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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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傅家對兒郎要求嚴苛,可對于女兒卻要寬縱許多。 是以傅瑤自小到大,幾乎沒受過什么拘束,也不需要想太多,大都是怎么高興怎么來。 與旁的閨秀相比,她缺了那么點“心眼”,直到如今姜從寧挑明之后,方才后知后覺地明白過來——孫思思是覺著,她特地從江南趕回來,是為了爭搶這入宮的機會。 “可皇上不是才……十五嗎?”傅瑤頓了頓,“比我還要小一歲呢?!?/br> 不單單是她,今日到宮中來的一眾閨秀,年紀大半都是要比新帝長些的。 “若是尋常人家,自是不必急著議親,可這到底是皇家?!苯獜膶師o奈地看了她一眼,低聲道,“聽人說,當初皇上十三登基時,太后便有意讓娘家侄女入宮為后,只是被太傅借故壓下罷了?!?/br> 如今這位皇上,生母不過是掖庭宮女,生下他沒多久后便過世了,先帝也并未將這個兒子放在眼里。直到燕云兵禍后,謝遲與太后推他登上了皇位,眾人方才想起來還有這么一位。 京城動亂那半年,傅瑤在家中為祖母侍疾,誰也不會同她講這些,后來回江南后就更是對此一無所知。姜從寧對上她那清澈懵懂的眼神,便忍不住多說了幾句:“秦雙儀一個侯府嫡女,若非是為了后位,又豈會到如今十八尚未婚配?” 傅瑤托著腮,感慨道:“竟是這樣?!?/br> 她向來不喜拘束,對入宮更是半點興趣都沒有,若早知回來會攤上這么一件事情,倒不如在江南多留些時日。 傅家祖籍江南,長姐嫁的是余杭縣令,先前她隨著祖母回鄉去探親,住了一年有余。江南水鄉的風景很好,日子過得閑適自在,若非是爹娘隔三差五地催,傅瑤是不愿回來的。 “方才太后對你另眼相待,多問了幾句,”姜從寧提醒道,“孫思思八成是因著這個緣故,忍不住酸了兩句?!?/br> 傅瑤怔了怔,沉默下來。 她倒是不在乎孫思思那些人是如何想的,但卻在乎太后是否真有那個意思,更在意自己爹娘是如何打算的?來時母親說讓她不要掐尖露頭,如今想來應當是不愿她入宮的…… “我知道以你的性情,必然是不愿入宮的。只是你如今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可有什么打算?”姜從寧打趣道,“在江南這么久,可曾遇著心儀之人?” 傅瑤回過神來,暫且將心中的顧慮放在一旁,笑著搖了搖頭。 在江南這一年多,倒也的確有人想要同她議親,只不過都被長姐給直接攔下了,唯一一個問到她面前的是郡守家的公子。那位岑公子相貌才學都很好,論及家世也算是門當戶對,傅瑤看出來長姐有意撮合這門親事,自己也曾猶豫過,但最終卻還是沒應。 她心中始終惦念著少時在長安街上的驚鴻一面,再看旁人便總覺得差點意思,就算明知是不可即的妄念,也未曾奢望過什么,卻仍就沒辦法忘懷。 傅瑤是不喜拘束,姜從寧則是家中另有打算,皆不想入宮,故而用過午膳之后便湊在一處閑聊,講著分別這一年多來的趣事,并未打算去太后那邊湊趣。 眼見著同宮殿那兩位出了門,姜從寧搖頭道:“秦雙儀的后位十拿九穩,以她那恃強的性子,又有太后撐腰,一同入宮的誰能討了好去?若要我說,合該有多遠躲多遠才好?!?/br> 傅瑤從盤中拿了個青果慢悠悠地啃著,點頭道:“是啊?!?/br> 秦雙儀是侯府嫡女,生得花容月貌,家中自小嬌生慣養,出了門眾人也都是眾星拱月似的捧著,便難免盛氣凌人。傅瑤性子軟好說話,與大多數人都能聊得起來,但對這位卻是敬而遠之。 “你不在京中興許不知道,秦雙儀如今是愈發地……”姜從寧頓了頓,又道,“其實若不是謝姑娘年紀的確大了些,哪里輪得到她?” 傅瑤愣了愣,意識到她口中這位“謝姑娘”指的是謝朝云。 謝朝云是謝遲的嫡妹,當年謝家出事后,謝遲被發配邊關,她則被罰入掖庭為婢。一直到謝遲回京掌權之后,方才脫了奴籍離了宮。 “謝姑娘可曾婚配?”傅瑤遲疑道。 “不曾呢,”姜從寧低聲道,“太傅位高權重,這兩年來倒也有人想要求娶她,好借機攀親,但卻都被她回絕了?!?/br> 謝朝云在宮中蹉跎數年,如今已經二十有余,早就過了適婚的年紀。 “早前也曾有人揣測,說是謝太傅想要讓她入宮,好借此……” “怎會?”傅瑤下意識反駁了句,連聲音都不自覺地抬高了些。她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不大自在地咳了聲,垂下眼睫看著手中的果子,小聲道,“他如今可只有這么一個血親了,應當不會將親meimei當做爭權奪利的工具?!?/br> “這可說不準,你總是將人想得太好了些?!苯獜膶幮α寺?,“不過如今看來,他應當是沒這個打算,畢竟謝姑娘與皇上的年紀的確差得多了些?!?/br> 傅瑤聽出來,她這是覺著謝遲是因自家meimei年紀太大著實不合適,方才作罷,若不然八成要送謝朝云入宮。 不止姜從寧,應當大多數人都是這么想的。 若真如此行事,謝朝云生下皇子后,便能徹底穩固謝家地位。這樣劃算的“生意”,怎么看都像是謝遲這個一手遮天的權臣做得出來的事情。 傅瑤下意識地想要反駁,但好在還是理智占了上風,抿了抿唇,并未多言。 畢竟她是沒有立場說這些的。 倒是姜從寧看出她的不對勁來,疑惑道:“怎么了?” “沒什么?!备惮幝冻鰝€笑容來,若無其事地岔開了話題,轉而又講起了自己在江南時的趣事。 雖說太后先前發了話,讓眾人不必拘謹,想到御花園逛也都可以,但也沒幾個人當真敢這么做。午后,不是去長樂宮陪太后閑聊湊趣,就是老老實實地呆在各自的住處,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興許是這些日子舟車勞頓未能好好歇息的緣故,也興許是話說得太多的緣故,傅瑤到了晚間只覺著嗓子隱隱作痛,雖已經喝了不少水,聲音卻也開始有些啞。 姜從寧看出她的不適來,遲疑道:“可要讓人請太醫來看看?” 傅瑤連忙擺了擺手,小聲說:“不妨事,明日興許就好了?!?/br> 宮中多有不便,更何況這次進宮這么多些人盯著,若真是請了太醫來,回頭還不知要傳成什么樣子。她寧愿自己忍一忍,也不想勞師動眾。 姜從寧心中明白她的顧慮,也沒多勸,只是叮囑道:“早些歇息吧。晚間風大,記得關緊門窗,仔細著涼?!?/br> 銀朱服侍著她早早歇下??审E然換了個全然陌生的地方,傅瑤翻來覆去怎么都睡不著,只能盯著床帳上墜著的流蘇發愣,一直到天際泛白,才總算是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夜間輾轉反側的時候,傅瑤便覺著情況不妙,第二日一大早被銀朱給叫醒的時候,只覺著嗓子疼得厲害,腦子更是昏昏沉沉的。 若是在家中,她八成就倒頭繼續睡了,可如今這是在宮中,只能強撐著起身梳洗。 傅瑤原想著,等到用過早飯之后再回來瞇一會兒,卻不料才放下湯匙,長樂宮那邊便有人傳了話來,說是太后娘娘請諸位閨秀到她那里去看畫。 傅瑤扶了扶額,心下嘆了口氣,但隨即起身笑道:“走吧?!?/br> 她的嗓子已經啞了,說話時便格外簡短些,姜從寧知道她不舒服,一路上也未曾多言。 及至到了長樂宮,只見眾人齊齊地等候在院中,鴉雀無聲,看著那神情模樣,倒像是如臨大敵似的。 傅瑤正疑惑著,便見著正殿出來個少年。 他的身量與容貌都未長開,便顯得格外蒼白瘦弱,乍一看,像是都撐不起身上那華麗繁復的衣袍。 眼見著周遭的閨秀們嘩啦啦地跪了一地,傅瑤下意識地跟著跪了下去,隨即明白過來,眼前這位就是大周如今的皇上。 此時的長樂宮可謂是美人如云,霓裳錦繡的裙擺鋪開來,如同春日嬌艷的鮮花,就連傅瑤方才進門時都不由得贊嘆了句養眼。 可這少年卻壓根一眼都沒看,目不斜視地走了過去,就好像她們這些人壓根不存在似的。 傅瑤想起昨日與姜從寧閑聊之時聽來的話—— 此次立后選妃,雖說是為了皇上,可他實際上是半點都插不上手的,最終結果全然是由太后與謝遲來決定。 雖說坐在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可天下皆知他是個沒任何實權的傀儡,還夾在太后與謝遲中間被來回拉扯,想必是極不痛快的。 謝遲……傅瑤一想起他來,心中便難免橫生波瀾。 如今大多數人都覺得,謝遲是個弄權的jian佞,一手遮天惡跡斑斑,私下提及之時沒幾句好話。 種種事跡仿佛都印證了這一點,但傅瑤心中卻還是沒辦法全然相信,更沒法像旁人那樣去指摘他。 “想什么呢?”姜從寧見傅瑤發愣,扯了扯她的衣袖,小聲道,“太后娘娘還等著呢,走了?!?/br> 第3章 進了正殿后,傅瑤便發現太后不似昨日那么“和藹可親”,臉上的笑意淡淡的,說話間也似是沒什么興致,只讓人將早就備好的那幾幅畫作拿出來給她們品鑒。 加之方才皇上那顯而易見的不悅,實在讓人不由得疑心,這兩位是不是起了什么爭執? 這想法稍縱即逝,傅瑤也并沒打算深究,她的心神在看到那幾幅畫時,被盡數占滿了,顧不得去想什么籌謀算計。 琴棋書畫中,傅瑤最擅長的就是丹青。 她少時憊懶貪玩,學什么都不上心,不過是跟著家中請來的夫子混日子,直到當年在長安街上驚鴻一瞥見著謝遲之后,方才正經拿起了畫筆。 她在這一道上也算是有些天資,到如今,筆下的畫作也能算是一流了。 太后大方得很,令人拿出來的都是宮中珍藏的傳世名畫。傅瑤先前只見過臨摹之作,如今驟然見著真跡,呼吸都不由得放輕了些,心神盡數放在那些畫上,連嗓子的不適都暫時給拋卻了。 旁人看了這畫后,有稱贊其精妙的,也有謝太后恩典讓自己得以開眼的,更有拐彎抹角奉承夸贊皇家的。傅垂眸看著那畫,暗自在心中描摹著。 太后不動聲色地看著眾人的反應,慢悠悠地開口道:“今日春光大好,你們也不要拘在屋中,到御花園去看看吧。哀家已經著人備下筆墨紙硯,你們隨意畫個畫或是題個詩,權當是給哀家的壽禮了。拔得頭籌者,可以從這些名作中挑一幅帶回去家去?!?/br> 眾人微怔之后,連忙應承了下來,隨后結伴往御花園去了。 對于這些個世家閨秀而言,書畫興許算不上一流,但都是自小就隨著家中夫子學的,搪塞過去總是不難。姜從寧的書畫都算不上多好,故而對那獎賞壓根沒抱希望,只小聲同傅瑤道:“你想要那些畫嗎?” 傅瑤先是點了點頭,隨后又無奈地搖了搖頭。 方才看的那些畫中,有一幅《布云施雨圖》是她極喜歡的,先前千方百計地搜羅了前人臨摹的畫作,如今見著這真跡,可謂是心潮澎湃。 若是旁的時候,她必定是要爭一爭的,可偏偏這次非比尋常,不好掐尖露頭。 傅瑤的糾結猶豫都寫在臉上了,姜從寧一看便知,遲疑片刻后勸道:“若依我看,你還是避一避吧……若真是搶了秦雙儀的風頭,怕是要遭她記恨的?!?/br> “是了?!备惮巼@了口氣。 她無精打采地隨著姜從寧一道逛著,再沒初時那興沖沖的架勢,看起來病懨懨的。 “秦雙儀已經動筆了。你說,她會不會一早就知道此事?”姜從寧遠遠地瞥了眼那涼亭,忽而笑道,“倒是把徐芊給忘了,旁人畏懼秦雙儀,可她卻是沒什么顧忌。今日究竟誰贏,可還說不定呢?!?/br> 怕傅瑤不明白,姜從寧又解釋道:“這徐家是太傅一脈,原本就與秦家不對付,徐芊平日里沒少同秦雙儀起爭執,也不差這么一件事了。更何況她也沒必要討好太后,若真想入宮,不過就是太傅一句話的事情罷了?!?/br> 傅瑤理清楚這其中的干系后,嘆道:“可真是復雜啊?!?/br> 如今正是初春,生機盎然,雖說仍舊透著些涼意,但御花園中已是處處新綠,令人心曠神怡。傅瑤并沒急著動筆,她四下閑逛著,及至覷著時辰不早,方才繞回涼亭那邊去鋪陳紙墨作畫。 秦雙儀的畫已經繪成,是幅精致的牡丹圖,雍容華貴之感撲面而來。桌案旁聚了三四人在稱贊那畫,夸得天花亂墜,秦雙儀也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 姜從寧對此見怪不怪,她將擬好的詩工工整整地抄錄好之后,便到傅瑤身邊看她的畫。 傅瑤動筆晚,周遭半數人都已經完成,她仍舊不見著急。 她畫得極快,落筆之后幾乎沒有停滯,像是壓根不需要斟酌琢磨似的,一氣呵成地畫完了整幅畫。 “看來你去江南這一年多,畫技并沒有荒廢?!苯獜膶幐锌?。 傅瑤正欲說話,遠遠地看見太后往這邊來,除了隨侍的宮女內侍,身邊還跟了位窈窕的美人,不由得一愣。 姜從寧也注意到這一行人,驚訝道:“謝姑娘怎么也來了?” 傅瑤早年曾見過謝朝云,只是如今數年已過,謝朝云與先前看起來大不相同,所以她方才并沒能認出來,只是莫名覺著熟悉。 及至近了,能看真切相貌后,傅瑤隨即看出了她與謝遲眉眼間那幾分相仿來,心中隨之生出些好感。 “都畫完、寫完了嗎?”太后打眼一掃,又偏過頭去同謝朝云道,“你來當個見證,看看她們誰的最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