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到店才開門，算算時間還得有一會兒。

    祁予安仍在樂此不疲的給沈凝做準備工作，說完了發現對方只是嘴角含笑的默默看著她，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

    “你看著我干嘛呀，我跟你說正事呢?！?/br>
    沈凝這才又重重的點了下頭，“你就放一百個心吧，你說的這些問題，通通都不會發生的?！?/br>
    她說著又想起什么，“哦對了，手機得給你，不能帶進考場?！?/br>
    “嗯?！逼钣璋舱舆^來，又臨時收回了手，“你要不再給你爸媽打個電話，這就要到時間了，他們再不到可就見不上你了?！?/br>
    沈凝聞言也看了眼時間，又看了看周圍擠成一片的考生和家長，“好?！?/br>
    她快速撥通母親的電話，不過這次卻沒打通，等了很長時間，直到無人接聽自動掛斷。

    “怎么了？”祁予安問。

    沈凝把手機從耳朵上拿下來，“可能在路上沒聽見，我再打一下?！?/br>
    她準備再次撥通號碼時，整個人卻突然僵住了，即將按鍵的手指懸在了半空，身體也莫名搖晃了一下。

    祁予安是一直看著她的，感覺到不對勁就趕忙將她扶住了下。

    之前沈凝頭疼的問題其實已經很久沒有發生了，醫院給她開了點藥，吃了一陣子見效還不錯。只不過本以為已經好徹底了，沒想到了會在這個時候又見著了端倪。

    祁予安瞬間就慌了，復發倒也就算了，怎么早不發晚不發，偏偏在這個時候？

    “jiejie？”祁予安擔心道，“jiejie，你怎么了？”

    沈凝其實并沒有感覺十分頭痛，她就是冷不丁的心頭一顫，有一種非常不好直覺瞬間涌上心頭。

    這種莫名而來的直覺讓她非常不安，同時那股子久違的既視感也再次浮現，一些陌生的記憶碎片在她的腦子里來回閃爍。

    就是在這個地方，在這所學校大門口，曾經……發生過什么？

    她一時想不起來，但心底卻很肯定似的，一定是一件特別不好的事情。

    正絞盡腦汁，人群的盡頭便傳來汽車緊急剎車時的刺耳滑行聲，以及隨后，“砰”的一聲巨響。

    這一聲響瞬間就打斷了沈凝的思路，也嚇得祁予安猛然一個激靈，人群在片刻的反應時間后，瞬間便炸開了，緊接著就是靠近事發的方向，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就算是沒有看到現場，也大概能猜到，人滿為患的大路上，應該是發生了車禍。

    不過這個時候最先反應過來的卻是祁予安，她安撫似的輕輕拍了拍沈凝的后背，“沒事沒事……”

    她原本就愁沈凝突然頭疼會影響到考試，眼下就更不希望其他的事情再影響到沈凝的情緒。

    雖然她的心里也已然開始亂了，聽動靜車禍似乎有些嚴重……

    然而祁予安努力攔了一會兒仍是沒有攔住，沈凝不知道哪里來的執念，她雖然什么也沒說，但人卻已經越過祁予安，又擠過人群，開始往事發處走過去。

    今天是高考的日子，在場的也都是考生，任誰也不想看到那樣晦氣的場景影響了心情。所以就在大家避之不及的時候，逆向趕去的沈凝便顯得格外顯眼。

    她心口跳的厲害，有一種毛骨悚然的錯覺，甚至無端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不敢走近，卻又克制不住自己的腳步，急切的往前趕。

    “jiejie！”祁予安則在后面追，她個頭小，總是好不容易跑了幾步又被人流推搡著又退了回來。

    沈凝卻根本聽不到她的聲音，不管在場如何人聲鼎沸，她的耳邊都聽不到任何一點雜音。

    像是全世界在那一刻都成了一片空白，耳邊也只剩下一片嗡鳴，隱約有一種銳利的電流聲，反復刺激著她的神經。

    路上已經混亂成一團了，為數不多的幾個交通輔警在維持秩序，哪怕是出了車禍也只能臨時分出兩個人過來維護現場。

    跑到路邊的沈凝這才停住了腳步，她遠遠看著路對面已經被慢慢圍起來的現場，然后又茫然的低下頭，看到距離自己腳邊不遠的地方，一個被撞得七零八落的手機。

    那手機已經破碎的看不出原樣了，但她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沈凝的雙腿幾乎就是在那一瞬間，徹底失去了支撐力。

    “別看了別看了，都別看了，馬上開考了，都準備準備進考場吧?！?/br>
    “同學？”有人過來輕輕拍了拍沈凝的肩膀，她跪在地上動不動，像是個隨時都會被風化的雕塑，“同學，你怎么了？已經到時間了?！?/br>
    沈凝什么也聽不到，她怔怔的看著對面，她想再過去一點，但是無力的雙腿卻根本動不了。眼睛又澀又脹，平日里的倔強在這一刻全然不被提及，眼淚在她表面平靜的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臉上飛速的竄下來。

    祁予安后來才追上來，“jiejie！”

    沈凝被她搖得晃了兩下，卻依然沒有什么反應。

    “死了嗎？”而后才突然問了句，聲音很輕，聽著沒有二兩力氣，也不知道在問誰。

    方才那人覺得她奇怪，或許是不放心她所以多留了一會兒，這會兒沈凝開口，他便遺憾的嘆息道：“撞得很重，聽說是當場死亡了?！?/br>
    沈凝：“……”

    祁予安也怔了一下，她仿佛看到沈凝的嘴角勾起了一些笑意，不過那笑容苦澀中帶著自嘲，末了又延伸為無盡的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