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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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嗽愈來愈劇烈,皇帝面目都紅了,李安好上前幫他順著氣,兩眼紅腫,垂淚欲泣。 盯著在移動的棺柩,好不容易止住了咳,皇帝拂開攔著的臂膀:“叔祖,朕與她此生母子情緣薄,臨最后了,就允朕送送她吧?!?/br> 話至此,琰老親王也不宜再阻撓,深嘆一聲,移步讓路,拱手俯身:“還請皇上以龍體為重?!?/br> 皇帝眼中閃動著晶瑩,諷刺笑之:“好,”抬腿跟上那棺柩。懿貴太妃走不得太和門,只得從西宮門出皇宮。 一路相送,終有別時,走得老遠,恪王還能聽到皇帝的咳嗽聲,目光漸漸變得堅毅。出了京城,開始撒紙錢引路,敲起銅鑼。 生母病逝,歷來勤政的皇帝悲慟至罷朝,百官候在太和殿到辰時才散。 有幾人看承恩侯的眼神變了,只是相比于承恩侯,勇毅侯更為吃香。 一早上,已經有十數官員與他搭話,現滿京城里也就寧誠伯府最安穩。這兩府是正經親家,總不會斷了往來。 勇毅侯氣不順,昨兒府里遞了拜帖去寧誠伯府。結果還沒一個時辰,寧誠伯府老夫人就犯病了,落了府門不接外客。 他娘的,閨女果然是沒生頭,養大的全是別人家的。 “侯爺……” “滾,有什么事去問燕茂霖,”勇毅侯一把推開擋路的人。 宮里那位貴主說是他外孫女,但人是寧誠伯原配所出。留情面,他是外祖;不留面,你他娘是誰?燕茂霖呢,那是嫡親舅父。 被推開的官員,回頭瞅了瞅與鎮國公走在一起的燕茂霖,想要湊過去聽上兩耳,但姜堰蘇氏的事還在眼面前晃悠,有點怯。 “他娘的,李駿……呸,是寧誠伯這趟差辦得真夠久的。以前沒察覺,現是體會到了,沒他在的日子,真心難熬?!?/br> 勇毅侯聞言冷嗤一聲:“他在,你們也打聽不到什么?!?/br> 宮里那位活脫脫就是個燕家人,李駿那王八蛋.子什么時候翻出過燕家的浪頭? “國公爺說的是,”燕茂霖頷首:“入了秋,京里確實寒涼了不少?!?/br> 鎮國公斂目笑望天際:“今年的秋風也大過往年,”要變天啊,不孝子明天就要啟程去北地,他在想要不要將鎮國公府藏于西北的脈系交給他。 可老五不似老大,老大是他手把手教出來的,上過戰場,打過南蠻,心性、行事均極為穩重。而老五一直養在京里,從小就被他娘寵著,他是真怕那小子去了西北回不來。 此刻,鎮國公府里的陳元若正在給唐五收拾著東西,翻了嫁妝,取了她爹特地交于她的金瘡藥,扭頭向拿著兵書躺在榻上研讀的男人:“你過來?!?/br> “什么事?”唐五兩眼不離兵書,只頭側了稍許。 “這是奉安國公府祖傳的金瘡藥,”到了這會,陳元若才發覺爹給她金瘡藥的用意,想必爹是早就曉得唐五要去西北。怪不得后來無論鐘家怎么鬧,他都不松口。 唐五一愣,放下書驚奇道:“你家竟然還有祖傳的金瘡藥?”他都沒聽老頭提過,跳下榻,“我聞聞?!?/br> 待人走近,陳元若將手里的漆木盒遞去,這會屋里也沒人,她放心說話:“我還是覺得你應該等幾天再走,”她爹也不知道去哪了,“我……” “這是金瘡藥?”唐五拿著只長頸白瓷瓶聞了又聞,沒什藥味,倒是有一股說不上來的熟悉味道,是什么?再用力聞聞,蹙眉細想,像……像墨臭味,用力搖了搖,里面有東西晃,心中一動,立馬拔了塞子。 “不要隨便拔塞子,藥力會散,”陳元若想阻止,卻見唐五倒出一支信條,不由得瞠目:“這……” “這什么呀?”唐五展開信條,只一眼便明了,不禁倒吸一口氣,后斂目細看繪于紙上的樹木根系。 已逝的奉安老國公,坐鎮西北軍十數年,要論起在西北的威名,鎮國公府都不敵奉安國公府。 岳父給的東西,于他價比萬金都不為過。紙上呈現的是奉安國公府留在西北的人脈關系圖。其中甚至還有一二現今仍是北地大吏的人物,這份情意太重了。 像他們這樣的人家,此類東西多是交于下一任當家人。 唐五鼻酸,用力吞咽了下,大睜著眼睛不敢眨,就怕自己感動極了控制不住流馬尿,抽了抽鼻子,待心緒稍稍平息喃喃說道:“陳小九,以后你爹就是我親爹?!?/br> 這會陳元若是心思百轉,淚早已滾出眼眶:“我告訴你個秘密,如今的奉安國公府就只剩個空殼了,我爹把九成家底都存在我這了?!?/br> 唐五扯動嘴角,不知該怎么笑,兩眼有了濕意,岳父是已經在做最壞的打算了,“陳小九,相信我,奉安國公府會沒事的?!痹捯欢d嚕就脫口,但他不后悔,緊捏手中薄薄片紙,“皇上說了,只要我拉下楊嵊,西北軍主帥就是我?!?/br> 而老頭又言,西北平靜太久了。 “楊嵊豈是那么容易被拉下的?”陳元若一手抓住唐五的臂膀:“你不要大意了?!?/br> 雖然在噩夢里,楊嵊確實是敗在他刀下,但她能感覺到噩夢里的那個唐五比之眼前的人更為冷漠,就像其手里的騰蛇刀一般冰冷且鋒利。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地支持?。。。?! 第64章 傍晚, 天丁來報,唐逸幽與奉安國公陳弦已接上頭,徐博義還活著。 端著一盅八寶老鴨湯, 皇帝咽下嘴里的湯水問道:“遇著截殺了?”見天丁點首,不禁輕哂一笑,“楊嵊在京那幾個時辰還真干了不少大事?!?/br> 鎮國公世子唐逸幽是唐嵕親手教出來的,他若是出了什么事于鎮國公府可謂之極大的打擊。況且與其一同赴延陵的還有唐逸塵, 遇著這機會, 楊嵊可不會手軟, 殺一個留一個。 “主上, 唐逸幽上奏的密折明日一早會到?!?/br> “朕知道了, ”皇帝放下手里的湯盅:“天丑那有消息嗎?” “還沒有,”天丁對此是一點不意外:“天智行蹤向來不定,說是在苗釧一帶, 但也有可能中途改了主意去往別處, 不過天丑一定能逮……不, 是尋著他?!?/br> 皇帝皺眉斂目,沉凝了片刻抬眼看向天?。骸盁o事就退下吧?!?/br> “是” 用完了湯, 皇帝去后殿叫了正在處理后宮事務的皇后:“你跟著朕去趟重華宮, ”那人棺柩離宮, 他只能送到宮門處,但為表失母之悲痛欲絕,他不能就這么閑著,還需做點別的什么。 重華宮乃是懿貴太妃為先帝妃嬪時居住的宮宇。李安好了然皇帝之意,合上冊子,下了榻,頂著一臉的“倦容”和皇上一前一后出了坤寧宮。 因著懿貴太妃是皇上生母, 先帝駕崩后,其依例搬離重華宮,皇上也未讓哪個妃嬪入住,而宮人為奉承慈安宮,是日日不墮地清掃這片宮宇。此行倒合了如今的算計,心中有所念,故不允踐踏。 重華宮宮門緊閉,守門的宮人見著皇帝駕臨,慌忙跪拜:“皇上萬歲?!?/br> 皇帝似未聞,仰首望著宮門上的牌匾,像是陷進了回憶,面上神色沒有太大變化,但其周身卻充斥著悲慟,眼中水光瑩瑩。 悄然跟在后的李安好幽嘆一聲,示意宮人打開宮門,陪著皇上進入重華宮。庭院中的草木雖然依舊蔥郁,但秋來風起,地上難免會落幾片黃葉。 見此,皇帝更是悲傷:“草木有情,知主遠去,殤焉?!?/br> “皇上,”李安好鼻尖紅紅,淚眼凝望那人,嘴張張合合不曉得該如何勸解哀傷。 “元元,朕曾經執著于過去,無視她在朕跟前的小意,一味地報復,從不給她機會解釋,以傷害她為樂。她縱壞了朕,卻又再次丟下了朕,”皇帝閉目,兩滴清淚滾落:“月圓中秋,卻是別離?!?/br> 李安好抽噎:“皇上……” 守在不遠處的范德江抹著眼淚,這到底什么時候是個頭???明明憋笑都快憋出內傷了,他這個近身伺候皇上的御前首領大太監還得配合著“悲傷流淚”,是真要命。 今年中秋,御膳房是一塊圓乎的餅子都不敢做。京里各家也因為皇帝傷情于生母病逝,是夾緊了尾巴過活,別說慶祝了,連上街買點葷腥都擔驚受怕。 這夜,鎮國公府霧影苑正屋的紅燭一直燃到天既白。寢房里,嬌吟未歇,陳元若很累,但一想到男人即將遠行又頗為不舍,緊抱著他,任君采擷。 唐五癡纏,貪享著她的美,嘴抵在妻子耳邊:“陳小九,你在京里安心待著,等我回來,”汗順著挺直的鼻梁流進她的發中,將她嬌美的容顏印在心頭,“此生,是我對不住你?!?/br> “不要這么說,我心甘情愿,”陳元若也哭了,說到底是她算計了他:“生死不負?!?/br> 旭日東升,唐五孤身出了霧影苑,頭也不回。唐氏宗祠,鎮國公正等著,他也是一夜未能入眠,見兒子來了,將其上下打量了一遍,不錯,精氣神還挺足也未露一絲怯意迷惘,是他唐嵕的種。 “進去磕幾個響頭吧?!?/br> 唐五撇了撇嘴,雙手叉腰:“我還以為你要把騰蛇刀傳給我,”害他白高興了一場。 “哼,口氣倒是不小,”唐嵕也直接:“你要是有那本事有那命,等真坐上西北軍主帥的位置,為父親手為你奉上騰蛇刀?!?/br> “這可是你說的,”唐五歪頭斜眼上望朝日,面上沒了玩世不恭。 娘,兒可能要辜負您了。背靠祖輩功勛當紈绔,固然很適意??蓛后w內流著好斗的血,心有抱負,注定安分不了。 “時候不早了,別磨磨蹭蹭的,”鎮國公背在身后的手里拿著一只巴掌大的小盒子,想了一夜,終是決定將西北的那攤子交給這孽障。 唐五收斂心緒,神情肅穆地移步走入宗祠,看著供奉的那一排排牌位,自豪、驕傲油然而生,屈膝跪地叩首。他能清楚地感覺到全身的血液在放肆狂嘯,猛虎要出牢籠了。 宮里,范德江將今日朝臣上啟的折子搬進坤寧宮小書房。辰時一封密折到了皇帝手里,閱覽至一半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書案上,霍的起身斥道:“簡直罪該萬死?!?/br> 他原以為楊嵊會截殺唐逸幽一行,是想大傷鎮國公府,不料其要殺的何止唐逸幽、唐逸塵兄弟,還有徐博義。 “好……很好,”皇帝扔下手里的密折,一雙鳳目中躍動著嗜血的寒芒:“徐博義和楊嵊竟然有勾連,朕的峽嘉道成了楊嵊的鐵器庫,”不禁嗤笑:“好得很??!” 端著一盅湯膳站在書房門口的李安好,正好聽了個全,心中大震,看著氣息不穩的皇上,欲要退去的腳邁向了前:“小廚房燉了蓮心豬肚湯,皇上用一些再看折子?!?/br> 晨起有吃早膳,這會皇上還不覺餓,但氣大心緒動蕩確實該喝點蓮心湯安安神,平緩了氣息,吩咐跪著的天乙:“傳朕口諭,讓奉安國公陳弦秘密帶徐博義進京?!?/br> “是,”天乙了悟,從此刻起延陵總督徐博義已死,死于兗州城外破廟。 皇帝轉眼看向范德江:“恪王何時歸京?” 心神緊繃著的范德江幾乎是在皇上音一落,就立時回道:“明日?!?/br> “呵呵,”皇帝勾唇冷笑,笑的是恪王的愚蠢,就這等心智還敢生妄想。不論楊家,徐博義都能活吞了他。還有一點,唐逸幽上奏的密折中有道:鐵庫四處,其一為恪王。 鐵庫四處! 徐博義調離峽嘉道近三年,竟還有四處鐵庫藏在那。峽嘉道總兵聞川在做什么,還是他也不干凈? 胸口起伏劇烈,皇帝告訴自己,不要急。等收拾了恪王、徐博義,就該輪到聞川回京自辯了,只不曉他有沒有活命歸京? 唐五喬裝離京,未出五里路就見著一熟悉的狹長眼中年男子騎著一頭老馬迎面走來,目光撞上,提著的心放下了,他大哥沒事。 兩頭馬擦身而過時,正逢一陣風從旁吹來,帶起額邊的那一小撮發遮住了中年男子干裂的唇口。 “小心楊家,等君鎧甲榮歸?!?/br> 唐五笑得更加燦爛,目無斜視地望向前,雙腿夾馬腹,策馬狂奔。涼涼的風打在臉上,快意不盡。 “駕……” 一連罷朝三日,皇帝是日日去慈安宮和重華宮悼念,意志消沉,人也跟著消瘦。再上朝時,百官得見圣顏,不敢言它全是勸慰皇上保重龍體。就連賢親王都開始懷疑皇帝對懿貴太妃的感情了。 而宗人令琰老親王更是憂心不已,連著幾天上朝盯著,下朝了還要跟著苦口婆心地再勸幾句。 萬事不管的柔嘉公主也怕了,難得地翻出自己的公主金冊,遞帖子進宮。李安好接了帖子,去了乾正殿。 皇帝這會正聽天庚上稟徐博義的情況,面目冷然,完全不見往日的溫和,手指彈著龍案諷刺道:“撂得倒是快?!?/br> “二十千私兵、四處鐵庫,勾連楊嵊私造兵器等等,條條都是死罪,他也沒什可僵持的,”天庚微瞇雙目:“主上,除了這些,臣還有一事要稟,據徐博義交代年后楊嵊長子楊黎琛帶一千兵衛下過江南,后轉路峽嘉道運兵器?!?/br> “下江南?”皇帝皺眉:“他知道楊黎琛去了哪嗎?” 天庚搖首:“具體不知,徐博義曉得他們下過江南還是因為楊黎琛在峽嘉道傳過大夫。他的兵衛里有幾個生了毒濕瘡,這種病癥十個有九個是北地人去往南方沾染了濕氣引起的,奇癢無比?!?/br> 皇帝算計著時間:“徐博義是懷疑平中省崇州府牡江延河一帶的堤壩損壞與西北有關聯?” “臣直言問過,他沒吭聲?!?/br> 韓逾去了平中省兩個月了,皇帝斂下眼睫,牡江延河堤壩若真是楊黎琛損壞,那就很難查出什么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