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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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大排檔旁有小徑,剛好還有一個車位可供???。 藍青定側身后望,右手搭在朱緋彤副駕駛座靠背上,左手單手握著方向盤進行倒車,手腕上的墨藍手表在燈光下綻出道明色。 他聚精會神看著后方,側面輪廓更為分明。 也許是后方光明晦暗,他需要更多的視野,整個身子朝朱緋彤的方向越發靠近,如同下一秒就要傾軋而來。兩人之間陡然縮小的距離感,給朱緋彤帶來一種說不出的緊張。 她雖然始終垂頭,裝作認真看手機的模樣,卻仍舊感受得到他均勻的呼吸,隔得那樣近,像是落在了她頸脖裸|露的皮膚上。有他靠近的左半邊身子,仿佛有小針在輕柔地扎著,一時尖利,一時酥|軟。 在逼仄的空間里,他的氣息,像是無形的網鋪天蓋將她覆住。 明明沒有任何的接觸,她卻感受到了那股力量。 充滿了男性的荷|爾|蒙。 她實在難以忍耐,忙急中生智,找出話來緩解尷尬:“感覺你想要做的每件事都能做到,太厲害了?!?/br> 比如,切黃瓜。 “沒有?!彼鋈坏?。 “恩?”朱緋彤見藍青定搭話,下意識抬眸,卻發現他正望著自己。 “并不是每件事都做到了?!彼徛暤?。 車內并沒有開燈,所有的黑色,都像是凝入了他的雙眸里。 沉淀,深邃,濃郁。 朱緋彤一時怔住。 就在這時,車尾忽然傳來沉悶的“砰”一下撞擊聲。 完蛋,擦掛了! 朱緋彤瞬間清醒過來,要真是擦掛到那輛壕無人性的勞斯萊斯幻影,就要把命給車主了。 朱緋彤忙沖下車去,仔細查看后,忙拍拍胸口安撫自己,還好還好,擦掛的只是輛保時捷。 拍完后,朱緋彤瞬間覺得自己膨脹了。 擦掛了百來萬的車,她居然用“還好”兩字,朱緋彤你最近有點飄啊,是不是太久沒挨刀了。 這時,店里走出一個年輕男人,高高壯壯,肌rou發達,五官端正,臉其實是好看的,只是被身上那股憨傻的氣質掩蓋。照舊是穿著籃球服,就跟記憶中那個徐小科是一模一樣。 果然是徐小科,只見他滿臉籠罩著失戀的陰影,先是看看藍青定的車,再看看自己那輛被撞的保時捷,大手一揮,豪氣萬千:“沒事,兄弟,隨便撞,老子心都碎了,還怕車燈碎嗎?” 過往的時間仿佛瞬間涌回,朱緋彤忍不住喚出聲來。 “徐小科?” 徐小科轉眼看向朱緋彤,用力揉著眼睛,頓時興奮大叫:“呀!這不彤姐嗎!多少年沒見了!還是這么漂亮啊,不愧是咱們班班花!快,來擁抱一個!想死你了!” 徐小科邊說邊張開雙臂沖上來,朱緋彤沒來得及拒絕,眼看著一個高大似狗熊的身影即將要撲向自己。 就在這時,朱緋彤右手手腕被人握住,隨即輕輕一拖,她被拉到了藍青定身后。 藍青定隔在徐小科與朱緋彤兩人之間,淡聲詢問:“我們坐哪?” 藍青定將朱緋彤拉到身后便放開了手。 朱緋彤看著他高挺背影,不知為何,始終覺得右手手腕上仍殘留著一股熱度,彌久不散。 她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放置于手腕上摩|挲。 徐小科熱情地將他們引到了靠角落的一張小桌上就餐。 小桌在遮陽棚角落,四周被藍色塑料薄膜圍著,形成了封閉空間,不易被人打擾。 “別看咱們這環境不怎么樣,但是味道我敢打包票,只要吃過一次,絕對成回頭客?!毙煨】埔姷街炀p彤,又是欣喜又是埋怨:“彤姐,你說你這些年到底去哪了?我們高中畢業后,組織了好幾次同學會,還叫你加同學群,可是你都不回復,太傷我們心了?!?/br> “我高中后不是去寧城上大學嘛,課程多,又要忙著打工,周末都沒休息時間,確實太忙了?!敝炀p彤趕緊解釋。 “你們女生就是這么無情殘酷,丁敏也是,我說我失戀了想她來陪喝酒,結果她叫我往東直走,直接跳海別回頭?!毙煨】茋@氣:“說好的同學情呢?” 徐小科叫店員搬來一箱啤酒,又拿了一瓶梅子酒,給朱緋彤倒上:“來,來,來,彤姐今天你得陪我喝酒,不醉不歸,我好久沒和老同學喝酒了。小藍,你這種不能喝酒的人就自己倒茶哈,我不管你了?!?/br> 梅子酒是古色古香的棕色酒瓶裝著,打開便是一股果香柔甜氣息。 徐小科與朱緋彤碰杯,將一大杯啤酒一飲而盡,朱緋彤不好來虛的,也將杯中的梅子酒盡數喝入腹中。 梅子酒特有的青梅果香糅|雜著蒸餾酒的濃烈,讓胃部頓時陷入暖熱。 “你不能喝酒?”朱緋彤好奇詢問藍青定。 藍青定此時正在往自己杯中倒茶,大排檔用的是苦蕎茶,湯色淡黃,麥香濃郁。 不等他答話,話癆徐小科立即搶答:“小藍喝一瓶就倒,倒了還會做些奇奇怪怪的事,隔天醒來完全不記得發生過什么。你看看,簡直是渣男的技能,借酒對姑娘耍個流|氓什么的,隔天還能光明正大不認賬?!?/br> 朱緋彤抬眼望向藍青定。 喝醉了醒來不記得?不知道灌醉了可以問出銀行密碼嗎? 藍青定此時正將茶杯放置于唇邊,他的唇剛挨著茶水,聽見最后一句時,他動作稍有停頓。 隨后,平靜的茶面忽然泛起了一圈漣漪。 仿佛是唇上升起了抹微笑的弧度。 徐小科打個酒嗝,道:“我先給不能吃海鮮的藍大爺點些素菜吧,其實我們店吧,素菜中韭菜賣得最好,男的都愛吃,可惜小藍單身,吃了也是浪費?!?/br> 男人間喜歡開些無傷大雅的顏色玩笑,朱緋彤只裝聽不懂,低頭看菜單。 正看著呢,忽然聽見那邊傳來藍青定的聲音:“誰說我單身?” 聞言,朱緋彤心頭一緊。 藍青定不是單身?這事她咋不知道? 震驚的不止是朱緋彤,還有徐小科:“怎么?你有情況了?!” “我是不是單身,不該由你管?!彼{青定聲音依舊淡然。 “哪該誰管?”徐小科好奇。 藍青定卻遲遲沒有回話。 大排檔的菜單都是單獨的一張彩頁,有塑封膜,白色燈光在上面流曳而過,朱緋彤感覺菜單上的字似乎都看不清了。 “問你話呢,你總看著朱緋彤干什么?” 徐小科的聲音似乎有重量,直接朝著朱緋彤砸來。 朱緋彤下意識抬起眼,看向藍青定。 燈光下,藍青定的視線始終籠罩著朱緋彤,他略垂首,淡薄眼瞼抬起,眼底泛著柔意:“朱緋彤?!?/br> 他又喚了她的名字。 朱緋彤開了一下午的摩托艇,腹中早已無物,梅子酒下了空腹,酒精吸收快,此時竟有些微醺,整個人像是泡在溫泉水里,熱意融融,神志有些渙散。 聽見藍青定的話,她本來浸在熱流中的心臟忽然停止了跳動。 啥意思? 是說要她來管? 徐小科也愣住,話癆技能被瞬間封印。 明明大排檔聲音嘈雜,可他們這桌卻顯得格外安靜,就像是有無形的屏障如玻璃罩般罩住了他們。 就在朱緋彤以為這份安靜將會無休止延長時,藍青定再度開口:“你點好了嗎?朱緋彤?!?/br> 玻璃罩瞬間消失,隔壁桌的劃拳聲勸酒聲再度襲來,將他們喚醒。 “藍大爺你說話別大喘氣好嗎?”徐小科拍拍胸口。 “總之,不該由你這種經常失戀的人來管?!彼{青定道:“畢竟,不吉利?!?/br> 仿佛這時,他才開始回答之前的問題。 徐小科捂住胸口:“你殺人誅心!” 朱緋彤松口氣,邊繼續看菜單,邊用紙巾擦拭了額頭。 明明海城夜晚涼爽多風,可不知怎的,她卻出了一額的汗。 徐小科熱情好客,明明就三個人,卻叫了一桌的菜。 清蒸龍蝦,石斑魚,香辣蟹,燒烤生蠔,扇貝,鮑魚,滿滿擺了一桌。 邊喝酒,徐小科邊跟朱緋彤講述著自己的失戀經歷:“彤姐,雖然我和她是相親認識的,雖然我們總共也才約了三次會。但是,她就這么不聲不響甩了我,還罵我鋼鐵直男。我做錯什么了?不就是她大姨媽來時讓她多喝熱水嗎?難道讓她喝冰水?不就是她說她高燒39度時,我為了緩和氣氛夸了句好牛|逼嗎?難道我要罵她沒出息?真的,我做錯什么了?” 朱緋彤不忍心告訴徐小科,他沒被打死也算是命大。 到最后,兩人你一杯,我一杯,都喝得有些蒙了。 梅子酒后勁特別足,朱緋彤逐漸感覺到頭暈乎乎的。 徐小科也醉得有些迷糊,伸手夾扇貝時,辣椒油滴到了朱緋彤手上。 “彤姐,我的錯……我來,我來給你擦手?!毙煨】粕囝^都有點伸不直了。 朱緋彤此時也是暈乎乎的狀態,就沒拒絕。 徐小科右手抽出紙巾,左手作勢要去握朱緋彤那只沾到辣椒油的手。 此時,朱緋彤左側的藍青定起身,像是要去夾徐小科面前擺著的毛豆。但不知怎么的,卻將徐小科面前的那杯茶碰倒了。茶水順著桌沿滴下,淅淅瀝瀝淋了徐小科一褲腿。 徐小科忙“哎呀”慘叫一聲,收回手,站起身來。 茶水沾濕的位置太敏|感,不知道的還以為徐小科當眾耍流|氓呢。 大排檔二樓有空房間,徐小科有時也在店里睡,有干凈衣物在,便起身搖搖晃晃上樓去換。 酒意上涌,朱緋彤此時已經醉得感到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她只依稀察覺到身旁的徐小科起身離開,但沒多久,又有人在那個位置坐下,握住她的手,用濕紙巾為她擦拭辣椒油。 濕紙巾有蘆薈的香氣,冰冰涼涼的,讓她勉強尋回點神志。睜開眼,朱緋彤看見藍青定坐在了徐小科的位置上,正垂首為她擦著手。 他動作輕緩,面色柔和,燈光下,那張臉好看得一塌糊涂。 “小藍?”她喚他:“我頭暈?!?/br> 他的聲音也像是浸染了溫泉水,淌入她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