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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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趕緊過去彎身,半蹲在她前面看她,“你怎么了?”    簡璐嗚咽一聲,“肚子疼……”    簡璐發育得遲,初二才來初潮,第一次疼得要死要活,還血染了校服褲子。    那天兩個人從校醫務室出來,傅時羿的臉半黑半紅,尷尬到極點。    簡璐覺得丟臉,她雖然是第一次,但早從其他女生那里聽說過。    吃了校醫給的藥之后疼痛有所緩解,校醫是個大jiejie,還給了她衛生巾,但當然不會給她褲子,她很絕望,不知道要怎么穿著被血染了大片的褲子從學校坐公交車回去。    那是個秋天的傍晚,傅時羿脫下自己的校服外套,劈頭蓋臉罩簡璐腦袋上,“把這個系上?!?/br>    簡璐將衣服拿下來,神情有些茫然,“萬一弄臟你衣服……”    “廢話真多,”傅時羿顯得很暴躁,“讓你系你就系?!?/br>    簡璐眼睛一眨,淚珠子眼看又要滾下去。    傅時羿也想哭了,簡璐怎么那么嬌氣!    他走過來,將校服扯到手里,往她腰間圍,手繞過去的時候才發現她的身形真是很嬌小。    女孩子果然是不一樣的,小小一個,很容易就被他圈在兩臂之間,好像抱著一樣。    他趕緊打住自己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拉過袖子系了個潦草的結。    抬眼時,撞上簡璐的目光。    她呆呆愣愣看著他,眼睛紅腫,長而濃密的睫毛上還綴著晶瑩的淚珠。    兩個人站在行政樓后面的位置,有夕陽余暉照過來,在她臉上身上鋪開一層溫暖瑩潤的光暈。    他心口被什么東西軟綿綿地撞了下,莫名地更加煩躁,別開眼不看她,說了句:“哭起來更丑,你還哭?”    簡璐抽抽鼻子,用手擦干眼淚。    兩個人一前一后走出校園,速度很慢,因為簡璐走不快,她身體佝僂著,小腹還是隱隱有些疼和脹。    傅時羿放慢了速度,在她身后,看著她的背影。    在公交車站時,他想,他也不是要送她,跟過去取回來自己的外套就好,他沒有回學校取自行車,而是跟她上了同一班車,然后被擠得死去活來。    簡璐本來就難受,小小的身體無法舒展,甚至夠不到公交車上面橫杠的拉環,他攬著她的肩,盡可能護著她辟出一條路,到車的后門口那里,總算有豎竿,他將她的手拉著按上去,“扶著?!?/br>    因為人多,人聲嘈雜,他說話時貼得很近,看她被旁邊人擠到,他的手繞過她背后扶住竿子,護住了她的身體。    這趟車很擠,一直沒座位空出來。    傅時羿心里焦躁,簡璐狀態好了一點時,側過臉看他。    他被看得莫名其妙,“我臉上有字?”    簡璐抿唇低頭,小聲說了句:“今天的便當,我媽做了你最喜歡的土豆牛腩燜飯,還有一個煎蛋,是我做的?!?/br>    傅時羿沉默著。    她又嘀咕一句:“我第一次煎蛋,但我做得很好,是熟的,也沒有糊?!?/br>    他還是不語,但心中有不詳預感。    果然,簡璐繼續自言自語:“金燦燦的,和外面賣的看起來差不多,不,我覺得比外面賣的好?!?/br>    “你沒吃到,真可惜?!?/br>    “浪費糧食會遭天譴的,因為你,一只母雞白白失去了它的孩子……”    傅時羿被氣笑了,“你閉嘴吧?!?/br>    他從以前就發現了,她話特別多,他很確定就算他不接話她也能無止境說下去。    他又想,廢話多說明不難受了。    簡璐閉嘴只維持了兩分鐘,然后又開口。    “你不要告訴我媽便當被扔掉了?!?/br>    傅時羿擰眉,聽見她又道:“那是我媽的心意,她知道了會難過的,她很關心你?!?/br>    這話傅時羿不知怎么接,他當然不會去跟張維婉說這事兒,頂多見了面說一句以后不用給他做飯。    但很快他就想到,簡璐的煎蛋也被他扔掉了,而且是當著她的面。    難怪她哭得那么傷心。    簡璐還是自言自語似的說話:“你以后要扔能不能不要當著別人的面?”    這一句聲音弱了點,他卻聽清楚了,一時失神。    簡璐最后嘟囔了一句:“我不要面子的???”    之后她就真的沉默下來了,他反倒開始不習慣,很想她說點什么。    那天傅時羿送簡璐回家后,很尷尬。    傅時羿的校服外套上真的留了血跡,雖不多,還是挺明顯的。    張維婉在家,看著兩個孩子,笑容有點掛不住,“時羿這外套留在這,阿姨給你洗吧?!?/br>    傅時羿沒怎么推辭,推辭也沒用,他離開以后,張維婉拉著簡璐叮囑道:“以后是大姑娘了,和時羿保持點距離?!?/br>    簡璐皺眉:“為什么呀……”    難得她今天剛剛覺得傅時羿對她好了那么一丟丟。    張維婉也不知道要怎么說,很籠統地撇了句:“男女有別?!庇盅a充:“也沒別的,這種事兒以后不要麻煩他了?!?/br>    徹底疏遠不可能,張維婉也清楚,兩家這尷尬的關系里,他們是有所虧欠的那一方。    簡璐記得,從那以后,雖然傅時羿對她依舊愛理不理,但她送過去給他的東西,他都會收下。    后來兩天,簡璐提心吊膽,日常接受葉長安的綠帽子警告,但是于思曼那頭卻詭異地沒了動靜。    因為于思曼受傷需要在醫院休養的緣故,原本和傅時羿的訪談也延遲了。    得知這個消息,葉長安找到對簡璐新的恐嚇點,發微信給簡璐:你看看你看看,一個專訪而已,江城晚報有多少記者多少內容編輯?為什么就非要等于思曼出院才進行?    簡璐神經大條,本來沒想到,經由葉長安一說,也覺得不妥,但她總不能去找江城晚報問問為啥一個訪談非要于思曼來,想來想去,只能問傅時羿。    但傅時羿從前最厭惡她喋喋不休,話得問得有技巧,她琢磨良久,最后在周五晚上傅時羿床上搞事的中場休息時間里發問。    聽說男人這種生物吃飽了心情就會好,她覺得這個時候相對而言比較穩妥,應該不容易碰壁。    于是沉浸在賢者時間里的傅時羿就聽到簡璐問:“其實于思曼受傷住院,江城晚報可以派其他記者來采訪啊,她來做內容不就好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傅時羿:掃興。    第18章    傅時羿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因為簡璐被燙傷,這段時間他自我感覺過得非常禁欲,這是她受傷之后的第一次。    身體的熱度還未退卻,他本想休息之后再要一回的。    但現在他完全沒這個興致了。    簡璐很擅長毀氣氛,于思曼這個名字冒出來得莫名其妙。    他皺眉,身子動了下,摟簡璐的手收了回去。    “誰來做采訪是江城晚報安排?!?/br>    言下之意,他管不著。    簡璐的身體也逐漸發涼,她感覺到了男人態度里蘊的不耐煩。    但她實在太想刺探敵情了,默了幾秒又開口:“你后來有去醫院看過于思曼嗎?”    傅時羿已經進入不想聽她說話的狀態,直接屏蔽她的聲音,他語氣冷下來,“你剛剛心不在焉,就在想專訪和于思曼?”    他覺得在這事兒上兩個人已經越來越不和諧了。    本來新花樣不能玩就有些遺憾,她很少發出聲音,他覺得可惜但不會勉強,然而現在簡璐就連投入都做不到。    挫敗感鋪天蓋地,他在床上居然沒本事讓自己老婆專心,她腦子里裝的都什么玩意兒。    他摸過柜子上的煙盒推出一支煙,簡璐在黑暗中聽見打火機聲響。    火苗攢動,明亮地搖曳了幾秒,她借光看到他。    一切歸于黑暗,他近在咫尺,如果她伸手,就能碰到他的手,但她依然覺得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很遙遠。    但她不會伸手,對傅時羿,她沒有主動親近的勇氣,這段關系里占據主導的一直是他,如果他需要他們就能親密無間,但反過來則不然。    她曾經被他推開過,那時候他一臉嫌惡,她記憶猶新。    她聲音小了點,“我只是隨口一問,你不想聊這些,我就不問了?!?/br>    傅時羿的興致被敗光了,他煩透了簡璐這個軟綿綿的樣,這讓他根本看不懂她到底在想什么。    他滅掉煙拉開被子去了浴室洗澡,腦中緩慢地回想于思曼這個人。    那天在病房里,他有短暫一瞬與于思曼對視,被看得莫名其妙,因而皺眉,不悅表現得很明顯。    于思曼臉上有些窘迫,低頭說了句:“簡璐真是有福氣?!?/br>    這抬舉拐著彎卻也直白,他沒說話,于思曼又問:“既然我們同校,以后我能不能叫你學長?”    他收起手機答:“隨你?!?/br>    一個稱呼而已,他并不糾結。    于思曼卻好像因為這個很開心似的,蒼白的臉上綻出笑意,“太好了,我總覺得叫傅總太生疏了?!?/br>    他不知怎么就想起簡璐,結婚三年,居然沒聽見過她叫一句“老公”。    這不能不令人沮喪。    這一晚,傅時羿沒在主臥睡,洗完澡就去了次臥。    簡璐都是知道的,男人從浴室出來時她在假寐,她聽到了他走出去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