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衍到的時候，陸辭正拿著手機靠在床頭看視頻，視頻里是一個清亮動聽的聲音：“這套設計我選用紅色作為主色調……”

    是他上輩子的答辯視頻。

    蘇衍有些晃神，陸辭注意到他進來，暫停視頻：“馬上就出院了，還帶東西干嘛？”

    他不像在學校那么酷酷冷冷，剛看了視頻，此刻的神情既溫柔，又有些傷感。

    “買都買了，拿回去吃吧?！?nbsp;蘇衍放下手里的果籃。

    陸辭看清里面的水果后愣了下：“你怎么知道我喜歡吃葡萄？”

    因為以前你生病都是我照顧的你啊，你還讓我剝皮喂你呢。

    “你喜歡嗎？” 蘇衍裝傻，“我是看到季節了就買了?！?/br>
    陸辭沒有多想，蘇衍關心了下他的身體，兩人又聊了點昨天答辯的事情，陸辭說：“我沒想到你學辰哥哥能學得那么像?！?/br>
    蘇衍已經很習慣這個話題了，接得順溜：“畢竟學長的答辯視頻我看了好多遍?！?/br>
    “你看了幾遍？” 陸辭問，“我每天看5遍，現在大概已經看了9125遍了?！?/br>
    ……

    蘇衍想起剛進來時的情景。

    “……那我還是沒你看得多?！?/br>
    陸辭點點頭，得意道：“我就知道?！?/br>
    蘇衍有點凌亂，不知道為啥他有種陸辭在跟他攀比的感覺，具體攀比什么又說不太上來。

    陸辭：“先出院吧，這一股消毒水味?！?/br>
    “你很討厭醫院嗎？”

    “恩?！标戅o眼瞼微垂，“會讓我想到辰哥哥走的那天?！?/br>
    那天是個大雨天，他知道消息的時候，費辰的尸體已經被送到了醫院。那個永遠笑著，會溫柔喊他小辭的人，毫無生氣地躺在那兒，身上的衣服還是濕的，貼在費辰已經沒有溫度的軀體上。

    四周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陸辭有生以來第一次嘗到什么叫做痛不欲生，從此之后他就對最后見到費辰的醫院，包括這股消毒水味有了厭惡。

    蘇衍看他黯然神傷，心頓時酸軟了。

    這孩子，真是沒白疼他，這是把自己當親哥了吧。

    蘇衍安慰道：“別難受了，他肯定也不想看到你這樣?！?/br>
    溫柔的聲音讓陸辭突然想起那天在教室暈倒時，迷迷糊糊被蘇衍扶起來，他跟自己說話的情景。

    自從蘇衍不走非主流路線，性格大變之后，他越相處越覺得蘇衍身上有很多和費辰相似的地方，是因為崇拜才學的吧。

    學得真像。

    “怎么了？”蘇衍發現陸辭一直看著自己。

    陸辭收回目光：“沒什么。你現在真對我舅沒意思了吧？”

    “沒?！碧K衍毫不猶豫地發誓，“我要再對他有意思我就去裸奔?！?/br>
    “你這發誓的格式有點耳熟啊?！币粋€戲謔的聲音響起。

    肖燁梁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病房前。

    陸辭愣了下，叫道：“舅舅?！?/br>
    肖燁梁恩了聲：“聽說你還沒出院，過來看看你。難得你肯老實在醫院住一晚上?！?/br>
    蘇衍硬著頭皮打招呼：“肖總好?！?/br>
    沒想到居然會在這兒碰到肖燁梁，想到他們之間的雇傭關系，蘇衍莫名心虛。

    陸辭還不知道呢，要是被他知道自己一邊發誓對他舅沒興趣，一邊在他舅家住了一個月，都不知道是他解釋得快還是陸辭誤會得快。

    肖燁梁懶懶一笑：“人家發誓都是五雷轟頂，為什么你每次都要裸奔？”

    陸辭看看蘇衍，他只知道蘇衍糾纏過他舅，具體兩人之間發生過什么細節卻不大清楚。

    蘇衍：“對一個注重服裝設計的人來說，讓他不穿衣服毫無美感地去裸奔，可比五雷轟頂難受多了。這對我來說是最毒的誓了?！?/br>
    肖燁梁點點頭：“不是有暴露癖就好，不然容易進局子?！?/br>
    “……“ 蘇衍不大想認真跟他杠，怕把他們的雇傭關系杠出來，忍著氣道，“我還有點事先走了，不打擾你們了?！?/br>
    陸辭：“這么快就走了？”

    肖燁梁挑眉。他沒想到自己外甥會對蘇衍那么客氣。

    蘇衍笑笑：“明天學校見?！?/br>
    他走得干脆利落，看上去真對肖燁梁一點興趣沒有了。不知道為什么，陸辭心里有種持續脹大的，說不出來的開心。

    他不想現在的蘇衍再去喜歡肖燁梁，自從發現蘇衍身上有越來越多和費辰相似的地方之后，就更不想了。

    當晚回去，蘇衍就在微信上收到了陸辭的添加好友請求。之前都是微信三人小群，他們還沒正式加過好友。

    蘇衍點了通過，去客廳倒水喝的時候碰到了剛回來的肖燁梁。

    “不錯啊，現在把小辭都收服帖了?！?/br>
    蘇衍：“……您沒把我住在這兒的事跟他說吧？

    肖燁梁扯扯領帶：“怎么？怕他知道？”

    “怕他誤會我還糾纏您?！?/br>
    “為什么？” 肖燁梁道，“看上他了？

    蘇衍：“……我們只是同學，您的想法能干凈一點嗎？”

    肖燁梁哂笑：“要給我口的時候不見你說干凈?！?/br>
    剛喝到嘴里的水直接噴了出來，蘇衍咳得臉紅脖子粗。

    “別激動。我不會給你這種機會的?！?nbsp;肖燁梁脫了外套往沙發上一靠。

    他剛剛只是隨口一說，他看得出來蘇衍對陸辭是沒興趣的。反倒是陸辭，自己那外甥的脾氣自己清楚，跟誰都不買賬，只有在自己和費辰面前還算乖，尤其是對費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