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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只要想到她仍舊和他呼吸著同一方空氣,他也是知足的。 可是這一切—— 在不久的將來,就要到盡頭了。 慕言蹊回到房間,洗漱好躺在床上,想著剛剛在餐廳里看到的那一眼,心惶惶亂著,心口的不安感越擴越大,翻來覆去好半天,睡意濃,卻睡不著。 摸到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劃開屏幕,翻開短信,最近一條短信,是季臨淵上次離開t市的第二天到美國之后,跟她發的晚安短信。 后天就是他說的兩個星期之約,可最近幾天也沒收到他要回來的消息,即使日期并不確定,但是想想,心情也和剛知道的那天一樣,是開心的。 可是—— 指尖在那個電話小標上猶豫了一瞬,還是沒有點下去。 這個時間他應該是忙著的,自己就不要給他找麻煩了。 把手機重新放回去,又在床上來來回回翻了好幾次之后,慕言蹊認命的爬起來,按亮床頭燈,下床趿拉著拖鞋到門口衣柜里,找到今天下午剛掛進去的那件白襯衣,換下身上的酒店睡袍。 襯衣是季臨淵的。 衣服上,有他身上特有的味道。 對她來說,有助眠的功效。 兩人領證之后,第一天回她公寓時,季臨淵帶過去幾身衣服,之后凡是他不在,出來她都會帶一件在身邊,睡不著的時候,穿著,就像他在她身邊陪著她一樣。 慕言蹊穿好,窩進被窩里,聞著那清凜的味道,漸漸入了夢。 夢里。 茂密的樹林,直樹參天,抬頭往上看,太陽都好像離得很遠很遠。慕言蹊赤腳走在叢林里,看著前面虛幻的人影,隱隱約約有很熟悉的感覺。 她想張口叫他的名字,卻發現嘴巴被粘的緊緊的,說不出話,想跑著追上去,卻覺得腳上像是負了千斤重,一步一步走的很費力,只能不遠不近的跟著。 眼看著兩人距離越來越遠,她急的不知所措,淚流了滿臉,卻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最終還是模糊成一光點。 最終消失不見。 在空蕩的樹林里,有蟲鳴鳥叫的聲音,還有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回來的,她的哭聲。 好像還有什么聲音,夢里的她抽噎著,迫使自己凝神,認真聽著。 像是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是誰呢? 言兒—— 言兒—— 是季臨淵! 只有他會用這么親昵的聲音叫她,聲音柔柔的,哄著她。 哭聲漸漸消了,那聲音越加的清晰起來,被圈在襯衣里的身子動了一下,慕言蹊從睡夢里驚醒。 眼睫被淚水沾濕,就連枕頭都泛著潮意。 身上也不知道是熱,還是冷,出了一身的汗。 有那么一瞬間,她分不出這是在夢里還是現實當中。 靜靜待了兩秒鐘,沒有聽見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所以是現實了,她在酒店里,而季臨淵并沒有在這兒。 慕言蹊難過的想著,頭往被子里鉆了鉆。 直到聽見一陣手機震動的聲音,她才回過神,迷迷糊糊費力的睜開眼,看見她剛剛放到床頭柜上的手機亮著微弱的光。 她摸手機過來,透過淚濕的眼睫看過去,看到屏幕上閃爍的名字,再想想剛剛的夢,忍不住咽下一聲哽咽。 夜晚是人們最容易釋放脆弱的時候,這話果然不假。 慕言蹊點了接聽鍵,還未張口,聽見季臨淵那聲“言兒”時,剛被壓下的那聲哽咽卻一下子竄了上來,她聽得出來他聲音輕快,本想要說什么的,卻被她一瞬間給嚇住,愣了兩秒,然后壓著嗓音問她:“哭了?” 即使慕言蹊這會兒,還不太清醒,也知道剛剛自己沒抑制住的那聲,根本沒辦法騙他。 只好用仍舊帶著哭腔的聲音“嗯”了一聲,解釋,“剛剛做了一個噩夢?!?/br> 季臨淵安靜了一會兒,輕輕笑一下,“那噩夢一定很可怕,把我言兒都給嚇哭了?!?/br> 慕言蹊聞言把手機拿開一些,捂著嘴吸了吸鼻子,接著盡量讓自己聲音正常的對著話筒“嗯”了一聲。 “別自己一個人偷偷的哭,”季臨淵聲音輕輕柔柔的,“我會心疼?!?/br> 剛止住的淚,因為他的話,又落了下來,慕言蹊把臉埋到枕頭里,好半晌都沒回他。 “嗯?” 聽見他又問,她才悶悶的應一聲。 “以后我不在,不管是做噩夢還是因為任何事情難過,都要及時打給我,知道嗎?” 她閉上眼,順著他的意,“嗯”一聲。 “難過的時候有人在一旁陪著會比較好,對不對?” 她深吸口氣,再“嗯”一聲。 “那開門吧?!?/br> 她聽見季臨淵笑著說了一句。 “嗯…”慕言蹊尾音頓一下,睜開眼,變了音調,“嗯?” 話筒里的叩門聲和房間門外的叩門聲,一并響了起來。 慕言蹊坐起身,扭頭看向房門的方向。 “你?”他不是到后天才會回來的嗎?怎么… 季臨淵聽著她語氣的啞然,輕輕笑一下,又在門上敲了兩下,低聲道: “季太太,還不開門?” 第60章 暗思明月密(03) 臨·慕 暗思明月密(03) 慕言蹊聽見季臨淵最后那句話, 沒顧得上穿鞋, 赤著腳小跑到門邊, 準備打開門時,停了一瞬, 像是確認般, 看了看手里的手機, 又打開貓眼往外看, 外面的男人有所感應, 拿著手機沖著貓眼的方向,笑著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