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
江銘擰著眉進了浴室,看了她一眼,隨即在一旁杵著,好像沒打算出去。 “......我沒什么事,自己洗澡還是可以的?!彼辶饲迳ぷ?,尷尬地看了他一眼。 他沒有答話,只是繃著臉看她,隨即煩躁地嘆了口氣。 “別嘆氣了,我這不好好的嘛?”聽到他的嘆氣聲,她倒是有些驚訝。換做之前,他肯定張嘴就開罵了,說什么她本來就丑,被打了更丑之類的話。 然而今天,他特別安靜和沉默。 想到他在病房里說的那些話,她的腦子還有點木。 不過,出了這種事情,擔心也是正常的吧? “秦念?!?/br> 正在她胡思亂想之時,江銘突然出聲喚她。 “恩?怎么了?” 秦念很怕他冷不丁地叫她名字,顯得很是駭人。 他眸光微閃,盯著她的臉看了許久,感覺有什么話到了嘴邊,卻沒有開口繼續說,只是嘆了口氣,就沒了下文。 “沒什么,洗完了就出來吃飯?!彼f著,沒待她答話,就退出了浴室。 “......什么呀奇奇怪怪的?!彼裏o語地嘀咕一聲,也沒了泡澡的興致,草草洗完,便裹著厚厚的睡衣出去了。 餐桌上只有點清淡粥和小菜,他正認真地拿著勺子在攪拌,還時不時地吹著氣。 她乖巧地坐下,干笑著說了一聲:“謝謝?!?/br> 吃了一口,她覺得嘴巴里火辣辣的,疼的她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捂著嘴吃不下了。 “涼了再吃?!彼铺旎牡臎]有說什么難聽的話,只是低聲叮囑道。 秦念眨了眨眼,好奇地盯著他看。 “那個,你,你這樣我很不習慣?!彼丝跉?,小聲嘀咕道。 “怎樣?”江銘不悅地反問。 “就現在這樣啊。之前挨打的時候,你哪一次不是把我罵個狗血淋頭的,今天這是怎么了,一聲不吭的,讓我都少了許多儀式感?!鼻啬钫0椭劬?,一本正經地說道。 江銘聞言冷颼颼地掃了她一眼,“那行,以后你被揍了我給你舉行個儀式?” “對嘛,這才像你嘛,就是這個感覺,繼續罵我?!鼻啬铧c點頭,眸光一亮,嬉皮笑臉道。 江銘蹙起眉,眸子微微瞇起,似是并不買賬,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盯得她頭皮發麻,悻悻地垂下了頭。 “難不成你,良心發現了,不忍心罵我了?” “吃你的飯?!彼碱^緊鎖,忍不住低聲訓斥道。 “吃不下,我嘴痛?!鼻啬钸肿煲恍?,毫不理會他陰沉的臉色,“也不知道為什么,每次挨打的是我,生氣的怎么是你?” 江銘聞言冷哼一聲,“光受傷你就去我單位去了三次,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天天在家家暴你,隔三差五臉就被打腫了,我當然生氣!” “......對哦,下次我就說,是你打的?!彼龥]個正形地笑,被他狠狠地瞪了一眼之后,才發現好像并不好玩,遂噤了聲,悻悻地垂下頭吃飯。 沒吃兩口,就聽見門鈴聲響起。 “大半夜的,誰???” 她問著,江銘就起身去開了門。 “阿銘,聽單位同事說秦小姐出事了,我有點擔心?!比~南星好聽的聲音響起,秦念偏頭一看,發現她的臉上還帶著好看的妝容,看起來應該是出去了剛回家。 她挑了挑眉,垂頭喝稀飯,也不想去糾結她的稱呼怎么從江醫生變成了江銘,又突然變成了阿銘了。 跟夏雪的稱呼一樣。 看來他們天天在一起工作,感情逐漸變得深厚了吧? “她沒什么大礙,正在吃飯,感謝你關心?!?/br> 江銘淡淡地答著,隔空看了秦念一眼,并沒有請葉南星進來的意思,葉南星垂眸一笑,將手里的東西遞給了他。 “那就好,我回去休息了,好累?!?/br> 隨后江銘關了門,提著她買的水果就回來了。 “葉醫生人真好?!鼻啬盥唤浶牡卣f道。 江銘幽幽地掃了她一眼,“覺得人家好就學著點?!?/br> “我覺得好沒用啊,你覺得好的話,我就去學習一下,如何?”她轉了轉眼珠子,將問題拋回給了他。 “你這種黑須僧面猴,學不來的,還是做好你自己?!彼v騰地說著,然后將水果放進了冰箱,隨即又不疾不徐地補充了一句:“挺好的?!?/br> 秦念喝粥的動作一滯,小心臟突然,比夏雪扒拉她衣服扣子的時候跳得還快。 “你意思是,你覺得我很好?”她遲疑了片刻,問道。 江銘眉頭輕蹙,好像被她這個問題給問住了。 想了想,他順手在流理臺給她倒了杯溫水,放到了桌子上,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一溜煙,鉆進了浴室里。 “我去,我喝的都是稀的,不想喝水啊喂!”秦念不滿地扯著嗓子在他身后喊著,隨即喪氣地垂下頭,“這個人,可真是別扭啊......我要是跟他坦白了,他大概會把屋頂都掀了吧?” 搖了搖頭,她煩惱地嘆了口氣,沒了胃口,三兩下收拾好桌子,踱步到臥室里,聽著浴室里傳來的嘩啦啦的水聲,望著毛玻璃出神。 沒一會兒,他洗澡出來了,她鉆進浴室刷了個牙,見他正杵在窗前發呆,修長的腿從浴袍下面露了出來,格外的好看。 她撫了撫脖子,沒好去打擾他,只好慢吞吞地窩到了床上。 今天折騰了一天,簡直太累了。 江銘不知道立了多久,才轉身關了燈,上了床。 秦念躺著,看著天花板,腦子里亂糟糟地想著事情,本來很累,卻毫無睡意。 “你的手機屏幕碎了,明天去買個新的?!苯懺谂赃叺吐曊f著,打斷了她凌亂的思緒。 “恩......”她慢吞吞地應著,隨即翻了個身,偏頭看他。 借著微弱的燈光,他的側臉真是好看到沒有人性,她能看見他的長睫毛忽閃忽閃的,正眨著眼睛,沒有睡意。 “那個,我有件事情很好奇?!彼肓擞窒?,開口道。 “什么事?”他四平八穩地問道。 “我想問問你,對夏雪,了解多少?聽寧兒說,你們一度要訂婚結婚了,肯定是特別了解了吧?”她想了想,沉聲問道。 江銘沉吟了片刻,吐出了一個單音:“恩?!?/br> “那......她以前是什么樣的人???又是怎么會,變成了這樣?”秦念好奇地問著,干脆側躺過身子,面對著他,似是在等他的答案。 “人都是會變的,會為了利益背叛感情,會為了感情泯滅人性,糾結這些,沒有意思?!彼f著,語氣平和,看起來并沒有什么情緒波動。 “可是,我,我有一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說?!彼肓擞窒?,低聲喃喃。 江銘扭頭看了她一眼,“想說就說?!?/br> 她想了好一會兒,隨即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我今天被抓過去的時候,那邊有個男人,叫夏雪雪兒,還,還說......哎呀反正,就是兩人應該是那種關系?!?/br> 他沉默了片刻,“我跟她已經分手了,這些對我來說,毫無意義?!?/br> “不是,我聽那男人的意思,我總有一種感覺......”秦念搖了搖頭,憂心忡忡地嘆了口氣,“我感覺,上次夏雪流產的孩子,應該不是小叔子的?!?/br> 江銘聞言,沒有答話,不知道是被她的言辭給震驚到了,還是在想別的什么東西,燈光昏暗,她也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你......你在聽嗎?”她晃了晃他的胳膊,問道。 “恩?!?/br> “我有一個猜想,大膽的猜想?!彼f著,湊到他跟前,想隨時觀察他的表情,“我覺得,小叔子一早就知道,孩子不是他的,所以那時候,選擇了觀望,并沒有什么傷心或者是憤怒,只是順勢賣了一個恩情給我們......” “剛好夏雪也想利用這個孩子從小叔子那里得到些什么,卻又害怕他發現,因為當時,她絕對是故意跌倒的!” 秦念自顧自地說著,覺得心里好像突然通暢了一樣,覺得一切都明朗化了。 江銘沉默著沒有答話,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幽幽地嘆了口氣,想著他之前說的,沒有調和家庭矛盾的能力,驀地覺得他有點可憐。 女朋友和弟弟一起欺負他,一個為了錢,一個就是為了讓他不高興,簡直無所不用其極,明明沒有感情,對彼此的情況都心知肚明,卻還要為了欺負一個不爭不搶的哥,強行扭在一起,就是為了戳他的傷疤,讓他不好受。 想著,她心里有些難過。 “睡吧?!背聊季?,江銘淡淡地說道。 她默不作聲地點點頭,遲疑了一下,朝他那邊挪了挪,伸手抱住了他的胳膊,“我、我有點冷?!?/br> 江銘沒說話,只是伸手拿了空調遙控器,將溫度又調高了些。 “......”她無語地松開手,本來想自作多情地去安慰一下他,看起來他好像并不需要。 想著,她又挪回了自己的窩,還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身后動了動,不一會兒,她感覺頭頂被人動了動,一條胳膊橫了過來,她下意識地抬頭,枕了上去。 “其實......”他湊近她的耳朵,低沉的開口。 “什么?”她想著他是不是要敞開心扉了,心里有些小緊張,下意識地反問道。 “那些小說里女孩子枕著男人的胳膊睡覺,是不科學的。像你這種腦脊液過多的,頭會很重。要是效仿他們的話,一個晚上,我的左胳膊會面臨截肢?!?/br> “???”秦念有些懵,無奈地嘆了口氣,抓住他的胳膊,煩躁地推了回去,“我也沒說要枕著你的胳膊睡覺......” 江銘無聲地輕笑,隨即貼到了她的后背上,大手搭在她的腰間,“還冷嗎?” 秦念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你空調都開到二十五度了,不冷?!?/br> “恩,睡?!彼卮鹬?,手上的力道緊了緊,讓她渾身直冒熱氣。 “那個......你胳膊跟我腦子差不多重,明早起來我要高位截癱了吧?”她無措地扭動了一下,臉上火燒似的難受。 “沒事,截癱了我照顧你?!彼f著,大手撫著她肚子上的rou,并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秦念只覺得暖烘烘的,晚上被嚇得很久都沒有暖回來的手和腳,也漸漸回溫,渾身的肌rou放松了下來,很是舒服。 她要是仔細一點,還能感受到他平穩的心跳一下一下地敲著她的后背。 沒有之前的心猿意馬,她覺得平和極了,心中安穩,睡意也頓時襲來,疲憊地閉上眼,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翌日清晨,她醒來的時候,江銘還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