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伸手抓住林寒的胳膊，搖啊晃啊，拽的林寒無語又想笑。

    林寒忍不住問：“這招跟誰學的？”

    小姑娘的手僵住，有點不敢置信，“您咋知道?！睕]等林寒再問，自個就忍不住說出來，“小叔叔。奶奶，好不好？”

    林寒：“想去東市還是西市？”

    “東市！”

    林寒又問：“買什么？”

    楚娃娃服了她奶奶，她一個字沒說都能猜出來，“我想買把劍，再買一把槍，再買一副弓箭，再買——”

    楚修遠進門就聽到這句，不禁說：“你買不到?！?/br>
    小孩回頭看去，“爺爺下朝啦？為啥買不到？我有錢的?！?/br>
    楚修遠：“如今鐵器官營，你想買須先到衙門報備，寫明用途，然后再去定做。你一個小孩到官府，你覺得人家會給你出具證明嗎？”

    楚娃娃低頭打量她自己的小短腿，隨即抬起頭，“我不可以，奶奶可以?！?/br>
    楚修遠看向林寒，“那你問你奶奶給不給你買?！?/br>
    小孩想也沒想就說：“我奶奶天下最好！”

    林寒樂了：“馬屁拍的不錯，多說幾句保不齊我就同意了?！?/br>
    小孩頓時知道她奶奶不樂意幫她，“為啥？”

    林寒：“你太小，先用木劍?！?/br>
    小孩想一下，“我可以先買留著以后再用啊?！?/br>
    楚修遠問：“你能忍住不碰？不小心割傷手算誰的？”

    小孩不假思索，道：“算我自個的。爹娘問起來，我也這么說?！?/br>
    林寒：“那就把這話跟你娘說一遍，你娘同意就帶你去?！辈淮『㈤_口，指著身邊的丫鬟，“跟她一起去?！?/br>
    小孩準備兩邊哄，聞言小臉瞬間晴轉陰。

    楚修遠見狀，笑瞇瞇看著小姑娘，就差沒明說，我看你怎么編。

    小姑娘咬咬牙，哼哼唧唧，“去就去！”脫掉厚厚的斗篷就往家跑。

    抬著桃花的小轎消失在門口的那一刻，孫娉婷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失落，畢竟是陪在她身邊十多年的人，以致于回到屋里好久都沒能調整過來。

    楚娃娃回到家看到她娘跟個二傻子似的，弟弟嚎啕大哭她像沒聽見似的，小孩伸出小手在她眼前晃晃，試圖把她娘的魂招回來。

    孫娉婷回過神，哭笑不得，“沒去找你奶奶？”

    小姑娘哼哼唧唧，道：“去了。奶奶忒不懂得體諒人。我覺得我還是最喜歡娘?！?/br>
    孫娉婷看到她身后還跟個丫鬟，不是她府里的，便問：“這丫頭又讓嬸嬸干什么，嬸嬸沒理她？”

    那丫鬟笑著說：“讓夫人給她置辦十八般武器，夫人說您同意就給姑娘買?！?/br>
    孫娉婷吃驚。

    楚娃娃忙說：“我沒有。我只要三個?！?/br>
    孫娉婷不禁說：“三個還少？你才幾歲？想都不要想！”

    楚娃娃癟癟嘴，可憐巴巴望著孫娉婷。

    孫娉婷：“這招對我沒用，對你爺爺奶奶也沒用?！庇峙潞⒆觼碚娴?，跟她撒潑打滾，“你要毽子或蹴鞠都行，兵器在你十歲之前就別想了?！?/br>
    楚娃娃不禁說：“怎么跟奶奶說的一樣啊?！?/br>
    孫娉婷點點她的額頭，“那是你太異想天開。你小叔像你這么大用的都是木劍?！?/br>
    楚娃娃驚得張大嘴，一臉的不相信，“我小叔那么厲害，用木劍？”

    孫娉婷點頭，“不信你問她?！睕_她身后的丫鬟努努嘴。

    楚娃娃轉過身，那丫鬟點一下頭。

    小孩瞬間決定放棄，因為這事要是讓三個叔叔知道，三個叔叔也得訓她。小孩又忒想出去，就問她娘，“我可以自己去買毽子和蹴鞠嗎？”

    孫娉婷點頭。

    小孩樂得歡呼一聲，就往隔壁跑。還沒進門就開口說，“奶奶，我娘同意了?！?/br>
    孫娉婷臉色驟變，就想讓她府里的丫鬟過去說一聲她沒同意。繼而一想她女兒身后還跟著個活人。頓時明白那丫鬟跟來的目的——防著楚娃娃兩邊騙。

    思及此，孫娉婷放心下來。

    林寒從丫鬟口中得知孫娉婷同意小孩買毽子和蹴鞠，就和楚修遠領著小孩去東市。

    然而，小孩一進東市就像脫了韁的馬——拽都拽不住，楚修遠只能抱著她?？尚」媚镌谒麘牙镆膊焕蠈?，林寒朝她屁股上一巴掌，小孩安分片刻，就指著金銀玉器店要進去。

    林寒不禁問：“去那兒買什么？”

    小孩想一下就說：“給奶奶買發簪?！?/br>
    林寒笑了，“你有多少錢？”

    小孩拽出荷包遞給林寒，“爹爹給我一串，五十個?！闭f完還很得意的看著林寒，沒想到吧。

    林寒的確沒想到，“我還以為是五十兩黃金?！?/br>
    小孩不禁問，“要黃金做什么？黃金沒用的，奶奶，我跟小叔去買糖人，人家都不要?！?/br>
    林寒頓時無語，“……發簪和糖人一樣？”

    小孩搖頭，“一個是吃的，一個是用的。奶奶，我知道的，我們進去吧?！?/br>
    林寒想說五十個銅板連個銀釵都買不起，一想小孩根本不知道金銀玉器的價格，干脆沖楚修遠點一下頭。

    天氣冷，楚修遠和林寒出來也沒特意換衣裳，夫妻倆都穿著斗篷，以致于掌柜的看到兩人眼中猛一亮，仿佛看到了大肥羊，忙不迭迎上去，“客官想看看什么？本店什么都有?！?/br>
    “掌柜的，這個能不能再便宜點？”

    林寒聽到聲音下意識回頭，看到一年輕女子，連個丫鬟都沒帶，瞧著衣著頂多小福之家，不可能是楚修遠的同僚的夫人就收回視線，指著柜臺里面的東西，轉向另一邊對楚娃娃說，“喜歡哪個？”

    小姑娘好奇地問：“您喜歡哪個??？”

    林寒：“你要給我買，當然是你先選，然后我再從中挑一個?！?/br>
    小姑娘覺得有道理，不禁靠在楚修遠身上慢慢挑。

    林寒見狀，便對身邊的掌柜的說：“我們得好一會兒，先忙你的吧?！?/br>
    掌柜的眼底閃過一絲不耐，轉向林寒另一側就對那年輕女子道：“我沒賺你什么錢，不信你可以去別家看看?！?/br>
    那女子遲疑片刻，把手里玉簪放下，依依不舍，說道：“那我先去別家看看?！闭f完轉身出去。

    林寒下意識看一眼柜臺上的東西，一見白如羊脂，驚了一下，“她要買這個？”

    掌柜的邊把玉簪收起來邊搖頭嘆氣，“您也看出她買不起？”

    林寒平時不在乎衣著，但身邊的丫鬟在乎，覺得林寒乃大將軍夫人，就算一季只做一套新衣，也要用時下最流行的花紋。所以林寒剛剛只看一眼，就看出那女子穿的是前年的舊衣，“那干什么還要買？”

    楚修遠笑道，“年輕人愛美。你以為人人都是你，除了你我拜堂和送孩子上去的時候略施粉黛，平時不但素面朝天，連個發簪都懶得用?！?/br>
    林寒：“懶得用不好？給你省錢?！?/br>
    楚娃娃忍不住說：“爺爺有錢，不用省?！?/br>
    掌柜的驚訝，“不是您閨女？”

    林寒搖頭，“不是。侄子家的孩子?！?/br>
    掌柜的松了一口氣，“那就難怪了。不過這位大人說錯了，剛才那位不是愛美，是為了面子?！?/br>
    林寒不禁問：“面子？聽你的意思還認識？”

    掌柜的道：“怎么不認識。以前每年都要來我這兒好幾次?！闭f著，頓了頓，“說不定您二位也認識，前太常的小女兒?！?/br>
    林寒忙問：“陸家那位？”

    掌柜的點頭，“可就是她嗎?！?/br>
    林寒忍不住回頭看一眼，然而，哪還有那女子的影子，“陸太常家不是挺好的嗎？即便現在陸太常退了，他家置辦的田地鋪子也足矣支撐小女兒穿金戴銀?！?/br>
    掌柜的再次點頭，“陸太常家是挺不錯，可現在是他兒子和兒媳婦當家，哪還能像以前一樣見天給嫁出去的閨女錢用。當時她出嫁陸太常給的陪嫁說十里紅妝也不為過?！?/br>
    這點林寒倒是聽紅菱嘮叨過。然而，正因這點林寒才越發奇怪，“那怎么會沒錢？”

    第156章 爺爺騙我

    掌柜的道：“她那個丈夫聽說長得人模人樣，文章寫得也不錯，才子一枚?？上О?，有一點不好——嗜賭如命。這才幾年就把她的嫁妝敗的七七八八。聽說陸太常讓她和離，她非但不離，還跟陸太常吵了一架。估計是怕人看笑話?！?/br>
    楚娃娃好奇地問：“為啥看笑話??？”

    楚修遠：“等你長大就知道了。不是我敷衍你，現在跟你說也聽不懂?！?/br>
    楚娃娃聽不懂的事有好多好多，頓時不感興趣，扭頭繼續給她奶奶找簪子。

    林寒試探著問：“不會因為塞北侯吧？”

    楚娃娃聞言又忍不住，“誰是塞北侯??？”看向她祖父，“有您厲害嗎？”

    楚修遠笑著說：“比我厲害?！?/br>
    楚娃娃驚得睜大眼睛，“比您還厲害？！”

    掌柜的見狀，忍不住笑了，“小姑娘有所不知，塞北侯的姑母乃當今皇后，叔父乃大將軍，本身極有才能，說一聲尊貴無雙也不為過?！?/br>
    楚娃娃不禁“哇”一聲，“那他好厲害??！”

    林寒見狀頓時想笑，又擔心被精明的生意人看出什么來，忍著笑說：“是很厲害！”怕小孩說多了想起什么，不容小孩開口，對那掌柜的說，“陸姑娘真沒必要如此?！?/br>
    掌柜的搖了搖頭，嘆息道：“誰不是這么說呢。離婚又不是什么丟人的事。聽說咱們現在這位丞相夫人就離過兩次婚，三婚嫁給丞相多好啊?！?/br>
    楚娃娃一聽“丞相夫人”四個字來了精神，是她認識的人欸。

    小孩忍不住問：“剛剛那個女的為啥不跟丞相夫人學離婚??？”

    掌柜的說：“她當初嫌塞北侯拈花惹草，哭著鬧著要跟塞北侯退婚嫁給現在這個。如今塞北侯夫妻和睦，兒女雙全，她嫁的這個不愛女色，還過去下去，怕人說她活該啊。她以為只要不離婚，就沒人知道她過的不好。好不好不用看衣著，只憑一個人的精氣神便能看出來?！?/br>
    小孩好奇，“怎么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