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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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找到我們的?”事隔十三年,謝半悔再見到謝光榮,仍舊會想起他猩紅著眼睛,掄起拳頭往姚夢蘭身上砸去時的兇狠模樣。 謝光榮聽到謝半悔的聲音,他從沙發上站起來,滿意地上下打量謝半悔,“長大了,翅膀硬了?!?/br> 姚夢蘭飛撲過去,擋在謝半悔身前,護著她,“你不是要錢嗎?錢在茶幾上,你拿了趕緊滾?!?/br> “兩千塊錢就想打發我,門都沒有?!敝x光榮彎腰,把桌上的錢收起來,疊放在口袋里,經過謝半悔身邊時,他用粗糙骯臟的手,拍著謝半悔的臉頰,“帶著你媽繼續逃啊,逃到天邊去,看我能不能找到你們?!?/br> 咚一聲,門被關上。 “他什么時候開始來家里的?”謝半悔的手緊緊地捏成拳頭。 姚夢蘭雙手握住謝半悔的手,“快一個月了,來了就是要錢,一兩千的給他,他就走了?!?/br> “一次一兩千,我們有多少一兩千可以填平他這個無底洞?!敝x半悔說,“你不該瞞著我?!?/br> “半輝,你聽mama說,咱們現在不差這兩千塊錢,給他就給他了,換太平日子,值得了?!币籼m攔著要沖出門的謝半悔,“我怕你找他拼命,只要他不傷害你,讓我怎么樣都行?!?/br> “我不會和他拼命的,他不值得?!敝x半悔攙扶著姚夢蘭坐在沙發上,她蹲在茶幾旁邊,“只是覺得,我們再無寧日了?!?/br> 十三年前的謝光榮,是暴力狂,把工作和生活失衡的憤懣,變成拳頭,發泄在姚夢蘭和謝半悔身上。 十三年后的謝光榮,變得更糟糕,黃、賭,沾了個兩全。 賭輸了,去找姚夢蘭要錢。 姚夢蘭如果不給錢,他就在走廊里大吵大鬧,鬧得鄰居不得安生。 賭贏了,也來找姚夢蘭,讓姚夢蘭回去跟他過日子。 姚夢蘭不肯,謝光榮還是會大吵大鬧一次。 謝半悔和姚夢蘭在出租房里住了五六年,最近物業是造訪最為頻繁的時候:有住戶投訴,請你們注意一下影響。 謝光榮去嫖,被抓,讓聯系家屬,這廝報謝半悔的電話號碼。 兩個月,謝半悔出入派出所三次,有謝光榮白/嫖不給錢的、有仙人跳的、有價格沒談攏的。 謝半悔好像又回到了十三年前,生活、時間、精力,被尖銳的刀切割成狹窄的小塊兒,一厘米、兩厘米、三厘米…… “我給你十萬塊錢,你不要再來打擾我們?!敝x半悔妥協了,血液關系讓她束手就擒,“你生病住院,我來出錢。求你,放過我們,行不行?” 謝光榮是個老無賴。 要不是有個親戚在南濱市見到姚夢蘭,謝光榮還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找到這對母女。這十三年,謝光榮被買斷工齡的老本兒被吃的差不多,他年齡大了,又死懶饞,不愿意受苦找工作,親戚得罪了個遍。 再次找到謝半悔和姚夢蘭,謝光榮怎么會輕易放過她們。 謝光榮故意撞著謝半悔的肩膀,把她撞開,“我是你親老子,十萬就想把我打發了,沒這么便宜的事兒?!?/br> “你要多少?” “一百萬?!敝x光榮比劃著手指頭,“一次給我一百萬,我就當沒生你這個孩子?!?/br> “我沒有一百萬?!?/br> “那就這么耗著?!敝x光榮往沙發上一躺,賴著不動了,“反正我是沒什么可以失去的?!?/br> 謝光榮是謝半悔的親爸,她被這個惡人磨,是她天生命不好,她可以受著。 可讓謝半悔料想不到的是,謝光榮會跟蹤謝半悔,會找到戴瀚漠的住處,會找去曹孔業的公司,會大聲喧嘩:戴瀚漠和他兒子在談戀愛。 毀了就毀了。 這輩子謝半悔的制高點就只有這么高了。 可戴瀚漠可以飛得更高的。 謝光榮不該毀掉戴瀚漠。 知名建筑設計師性別取向成謎,當初出走江城,是為情? 謝半悔就是撬起戴瀚漠的那塊借力石,公眾借著謝半悔這個角落,撕碎了戴瀚漠的平靜。天才設計師,辜負恩師、忘恩負義、出走江城、巨星的墜落、從舞臺到乞討,這些年他經歷了什么。 甚至,十年前,戴瀚漠年少輕狂時的形象、言行,乖張、陰郁被扒得底朝天。 每個行業,有自己的圈子,戴瀚漠是幸運的,他曾經站得有多高,有多榮耀,現在就有多么像個笑話。 戴瀚漠給謝半悔打了十通電話,謝半悔不敢接。 她害怕了,害怕戴瀚漠是指責她的。 他那么好的人生,竟然被她給毀了。 曹孔業給謝半悔打過電話,后來又發信息:你是女的?謝半悔你看到給我回個信息;公司一團糟,你給我個聲音…… 謝半悔沒有聲音。 姚夢蘭看著失眠、痛苦、煎熬的謝半悔,她心疼不已。 “不怪你,怪我,是我沒找好老公,害了你?!币籼m抱著謝半悔,給她溫暖,“害了戴瀚漠?!?/br> 謝半悔不想說話,她不知道該怪誰,又覺得現在的狀況,不該怪她自己,同樣不該怪姚夢蘭。 “媽,我想和戴瀚漠分手?!敝x半悔揪著蓋著的薄毯,“我不想因為我,他被人指指點點的?!?/br> “好?!币籼m用手掌給謝半悔擦眼淚,“你做什么決定,mama都支持你?!?/br> 謝半悔是姚夢蘭的命。 姚夢蘭這一生,最不幸的是,嫁給謝光榮,最幸運的是,她女兒是謝半悔。 姚夢蘭坐在床邊,順著謝半悔的頭發,她輕聲說話,“以后留長發吧,扎馬尾、燙頭發都好看,你穿裙子也好看,怎么都好看。你小時候穿過裙子的,你應該不記得了吧,我趁著沒人的時候,給你穿一件黃色底白色波點的裙子……后來你大了,我就不敢給你穿了?!?/br> 謝半悔躺著,沒有回答姚夢蘭。 姚夢蘭說,“是我沒本事沒出息,以前要你姥姥姥爺護著,后來要你護著,如果我心狠點,和他離婚了,你就不用受這份罪?!币籼m說,“對不起你,我的孩子?!?/br> 一個輕吻落在謝半悔額頭上。 謝半悔像是回到了四五歲的年齡,沒有性別的苦惱,嬌憨可愛的孩子,她蹦蹦跳跳地朝著姚夢蘭跑過去,“mama,我想吃棉花糖?!?/br> “給你買?!币籼m會輕輕地給她擦掉額頭上的汗珠,“瞧小臉臟得喲?!?/br> “媽,你去哪兒?”謝半悔做了一場夢,夢里姚夢蘭在和她揮手說再見。 “以后照顧好自己?!币籼m溫柔地說,堅決地轉身走了。 謝半悔覺得自己被夢魘了,她清晰地知道夢境內容,可是她醒不過來。 放在枕邊的電話,孜孜不倦地響。 謝半悔突然睜開眼睛,滿頭冷汗。 她心跳極快,眼睛空洞地看著天花板。 “謝半悔,你現在在哪兒?”電話是曹孔業打的。 謝半悔還沉浸在夢里,她看著熟悉的床鋪,“我在家?!?/br> “你快來醫院,你媽出事兒了……” 風聲,吹疼了耳朵。 謝半悔覺得自己只是沉沉的睡了一覺,可醒來,她的世界就塌了。 跌跌撞撞跑到醫院,上臺階時,左腳被右腳絆倒,從臺階上滾下來。 謝半悔想,是不是我躺平了,不掙扎著站起來了,就不會再跌倒了。 可姚夢蘭在等著她,她必須爬起來。 曹孔業等在走廊里,正急的焦頭爛額,看到謝半悔來了,趕緊說,“你快進去看看?!?/br> 姚夢蘭躺在病床上,渾身是傷,臉上烏青。 有人在說話,說“真可憐,從二樓摔下來的,磕到頭了,以后可能是植物人了?!?/br> 有人說,“活著總比死了強,至少是留著一口氣,給親人留個希望?!?/br> 有人說,“病人情況不樂觀,家屬要盡早做好心里準備?!?/br> 有人說,“可憐的孩子,以后就沒有mama了?!?/br> 有人說,“謝半悔,你別擔心,戴瀚漠去繳費了,你等著他?!?/br> 有人說,“謝半悔,我在這里?!?/br> 可這些話,都不如姚夢蘭能開口說一句,“mama在?!?/br> 十三年了,謝半悔活了兩次,加上聲音謝半輝的一次,存活了三次,謝半悔還是保護不了姚夢蘭。 “媽?”謝半悔用鑰匙打開門,姚夢蘭再也不會聽到動靜,來幫她開門。 “我餓了?!敝x半悔對著空氣說。 有人說,痛苦是有延緩性的,就是重要親人離開時,你不會突然情緒爆發的感到傷心,而是看到空著的房子、空著的冰箱、昨天的剩飯、桌上的半個蘋果、呼喊時不再有的回應時,痛苦才會席卷而來。 無能感、挫敗感、絕望、痛苦,幾種情緒時時刻刻地纏著謝半悔,撕扯著她清醒著的每一秒鐘,她覺得自己要被憤怒和黑暗吞沒了。 吞了,又能怎么樣呢! 能讓姚夢蘭恢復如初嗎? 謝半悔現在感到最后悔的事情是,她為什么要帶著姚夢蘭躲,以為躲得遠遠的,謝光榮就會放過她們嗎?犯錯的不是她們,逃避的不該是她們,承擔后果的更不該是她們。 可她當時為什么就是要讓姚夢蘭躲著呢? 其實,謝半悔和外婆、舅舅、那些討厭的鄰居一樣,一樣在讓姚夢蘭隱忍,卻從來沒有幫她解決問題。 陷入死扣的問題,該怎么解呢? 為什么一定要解呢,可能剪開,就容易多了。 第74章 謝光榮現在的住址,謝半悔知道,因為房租是她付的。 “你怎么來了?”謝光榮打開門,看到站在門外的謝半悔,往她身后看了看。 謝半悔舉著牛皮紙袋子,“給你送錢?!?/br> “進來,快進來?!敝x光榮把門打開,他接過袋子,貪婪地往里看,“怎么只有這么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