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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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老姐妹走后,這娃便不怎么跟她媽過來這邊了,之后更是兩年多都沒見過,現在甫一接觸,還真的喜歡上了。 雖說性子有些軟綿,但是勝在眼神清正柔中帶剛,要說她怯弱吧,今天見她待人接物卻很得體也不畏首畏尾。 剛剛一番話聽得她都有些動容,放棄唾手可得的回城機會,她自問自家孫子都不一定有這個思想覺悟。 可見小時候親媽教的好,哎,獨獨被那一家黑心肝的給欺負狠了。 現在還小,以后也可以好好教教,要是留在城里多好。 “就請了三天的假,生產隊農忙任務重,我不能一個人在這邊耽于享樂?!?/br> 女孩聲音輕柔,說話時的眼神卻很堅定,是個有主見的,看得兩位老人心里直點頭。 晚上喬建仁回家看到妻女在屋子里生悶氣,飯也沒做,還有些疑惑,不是去找喬念拿鑰匙了嗎,怎么還垂頭喪氣的,掃視了一圈,屋子里就她倆。 “怎么了這是?” 得知兩人竟然在公安局待了一天,立馬皺起了眉。 心里有幾分責怪喬念不懂事,再怎么樣也不能把長輩弄到公安局去,這傳出去他哪還有臉。 “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咱們不是跟喬念說好的嗎?” 那丫頭回來不就是送鑰匙的嘛,怎么還不同意了。 “放屁,你那個死閨女就是個黑心肝的,當這么那么多人的面污蔑我不給她rou吃!還眼睜睜地看著我被拽去公安局!我這一路上就跟被看的猴似的!” 李玉珍心里委屈,一股腦地把憋了一天的氣,撒在了喬建仁身上,抬起袖子一抹臉上的眼淚,就攛掇著丈夫現在去教訓喬念那個死丫頭,那房子她現在是不敢想了,只能走一步瞧一步。 看媳婦哭得傷心,喬建仁也只得先挨著她坐下,摟著她肩膀,輕聲勸道:“你們今天都鬧了那么一大場了,我現在去不是被人看笑話嗎,再說現在天都黑了?!?/br> “就是天黑了咱們才去??!別人也不知道!” “胡扯,你去別人就聽不到動靜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去欺負人的,哪有大半夜上門說事情的!你這個暴脾氣要改改,明天我一早就去,問問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就別跟著了,別又鬧起來?!?/br> 喬建仁知道自己媳婦是個暴脾氣,有一點不順心的事兒一點就炸,他閨女雖然跟他不親,但是性子軟弱也聽話,斷斷不會像李玉珍說的那樣。 蓉城的天亮得晚,等喬建仁騎著自行車趕到馮家小樓的時候,喬念已經到了蓉城火車站。 還是一身來時的舊衣裳,綠皮火車哐哐哐的南下,等減速進站的時候,喬念才去衛生間換成自己的開司米。 配著一身深藍色的碎花連衣裙,齊腳踝的裙擺還縫著同色的荷葉邊,一頭蓬松卷曲的長發松松地綁了一個高馬尾,走路間發尾輕掃,海藻般地落在肩頭,隨著腳步上下彈動,好看又洋氣。 陸馳靠在月臺旁的電線柱上,骨節分明修長的手指間,還夾著一根燃了一半的香煙,透過灰白色的煙霧,一雙深邃的黑眸準確無誤地瞄準喬念。 她就像一個發光體,吸引著他不顧一切地往上沖。 “你怎么在這兒?該不是來等我的吧?” 小姑娘嬌俏又有靈氣,一雙狐貍眼笑成了兩灣月牙,話里不見外的揶揄讓陸馳心尖微動,掐滅了手里的煙頭,右手虛虛的攔在她后腰,聲音暗啞又纏綿:“嗯,接你回家?!?/br> 聽得喬念耳廓微麻,自上而下整個耳朵都呈現了粉紅色。 隔著半臂寬的距離也能聞到男人身上淡淡的煙草味,肯定是等了很久了,心里不知為何有幾分暗喜,面上還一臉傲嬌地撇撇嘴:“才多大,抽煙姿勢挺熟練呀?!?/br> 作者有話要說: 喬念:什么時候學會吸煙的(斜眼) 陸馳:想你的每個日夜,只有香煙伴我入眠,煙霧彌漫中能看見你的臉。 喬念一副地鐵老爺爺的表情,一腳將馳狗踹飛,狠狠搓了兩下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小小年紀學什么土味情話。 第37章 八月的秋老虎肆無忌憚地散著熱, 大樹生產隊的陸家小院兒里,新移栽過來的桂花樹的葉子也開始變得繁茂,遮下一片陰涼。 “喬念, 我還是沒聽懂....” 樹蔭下的王彤坐在矮凳上, 皺起一張臉,眼巴巴地望向一旁看書的喬念, 身前還放了張高凳充當桌子,上面攤開來一本高三的數學課本。 喬念悠閑地躺靠在竹椅上,無奈地看了一眼咬著筆桿的王彤, 放下了手里的市場經濟,拿起一旁的鋼筆開始給她講解第四遍。 時光荏苒, 日月如梭,轉眼就已經步入了1977年, 七五年下鄉的一批知青也已經在大樹生產隊待了整整兩年。 兩年前喬念從蓉城返回生產隊之后就沒有再回去過,只經常跟岑奶奶通信問候,還隔三差五地寄一些這邊的土特產,就屬野山菌最為受老人家歡迎。 回鄉沒多久,岑奶奶就寫信告訴她李玉珍的工作就沒了, 組織上還通報批評了喬建仁,看來他這輩子做到頭也就是個車間主任了,喬念樂得自在。 前半年幾乎每個月都能收到一封渣爹的信, 無不是訓斥她不孝, 只不過喬念毫無心理負擔地掃一眼就扔, 一個字都沒回。 許是知道這個女兒管不住了,想到她這輩子就這么待在鄉下了,也指望不上什么,漸漸地那邊也不再寄信。 “喬知青, 我哥買了西瓜!” 院門口的陸飛一下自行車,就率先捧著一個大西瓜沖進了院子,小男孩正處在長身體的年紀,這兩年營養跟上了,身高就竄了一大截,都快趕上兩年前的喬念了。 身后還屁顛顛地跟著一個,穿著粉色吊帶裙的小女孩,陸星剛過完九歲的生日,身上的裙子還是陸馳從羊城帶回來的。 小姑娘可臭美了,恨不得每天都穿,明明有五六件新裙子,卻單單喜歡這件,就因為這件粉色的裙擺上,還貼了一片閃亮亮的水鉆。 “喬jiejie!哥哥還買了魚,晚上繼續燉魚湯好不好?” 粉色的小身影一頭扎進了喬念的懷里,明明越長越大卻更是粘著喬念了,一雙黑葡萄似的圓眼睛還直朝著身后的哥哥遞眼色。 喬念看她鬼靈精怪的模樣已經習以為常了,兩人之間時常打些眉眼官司,也不知道有什么交易。 “那要看你昨天布置的作業做好了沒,下學期你可就要升二年級了?!?/br> 一提到學習,陸星一張白嫩的小臉就糾成了一團,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嘆了口氣。 自陸馳去跑貨車,陸家的條件不說直線上升,的確是好了不少,兩個弟妹都送去了鎮上讀小學,陸飛的小腦瓜格外的聰明,連跳兩級,開學就可以讀四年級了,11歲的年紀在班上也正好都是同齡人,性格倒是外向了不少。 “喬念,那我先回去了,后天下工我再過來?” 王彤揪著手里的數學課本,頁面都被她盤得卷了邊兒,每次陸馳盯著她的視線都讓她坐立難安,一雙黑眸跟老鷹似的盯著她,仿佛下一秒要沖上來把她丟出去似的,她有那么礙眼嗎? 麻溜地把之前在廢品站里收集的課本塞進一旁的挎包,扯著包帶子就往院子外跑。 喬念斜了旁邊的陸馳一眼:“你又兇她干嘛?” 男人正洗西瓜的手頓了頓,抬起頭一臉無辜地望向喬念,那可憐巴巴的模樣就像一只被冤枉了的大型犬,噎得喬念也不好再說他什么,朝他聳聳鼻尖,起身就去了灶屋。 陸馳把洗干凈的西瓜吊進水井里先冰著,望著少女窈窕的背影,低低地笑出了聲。喬念現在偶爾會在他面前露出孩子氣的一面,跟剛來那會兒,處處豎起棱角的模樣截然相反,仿佛不再對他設防。 六七點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陸馳去弟妹的屋子點上蚊香,把房門關好后便轉身進了自己房間。 跟何田虎跑熟了路線后,陸馳就單獨跑貨了,現在一輛車兩個人輪流開,跑兩條固定的路線,人也輕松了不少,不像之前那么累。 所以現在陸馳一年幾乎有一半的時間,都待在家里。便抽空把后面的一間雜物房收拾了出來做臥房,跟喬念的房間就隔著一道墻。 從抽屜里取出一個半個巴掌大小的圓形物件,外殼是銀白色金屬質地,上面刻著鏤空的花紋,把前面的卡扣打開是兩面小鏡子,制作精巧也可以隨身攜帶。 這是陸馳在羊城進貨的時候瞧見的,就想著買來送給喬念,可惜都帶回來好些天了,一直沒尋到合適的機會。 聽見隔壁房間傳來的動靜,陸馳耳尖動了動,抿唇想了會兒還是把小圓鏡揣進兜里,有些緊張地往屋外走。 喬念剛洗過澡,蓬松的卷發還未干,披散在肩頭,發梢滲著點點水珠,凝聚成一滴搖搖欲墜,就像陸馳七上八下的心跳。 “有什么事兒嗎?” 喬念疑惑地看向陸馳,男人身量又長高了一點,五官脫了稚氣,更像個成熟的男人了。 啪—— 那滴發梢的水珠,終于滴落在少女煙灰色的真絲睡裙上,氤氳出一小團深灰色的水漬,貼在起伏的胸前。 明明沒有發出聲音,卻好像落在他心頭,泛起陣陣漣漪。 “這個給你......” 也不知是緊張還是房門口的路太滑,陸馳腳下不穩忽地往前踉蹌了一步,直接把喬念壓靠在木門上,老舊的木門發出“哐——”的一聲。 結實的胸膛直接壓在少女軟綿的身軀上,陸馳手里攥著的鏡子險些沒被他捏變形。 這下不止陸馳心跳亂了,喬念也有些懵,微紅的面頰跟劇烈起伏的胸口,都昭示著她內心的不平靜,驟然的變化讓兩人的呼吸都挨得極近。 鼻尖都好似湊到了一起,一呼一吸間都像在彼此之間交換,空氣都濕潤了起來。 陸馳手肘撐著房門,微弓起后背,精瘦的腰身顯露無疑,鬼使神差地越湊越近,近到都能感受到少女臉頰上透明的絨毛。 對方越湊越近的姿勢,讓喬念心尖微顫,一直就知道陸馳對她的心思,她承認自己完全不抵觸對方的接近,甚至還有些喜歡,垂在身后的手指輕輕摩挲了兩下身后的木門。 抬眸望向男人深邃的黑眸,微隆起的眉骨上兩道劍眉,難以察覺的在微微顫動,喬念嘴角不自覺勾起一抹笑容,看得出他比她還要緊張。 輕輕地閉起了雙眼,小巧瑩白的下巴微抬。 仿佛是一個指令,一聲號角,陸馳兩片淡色的薄唇準確無誤的壓了下去,輕柔細碾的摩挲著喬念飽滿艷麗的紅唇,仿佛怕傷到她又好似不得其法,只在嘴唇上親吻。 像是想到了什么,喬念突然溢出一聲笑聲,好似打破了濕潤的空氣。陸馳身子徒然一僵,清雋的臉頰爆紅,猛然從喬念微張的嘴唇間探了進去,肆意啃咬,惡狠狠地仿佛要把她吞吃入腹。 目無章法的掠取讓喬念有些呼吸不暢,伸出雙手抵住對方胸膛想要推開,修剪的圓潤干凈的指甲像是刮到了什么,引的男人發出一聲悶哼,抵在門上骨節分明的大手,轉而托起喬念的后腦勺,親吻的更加急切。 * 喬念仰躺在床榻上,半透明的白紗蚊帳遮住了她的身形,手里的小鏡子還反著光,要是白天肯定能照出喬念滿臉的紅暈,外加微微腫起的雙唇。 深呼吸半天也沒靜下心,這還是喬念頭一次覺得自己這么沒出息,不就是親個嘴兒嗎,有啥大不了,一手拽過旁邊的薄被蒙在臉上,強迫自己趕緊入睡。 一墻之隔的陸馳也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嘴角還在咧著,心里就跟灌了蜜似的齁甜齁甜的,睜著一雙眸子望向房梁,興奮得一夜無眠。 “早...” 喬念剛出房門一張俊臉就湊了過來,一口牙白得晃眼。 “你這么早在我門口干嘛?” 穿著淺藍色連衣裙的少女睨了他一眼,水嫩的臉蛋還泛著紅暈,陸馳見她還有些害羞,得寸進尺地湊近。 “我早上煮了粥,你喝不喝?” 喬念還沒刷牙洗臉呢,直接伸手掐了他腰一把,徑直往井邊去洗漱。 “我給你打好水了,就在旁邊!” 沒走兩步身后便傳來男人朗朗的聲音,還夾雜著一絲笑意,喬念抿著唇直接沒理,這狗男人臉皮怎么變這么厚了。 日子不緊不慢地過著,喬念跟陸馳之間的關系也心照不宣地繼續發展,只不過自從上次之后就沒再親過嘴兒,倒讓初嘗到甜頭的陸馳頗有些郁悶。 望向隔一天就來他們家念書的王彤,更加地不順眼了,可憐的王彤搬著小馬扎更加地挨緊喬念,簡直如坐針氈。 * 1977年,10月21號,是個全國人民都為之沸騰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