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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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長君坐在馬車里,直接吩咐祝全去大長公主府。 他拇指摩挲著綾錦紫袍繡線,若是親近之人必定知曉,他做這個動作時,心中定是憂慮或緊張。 為何緊張? 其實,祝長君自己也說不出為何,昨夜他被氣得失了理智,心里總有一股強烈的念頭,要了她要了她,后來果然要了,食髓知味,一遍又一遍。 幫她擦洗時,她神情木然,一句話也沒說,他知道她是在生氣,彼時她正在氣頭上,自己也不知該說什么,想著先各自冷靜一晚,回頭再去與她好好解釋清楚。他雖然最初不樂意娶她,可既然已經娶了,那他也是把她當正經妻子看待的,只想往后好好過日子,至于她想的和離之事,他從來就沒想過。因此,昨夜氣頭上來,也是想著反正早晚要圓房,先斷了她另嫁的念想再說。 可沒想到她氣性這樣大,招呼不打就回了娘家,聽祝全說,還帶著好幾箱衣物,想必是準備要在娘家長住了。 少不得自己要花些心思去把她哄回來,總不能鬧得太難看,他丞相顏面是其次,最主要是,他心里隱隱有著預感,若這次事情不解決好,恐怕將留在她心中一輩子,這才是令他緊張的。 可要怎么哄呢? 依著她那性子,不拿刀砍他已算客氣了,這回少不得要低聲下氣,拿臉放地上任她踩才能令她消氣。不過,這也是他活該,昨夜弄得太狠,她哭得嗓子都啞了自己也沒放過她,幫她擦身時,那上頭的痕跡看得他都心驚。所以,他昨夜匆匆離去,也有著心虛的成分。 祝長君從小到大除了他母親,沒哄過其他女人,沒什么經驗,也不能拿他哄母親那套法子對顧時歡,因此頗為頭疼。 路過成興街時,恰巧看見有賣栗子糕,好像是她愛吃的,曾經見她吃過。于是,他連忙喊停車。 這家鋪子的栗子糕看來味道極好,買的人眾多,都在門外排起了長隊。祝長君雖是丞相,但再急也不能仗著身份插隊,于是也等在隊伍后頭。 歪歪扭扭的隊伍中突然出現個一品紫袍大員,威武的仙鶴官服,令人肅然敬畏,不知不覺,那隊伍漸漸排得筆直,前后還禮貌性的讓出了寬敞的空間給他做活動余地。 有人讓位給他,祝長君禮貌性的拒絕,臉上平靜無波,其實內心已經急不可耐,暗暗埋怨店家生意為何要這樣好。 等買得栗子糕,來到大長公主府時,腳步卻躊躇了。雖然想了一路,可一路也沒想出哄人的法子,就手上提著一包糕點,且還不知該如何開口送過去。 但此時已無暇顧及其他,因為顧府管家早已進去稟報,顧駙馬和大長公主齊齊出來相迎。 他做足姿態,躬親得很,“小婿見過岳丈岳母?!?/br> 大長公主將他請進廳堂,三人客氣寒暄了半盞茶,祝長君直奔正題了。 “實不相瞞,今日冒昧前來,是為夭夭之事?!?/br> 夭夭是顧時歡的乳名,取‘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宜室宜家之意,彼時祝長君得知此乳名還嘲弄了句,“可惜了這詩句?!?/br> 沒想到風水輪流轉,自我打臉了。此時,為了哄回她,先昧著良心在老泰山面前恭維了一番,“夭夭是個好妻子,人如其名,自嫁進我祝家一直安分守己,孝順長輩,體貼柔順,著實令我滿意,還請二老為我在她面前多多美言?!?/br> 不管了,先厚著臉皮給自己拉兩個盟友,這樣勝算大些。 面對這種官場上睜眼說瞎話的恭維,顧駙馬和大長公主也心安理得的收下,盡管自己也清楚女兒并非他口中那般賢良淑德之人,但女婿肯過來哄人,這說明他還是在意女兒的。 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這位還是她們也要敬三分的丞相大人。 顧駙馬呵呵呵賠笑著,“應當的應當的,你們夫妻和順才是我們做父母的最大心愿?!?/br> 祝長君再次起身恭敬一拜,隨后問道:“我可否去見見她?” 顧駙馬臉色為難,“行是行,就是不知夭夭肯不肯見啊?!?/br> 今兒一大早他們夫妻倆還在睡著呢,就聽說女兒帶著丫鬟們回來了。起初他還高高興興的派人去請女兒來一同吃早飯,哪知后來得知事情經過時,心里頭又發愁起來。 女兒這樁親事怎么得的,他們自然知道,也清楚女兒與祝丞相兩人夫妻不和,甚至認為可能遲早會和離。對這樁婚事他們原本沒報多少期望,但得知女兒被欺負,心里生氣的同時也欣慰,兩人成親三年總算圓了房,法子雖激烈了些,但總歸說明丞相心里是想與女兒繼續過日子的。 如今又見祝長君本人親自來,更是心里的石頭落了地,聽他要求幫忙美言,自然是趕緊應下,求之不得。 不過,女兒性子倔,不知這會兒肯不肯見女婿,顧駙馬說道:“要不,我派人去請她看看?” 祝長君攔下,“不必,小婿自己過去?!?/br> ...... 顧時歡終于回到了自己的“老窩”,全身毛孔都是舒坦的。經過一夜的休息,心里的委屈怨氣已經減了不少,早上見到了想念已久的父母,得了她們一通安慰,更是氣消了大半。 她此刻正吃著零嘴兒趴榻上看話本呢,三個凝丫頭在一旁整理衣物,將以前的舊衣物拿出來收好,新的放進去,還把被褥都搬出去曬,一看就是準備長住的架勢。 不一會兒,聽說祝長君來了,顧時歡整個人頓時都不好了,“他來做什么?” 凝香搖搖頭,“奴婢也不知,大爺已經和老爺夫人喝過茶,這會兒正往咱們沁香苑來呢,小姐,怎么辦吶?” 怎么辦?肯定不能讓他進來啊,“你們去將院門關上,不要讓他進來?!?/br> 然而,祝長君是誰?你說不讓進他就不進了?沉浮于官場十數年,什么樣的陣仗沒見過?該厚臉皮時絕對不收斂,區區矮墻難不倒他。 丞相大人在院外巡視了一圈,尋了棵歪脖子樹,腳下借力一蹬就翻了進去。 凝翠凝香乍一見大爺從墻外翻進來,唬了一跳,愣愣的皆不敢言,丞相大人卻仿佛只是路過般,面不改色問了句:“你們夫人在里頭?” 凝香訥訥的點頭,“在呢?!?/br> “在做什么?” “看話本.....”凝香剛說完就被凝翠用胳膊肘拐了下,趕緊禁聲,她差點出賣了自家小姐。 祝長君暗暗松了口氣,還有心情看話本就好。 顧時歡在里頭聽了半晌沒聽見外頭動靜,想著祝長君肯定已經打道回府了,便心安理得繼續看話本。 看著看著,聞到了熟悉的香味。 “凝香,是不是有栗子糕?快拿過來!” 不一會兒,栗子糕過來了,還帶著一股淡淡的沉香,顧時歡瞥眼看去,“啊”的一聲嚇得后退,頭差點撞上床柱,被祝長君眼疾手快的拉著。 男人一身暗紫官袍筆直的站在她面前,手里提著一包栗子糕。 驚魂未定的顧時歡愣愣的看著他,“你來做什么?” “想不想吃?”他提了提手上的糕點。 想是想,不過再窮不能窮志氣,顧時歡別過臉不看他。 祝長君坐下來,“還生氣?” 她沒理。 他手指敲著床沿,頗為頭疼,哄女人實在不擅長,沉默半晌,最后老實道:“我是......來道歉的?!?/br> 顧時歡還是沒理。 他湊過去,“顧時歡,我錯了?!?/br> “你錯哪兒了?” 有生之年竟被人問了這么句話,祝長君還覺得挺新鮮的。 “我錯在......”他斟酌了下措辭,“不該對你發脾氣,還強行與你圓房,還有......要得那么狠?!?/br> 他最后一句說得低沉曖.昧,有幾分調.情意味。 顧時歡聽著聽著又臉紅起來,想起昨夜那場景,他發狂似的吃吃咬咬,任她怎么哭求都不肯手軟,心里又氣又臊。 她趕緊又挪遠了一些,拉開距離,還是沒想理他。 祝長君見她臉都要貼到墻上去了,梗著脖頸一副倔驢的模樣,心里無奈。原本來之前還想著她許會指著他鼻子大罵一番,可沒想到竟是這般......乖乖巧巧的生氣。 丞相大人得了幾分顏色就開染坊,他好整以暇的繼續湊過去,掰她肩膀轉過身來。 顧時歡身子是轉過來了,可小臉還倔強的別著,“你走開!” “我不走!”他眼底流露出自己也不曾察覺的笑意。 “你走不走?” “我就是不走!” 倆人幼稚得像賭氣的三歲小童,一個比一個犟。 顧時歡氣啊,犟又犟不過他,肩膀還被他箍著,她惡向膽邊生,抓起枕頭就朝他胡亂打一通。 祝長君沒躲,任她打,疼倒是不疼,就是有點狼狽。一身紫袍官服,平日站在朝堂都要震懾他人三分的祝丞相,此時被她打得發冠歪斜。 見她還不肯罷休,于是,連人帶枕頭一起抱住,“夫人,我錯了!你就原諒我吧!” 作者有話要說: 祝長君:麻蛋,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媳婦! ——經驗之談。 第13章 顧時歡惡向膽邊生,抓起枕頭就朝他胡亂打一通。 祝長君沒躲,任她打,疼倒是不疼,就是有點狼狽。一身紫袍官服,平日站在朝堂上都要震懾他人三分的祝丞相,此時被她打得發冠歪斜。 見她還不肯罷休,于是,連人帶枕頭一起抱住,“夫人,我錯了!你就原諒我吧!” 打又打不過他,掙也掙不開,罵也罵不走,最后,顧時歡是氣哭的。 沒想到自己嫁了這么個賴皮的混蛋! 她委屈上來,哭得嗚嗚哇哇毫無形象,期間還抽了抽鼻子,蹭了蹭他衣袍,祝長君默默忍著。 一來不知如何哄哭泣的女人,二來自己有些愣怔,這還是他第一次見顧時歡在他面前哭。她這人倔強,每次在他面前都不肯服輸,何況是要在他面前流淚,更是不可能。 沒想到,今兒卻哭得這般傷心,回想起昨夜自己做的混賬事,心里也內疚起來,手掌輕輕拍打她瘦弱的脊背,無聲安撫。 顧時歡不買賬,扭著身子不讓她拍,哭得差不多了,才甕聲甕氣的說道:“你死了這條心吧,我不會跟你回去!” “我今日過來不是讓你跟我回去的?!?/br> 顧時歡詫異,抬頭看他,“那你來做什么?” “道歉?!?/br> “那好,我收到了,你走吧?!?/br> “那你原諒我了沒?” “哪有這樣霸道的?你道歉就非得讓別人原諒?丞相了不起啊?!?/br> 祝長君都被他逗樂了,低聲道:“是,丞相了不起,你原不原諒?不原諒我明日還來?!?/br> 顧時歡生氣,“不原諒,你也不許來!” “那你要如何才肯回去?” 祝長君緊緊摟著她,不經意間瞥見床角擱著一摞話本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