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去蘇家送禮討好蘇美人，他們應該做的是遍尋美人兒送給陛下?！绷趾吹剿芍绷搜?，“兩三年后陛下忘記蘇美人，夫君覺得他還知道蘇美人的弟弟姓氏名誰？還記得他成親時，都有哪些朝臣過去？明白我為何攔著你？去蘇家送禮是rou包子打狗有去無回?！?/br>
    皇帝商曜并不喜歡他弟弟meimei，近幾年對商晚的態度好許多，楚修遠也想過這個原因，但又覺得不全是。

    經林寒一說，楚修遠仔細想想，商晚除了給陛下送美人，也沒做過別的討喜的事，不得不服林寒，“你怎么什么都懂?！?/br>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绷趾⑽匆虼俗缘?，“他們認為陛下待蘇美人勝過趙娙娥和李容華，乃至皇后，便以為蘇美人能圣寵不衰？怎么可能?！?/br>
    楚修遠：“你又知道不可能？”

    “因為陛下并未厭棄你，也很疼太子?！绷趾?，“縱觀歷史，哪個皇帝不希望他心愛的女人所生的孩子繼承皇位？”

    楚修遠想了又想，再次發現無言以對。

    可大將軍又不甘心，“朝中那么多人，就沒人看出來？”

    “有啊。但大將軍您忘了一點，人有從眾心理，就是多數人都去做某件事，他覺得是沒用也會跟著去。還有一些人跟你一樣要面子，家中夫人又不像我一樣會功夫能攔得住你?！绷趾f著，頓了頓，“所以除了你和楚沐，滿朝官吏都去了?！?/br>
    楚修遠不禁說：“你是嘴皮子功夫?！?/br>
    “隨便你怎么說，反正錢沒打水漂?！绷趾咭宦?，扭身找大寶寶玩去。

    楚修遠下意識跟上去，看到身上的官府，回屋換下便向妻兒走去，讓林寒歇會兒，他陪胖小子玩一會兒。

    然而，大寶寶不樂意陪他爹玩兒。

    林寒勸了好一會兒，又裝可憐說她累了，小孩兒才勉強陪他爹玩玩。

    楚修遠看到這

    一幕險些氣暈過去，把小胖娃累得氣喘吁吁直呼不玩了，才放過他。

    林寒發現大寶寶滿頭汗水，忍不住瞪一眼楚修遠——他這是想累死孩子啊。

    大將軍終于找到收拾他兒子，且不會把兒子惹哭的法子，非但沒負罪感，還蹲在母子二人身邊問大寶寶，“明兒繼續？”

    “不要，不要?！贝髮殞毷箘艙u頭。

    林寒給他擦擦汗水，“你爹爹說明天，不是現在?！?/br>
    小孩兒想一下“明天”是什么，使勁點一下頭，“明天?！?/br>
    在一個明天又一個明天過后，大將軍府迎來入冬后的第一場雪，大寶寶也結束了每天下午陪他爹爹踢蹴鞠的游戲。

    臘八早上，林寒走出房門，聞到一股濃郁的香味。

    林寒下意識問：“早上吃什么？”

    “夫人忘了？今兒臘八啊?！奔t菱笑著說。

    林寒恍然大悟，“還真忘了?！?/br>
    十一月中旬，長安飄起鵝毛大雪的前一天，林寒命采買買些米面以及雜糧。

    采買不知該買多少，林寒就同他們說每樣買個十幾石把庫房堆滿。

    冬天冷，無需擔心糧食生蟲，采買不知她要這么多雜糧做什么，也照她的吩咐買回來。

    前天早上，廚子收到兩個方子，一個是煮粥的方子，方子上除了少量白米，全是雜糧。另一個是做發面餅的方子。

    廚子不知當家主母怎么了，但也不敢問，照她的吩咐，卯時就起來煮粥，蒸雜面餅。

    林寒走到院中，伸個大大的懶腰，往東邊看去，太陽還未升起，但東方很亮，“辰時幾刻？”

    “回夫人，辰時兩刻?！奔t菱道，“三位公子起來就可以用膳?！?/br>
    林寒往西廂房看一眼，“還沒起？”

    “不光他們，沐公子也沒起?！奔t菱小聲說。

    林寒讓楚修遠慢慢疏遠認識十幾年的友人，楚修遠張不開口。好在沒過多久入冬了，楚修遠便以天氣冷，他的老寒腿要犯，身體不適為由拒絕了。

    楚沐也想用這個理由，可他才十八。不得已楚沐就說他三個堂弟纏他纏的緊，脫不開身，以至于近日不是去上朝，就是去軍營或在家。

    楚沐倘若去軍營，晚上會歇在那邊。

    在家還能睡到天大亮，林寒奇怪，“他昨晚幾時

    睡的？”

    “用過晚膳就睡了?！奔t菱仔細想想，“我還聽得沐公子一個勁念叨冷?！?/br>
    林寒：“不會病了吧？帶我去看看?！?/br>
    紅菱忙引林寒去西邊小院。

    林寒比楚沐大兩歲，按說該避嫌。但倆人心智差太多，林寒把楚沐當小輩，楚沐潛意識把林寒當成他叔父同齡人。

    倆人都沒有邪的歪的心思，丫鬟家丁看得分明，見林寒推門進來，楚沐的丫鬟黃芪就把帷帳拉開。

    林寒打眼一瞧，嘴唇干裂，就知道他病得不輕。

    “黃芪，我寫個方子，你拿去給今兒當值的侍衛，讓他去抓藥?！绷趾f著就往楚沐書房去。

    然而，藥草見效慢。

    林寒擔心小病拖成大病，待藥熬好，林寒接過去趁丫鬟沒注意，往里面滴兩滴山泉水，以免丫鬟多心，親自給楚沐送過去。

    楚修遠下朝回來，得知此事就忍不住念叨，“那小子何德何能，值得你親自伺候?！?/br>
    “那小子是沒啥能耐，可誰讓他會投胎，有個好叔父呢?！绷趾χf。

    楚修遠噎住了，隨即又想笑，“說不過你。大寶、二寶和寶寶還在睡？”

    “醒了，但嫌冷不愿意出被窩?！绷趾?。

    楚修遠：“他們不知道越睡越冷？”不待她開口，大步往廂房去。

    林寒看了看他的背影，想到楚修遠疏遠友人的理由——老寒腿。

    先前林寒以為是借口，可是向來活蹦亂跳，身體強健的楚沐都能燒的神志不清，楚修遠所謂的“老寒腿”可能是真的。

    早年習武，近幾年帶兵打仗，身上不可能沒暗傷。

    林寒沉思片刻，不待仨孩子出來就命丫鬟擺飯，待丫鬟把飯菜端上來，林寒就往楚修遠的粥里滴兩滴來自空間的山泉水，然后出去喊，“飯都涼了，還吃不吃了?！?/br>
    “吃吃，娘，等等我們?！毙〕P從屋里跑出來。

    “我的?！贝髮殞毣斡浦《掏?，到門口被門檻攔住。

    楚修遠提著他的衣裳把孩子拽起來。

    林寒不禁皺眉，“勒著他?！?/br>
    “沒那么嬌貴?！背捱h大步過來，“楚沐那小子不吃？”

    林寒：“黃芪把粥端過去了?！鞭D向幾個孩子，“洗臉沒？”

    “洗啦?！贝髮殞殦P起小臉，“娘

    ，香香?！?/br>
    林寒彎腰抱起他，趴他臉上嗅嗅，“嗯，香的，我們去吃飯?！?/br>
    “咦，這是什么餅？怎么是灰色的啊?！背P拿起來，低頭一看，“這是什么飯？”指著碗轉向林寒。

    林寒把大寶寶放下，“這個是八寶粥。里面放了除了米以外，所有可以煮著吃的雜糧以及紅棗和蓮子。你們嘗嘗，很好吃。這個餅里加了高粱面?！?/br>
    楚修遠心中一凜，“咱家的錢呢？”

    “都在庫房啊?！绷趾乱庾R說。

    楚修遠：“那怎么吃起這個？”拿起灰撲撲的餅。

    林寒不答反問：“《黃帝內經》看過沒？”

    楚揚和楚玉同時搖頭，“沒有?！?/br>
    “問你爹呢?！绷趾?。

    很遺憾，楚修遠也沒有。

    “《黃帝內經》里說，五谷為養，就是講人不能只吃精米白面，偶爾也要吃些雜糧，這樣才不易生病?！绷趾聪虺捱h，“還有別的問題嗎？”

    楚修遠壓根不知《黃帝內經》里有沒有這句話，有也不敢說，端是怕暴露自己的無知。

    “沒有?！背捱h笑著說，“以前沒見你做，突然又是粥又是餅，我不得嚇一跳嗎?！?/br>
    林寒：“以前都是去年乃至前年的陳糧，我不想吃陳糧。今兒都是今年夏秋收上來的?！卑l現大寶寶挑蓮子吃，“你可真會吃。好好喝，喝完領你去后面找雞蛋?！?/br>
    楚揚和楚玉同時放下勺子。

    林寒忙說：“也帶你們去?！?/br>
    “娘，孩兒不是要說這個。老何說咱家的豬比人家養了一年多的豬還大，什么時候殺??？我好想嘗嘗沒有腥臭味的豬rou?！背P道。

    楚玉點頭，“是呀，娘，我都等不及啦?！?/br>
    林寒看向楚修遠。

    楚修遠不解，“豬是你做主養的，你想什么時候殺就什么時候殺?！?/br>
    “不讓陛下看看？”林寒問。

    楚修遠想想，“不用了。陛下對殺豬不感興趣?！?/br>
    “陛下不信閹割后的豬長得特快?！绷趾?，“也不信我養的豬rou美味?！?/br>
    楚修遠全想起來了，他的皇帝姐夫還因此嘲諷過林寒窮得吃不上。

    “我問問陛下?！背捱h隨即就端起碗喝粥。

    然而，粥喝下去，餅吃完，楚修遠就覺得身上火燒火燎，想要

    去洗個冷水澡。

    以前從未出現這種情況，楚修遠以為他也要生病，連忙躲去屋里，裹上被褥把虛汗捂出來。

    一個時辰后，楚修遠的里衣全濕了，換掉整個人輕松許多，還以為自個的土法子好用，渾然沒有發現他的腿腳溫熱，不再像以前一樣冰涼。

    林寒沒指望一次給他去除，也沒發現他和以往有何不同。

    翌日，楚修遠同皇帝商曜說定，十二日殺豬。

    十二月十二，休沐日，林寒剛把鬧著要看殺豬的幾個孩子安撫好，皇帝商曜就來了，同來的還有小太子。

    小太子裹成團，也不耽誤他一進門就把同樣裹成團子的楚大寶寶氣得跳起來要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