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本來說回去收拾東西,干脆獨立出去算了,被羅娟麗拉著一通臭罵,還把她的行李都扔到了門外面,亂七八糟的衣服散落一地,嚇壞了回來休息的房客。 “趕緊滾蛋,我這就去說我沒這么個神經病女兒,真不知道你一把年紀了還抽什么風!工作工作不要,嫁人還不樂意,那你就出去自生自滅吧!咱家不缺吃白食的!”羅娟里在家里破口大罵,把鄰居都吵到了。 秦念尷尬地向鄰居道歉,隨即一聲不吭地讓租客進了門。 反正時日無多,在哪兒,都是一樣過。 她蹲在門口收拾衣服,心里平靜得如同一汪湖水。 因為行李很多,她上上下下跑了好幾趟,才把自己那幾箱私人物品都搬到了樓下。 累得生無可戀,她癱坐在綠化帶旁,抹著頭上的汗。 手機響起,她看了一眼來顯,還是江銘。 不知道這大半夜的他突然這么執著地找她到底有什么事,吸了口氣,她接起了電話。 “忙完了?”他沉聲問。 “你找我有什么事兒嗎?要么明天……我這會兒還有一堆東西要搬……” “在哪?”他全然不顧她的推辭,飛快地截斷了話茬。 江銘果然是老天爺派給她的天使。 看著停在面前的車,她如是想。 “我覺得我們兩個,除了之前的花費還沒結,好像沒什么需要見面的理由了……所以,你這么急著找我,是為了要錢嗎?”她吃力地將自己的行李放進他的后備箱,喘著氣問道。 “還真是健忘,欠我兩頓飯?!苯憣⑺男欣钭凶屑毤毜財[放好,后備箱放不下,又放到車后座。 秦念聞言看了一眼時間,“你不是超過八點不進食?” “加班,還沒吃飯?!彼鹬?,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沖她偏了偏頭,示意她上車。 剛上車,他拿出濕巾,仔仔細細地擦著自己的手,還順便扔給她兩張。 “你這架勢,被家里趕出來了?” 秦念表情一滯,隨即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你就當我自己獨立出來了?!?/br> 江銘輕不可聞地嗤笑一聲,沒有多說,只是啟動了車子,就往市區里開。 “我知道一家賣海鮮的,你往那邊開吧!”秦念說著,給他指了個具體位置。 到了之后他才發現,只是一個深秋的夜市小攤,擺著個長長的火爐,在烤著各種黑不溜秋的東西。 秦念熟稔地跟老板打招呼,然后點了五個烤生蠔,一堆rou串什么的,然后要了瓶酒,在一旁的小板凳上坐了下來。 見他擰眉不說話,她指了指一旁的座位,“知道你是健康傳道士,但你看這么多人吃都沒事,就別挑剔了,坐!” 江銘聞言,面無表情的在她旁邊坐了下來,在桌上扯了幾張抽紙,開始仔仔細細地擦著桌面。 不一會兒,生蠔烤好了,秦念將碟子推到他面前,還體貼地幫他拿了雙筷子。 “生蠔,大補的,多吃點?!?/br> 江銘垂眸瞟了一眼,白花花的rou上面撒了點佐料,這會兒上面的不明液體還是冒泡,發出呲呲啦啦的聲響。 “咋了?沒吃過?就像這樣,一口一個!”秦念說著,自己拿起一個,麻溜地給他做了個示范。 “嗯,寄生蟲也是一口一個?!彼袅颂裘?,成功地看到她表情一滯,像吞了蒼蠅一樣難看之后,隨手拿起一個最小的,擰著眉吃了下去。 滑溜溜的,口感奇怪。 “怎么樣?”她偏頭看他的表情,覺得好像不太好,便干笑一聲,大大咧咧地給自己倒了杯酒,“男人嘛,想大補肯定是要吃苦頭的,這生蠔還算好吃的,不然你去吃吃牛鞭羊鞭什么的……” 江銘沒說話,只是擰著眉看她一口悶了面前的一小盅白酒,還滿足地喟嘆了一聲。 本想阻止,轉念一想,便作罷了。 “半年男朋友,找到了嗎?”他雙手環胸,沒有繼續吃第二口的意思,淡然問道。 “找什么找啊,你又不是沒看到我今天相親!”秦念無語地咋舌,生無可戀地瞟了他一眼。 “雖然,我很感激你幫我解了圍,但……在那種情況下,非得說我是精神病患者嗎?那個小侯,是我小學同學,肯定一張嘴全世界宣揚去了……” “不過,無所謂了,相親黃了,房子沒了,工作沒了,這都不是事兒!再怎么著,挺過這半年就什么事兒都沒有了!”她自顧自地說著,給自己又滿了一杯酒,就著剛烤出來的rou,幾乎是一口一杯,看起來頗有千杯不醉的架勢。 “實在想要男朋友,我可以幫你介紹,看在你今天請我吃飯的份上?!苯懧勓?,輕不可聞地嘆了口氣,眸光里暗潮涌動。 “你?你怎么這么好心了???”秦念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眉頭微蹙,“不對,你今天不對勁,主動要吃宵夜就算了,還要幫我介紹男朋友,你不會是……” “怎么?”他挑眉反問。 “不會是怕我把咱倆睡覺的事情,說出去吧?你放心,就算我不小心說出去了,我也會夸你在床上威猛無比,幾分鐘那次我早就忘了!”她一本正經地說著,眸中卻染上了些許醉意。 江銘將rou往她面前推了推,示意她閉嘴。 秦念的酒量其實一般,今天就是覺得心里一股子氣無處發泄,郁結難平,想喝了酒好好睡一覺,醒來就什么都沒感覺了。 沒一會兒,她便撐著腦袋,說起了胡話。 “江醫生,你,你真好看!”她目光灼灼地盯著他,笑嘻嘻道。 “嗯,我知道?!彼闷獾卮?。 “哈,誰能想到,我居然,在有生之年睡了這樣的帥哥!”她滿足地點頭,晃晃悠悠地伸出兩根手指,“還是兩次!” “……” “感謝你!來,干杯!”秦念吃吃地笑,端起酒杯自顧自地跟他碰了碰,仰頭一飲而盡,隨手擦了擦嘴角的酒漬,抬手又是一杯。 “秦念?!币娝龘u搖欲墜,他板著臉,喊她的名字。 秦念聞言,意識回來了些許,努力地端坐起身,迷蒙地看著他。 “給你介紹半年男朋友,要還是不要?”他蹙眉,語氣中有些不耐煩的意味。 “……要要要!”她點頭如搗蒜,“誰???帥嗎?” “帥?!彼烈髌?,正欲開口,卻見她捂著嘴,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沖他揮了揮手,便跑到垃圾桶旁邊吐了起來。 無奈之下,江銘扔下兩張百元大鈔,扛著早已經吐得昏天暗地的她,回了家。 平時看起來溫和文靜的她,喝醉了之后,完全變了個人似得,如同瘋狗一般,抓著他的胳膊又咬又撓,嘴里還念念有詞地嚷嚷著:“咬死你,咬死你!汪!” 江銘煩躁地一把推開她的腦袋,她就那樣直挺挺地倒在了沙發上,終于算是安靜了下來。 瞟了一眼自己火辣辣的胳膊,他抬手解開領口的襯衫紐扣,給自己倒了杯水,坐在秦念對面板著臉想事情。 “嗯~”秦念嚶嚀一聲,翻了個身,撲通一聲摔到了地上。 江銘見狀,正欲上前扶她,卻聽見她沉默了三秒,突然爆發了一聲中氣十足的哭喊。 “疼啊,我的胳膊,疼!” “你們就都欺負我吧??!嗚嗚嗚......” 她在地上翻滾著,像個撒潑耍賴的小孩,長發凌亂地搭在臉上,總讓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想了好一會兒,他驀地想起之前在醫院門口被碰瓷的場景了。 “……這大嗓門還真是!”他無語地嗤笑一聲,將她連拖帶拽,扯到了自己寬大的床上。 她的頭一挨床,就瞬間安靜了下來,翻了個身,四仰八叉地用極為難看的睡姿打起了呼嚕。 不知怎的,他今天頗有耐心,對她的一系列沒有氣質的行為一點都不覺得鬧心,反而覺得滿意極了。 盯著她看了許久,他從衣柜里找了套衣服,便去浴室洗了澡。 …… 頭痛,嗓子痛,胃痛。 秦念在床上翻滾著,終是疲乏地睜開了眼。 揉了揉脹痛的太陽xue,她從床上爬起身來,打量了一下周圍,發現這不是李雨的家,腦子里簌地清醒了過來。 看著這素凈的冷色調房間,一旁衣柜里掛著的整齊的白襯衫,她煩躁地嘆了口氣。 這下好了,本來請吃飯還債,又給人添了一個大麻煩! 她惱火地拍了拍自己的臉,起身下了床。 地上鋪著深色地毯,光腳踩著很舒服,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還好好地穿在身上,想著自己昨晚喝醉之后肯定沒有做什么不規矩的舉動,心里才舒服了一點。 輕手輕腳地出了房門,發現江銘正在沙發上睡覺。 雙手環胸,身上蓋著一床薄毯,頎長的身子直挺挺地躺著,一雙長腿無處安放,只好搭在了一邊的扶手上。 這臉,真是好看。 她打量著他的五官,心中暗暗嘀咕道。 “醒了?”一道男聲冷不丁地響起,嚇了她一個激靈。 “你醒了干嘛裝睡!”她有些被別人當場抓包的窘迫,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沒好氣地嘀咕道。 江銘深吸了口氣,沒有抬眼。 昨晚他只睡了兩三個小時,本來就睡眠淺的他被她鬧騰得久久不能入眠,剛深度睡眠,就被她若有似無噴灑在臉上的呼吸聲給吵醒了。 “我,我不打擾你休息了,先走了哈!” 她尷尬地笑了笑,隨手抓起自己的包包,便跑到玄關換鞋子。 “滴滴滴……” 一陣按鈕的聲音傳來,她還沒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面前的門就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一位穿著華麗的婦人正眨著溜圓的美目,跟她大眼瞪小眼。 “……”她有些懵,愣了幾秒說不出話。 “你是誰?”倒是婦人先反應了過來,眸子里飛快地染上了怒氣。 眼前這個女人蓬頭垢面,衣服亂糟糟地皺巴著,面色蒼白,簡直毫無形象可言。 這樣的女人,居然大清早地從自己兒子家里出來! 林清婉臉色有點繃不住了,見她支支吾吾地不答話,心中怒氣更甚。 “我在問你話!你是誰?為什么會在這?!” 秦念只覺得頭皮一緊,向沙發上的江銘投去了求助的目光,誰知他只是煩躁地翻了個身,根本沒有起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