玄空的臉上掠過一絲焦急，很顯然他有自己的顧慮。

    才走出幾步的楊沒聽到他這么說，重新停下腳步，轉過頭來：“我要糾正你一句話，是我們在努力，而你，不過是在施展自己的權謀，拖大家的后腿罷了?！?/br>
    “你接下來想要怎么做，我好心提醒你一句，沒有我的幫助，以你目前的實力，根本就沒有辦法跟對方抗衡?！?/br>
    “那我真的懇求你不要插手，也許那樣我還能輕松一點?！睏顩]看似無所謂地擺擺手。

    望著楊沒的背影，玄空扯著嗓子喊：“你根本不明白什么是大義，你以為你這個樣子能撐多久？”

    “去他的大義，我能撐多久撐多久?！?/br>
    這時，夕陽的余暉正好照進道觀，逆光行走的楊沒好像被鍍上一層金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