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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呦握著匕首,腦海一片空白。身邊的尖叫聲忽然消失殆盡,她看著嚎啕大哭的阮惜, 又低頭看著自己手上帶血的匕首,血珠順著刀柄滑下,低落在地。 就在剛才, 她打算帶著阮惜去找哥哥他們,忽然闖出來一個男人,他朝著阮惜伸手, 用一股大力將她沖撞開。 千鈞一發,她拔出刀刺傷了他。 阮呦有些震驚, 她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厲害了。這些動作她并不陌生,正是和酒七jiejie每日都會練的那套招式。 “阮姑娘?!壁w乾忽然出現,看著呆愣的小姑娘, 眉頭皺起來,“發生什么事了?” 阮呦手指緊緊地抓著刀柄,唇色抿得發白,這會兒心還跳得很快。 “我——”她喘了口氣,“剛剛有人想搶走惜兒,趙大哥,剛才那個人應該和綁走陶家小公子的人是一伙的,他們都穿著黑衣服,身上有怪怪的脂粉味,我沒看清楚方才那人的模樣,但是他被我刺傷了手臂?!?/br> 受了傷的手臂就是抓人的證據。 趙乾舌尖頂了頂牙后槽,想到這段時間以來燕京孩童丟失的案子,眼睛亮了一下,又皺起眉頭。 可惜這案子陛下交給順天府去辦了。 他們冒然出手的話—— “阮姑娘,這個案子還得我去請示大人,讓大人定奪?!?/br> 阮呦抿著唇點頭,她明白其中的道理,若是阿奴哥哥不方便的話也是應該的。 她很自私的,哪怕覺得那些孩子可憐,但心底更在乎的是酒七jiejie的安危,更在乎的是阿奴哥哥不會因為這件事受罪。 “我明白的?!彼p輕點頭。 正欲離開,趙乾忽然攔住她的去路,他微偏過身小聲道,“阮姑娘,大人今日在雅茗軒茶樓跟人議事?!?/br> “今日本該是宮宴,但大人以養傷為由沒提前離席了,這會兒估計還在那吃茶?!?/br> 阮呦抬眸看他,有些驚訝。 雅茗軒茶樓就是她之前和哥哥他們放孔明燈的地方呀。 阮呦有些懊惱,她怎么就不多看看,也許就能夠看見阿奴哥哥了。 趙乾笑著朝她眨眨眼,“在下先行告退?!?/br> 透露大人行蹤是大忌。 只是他實在看不下去。 看不下去大人腳步硬生生地停在門前,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嘴角含笑聽著她一條又一條念著在孔明燈上寫的心愿。 她念了那么多,就連狗都念了,卻沒念大人的。 他看著大人垂下眼眸,那雙眉眼向來是孤高的,深不可測的,哪怕他是大人的心腹,卻也時常不知道大人在想什么。 唯獨關于阮呦的事。 他只需要一眼就可以從大人的臉上看出來,哪怕大人再克制,再隱忍,他也可以識破。 大人心悅阮呦。 卻又獨獨不能表明心意,無論是眼下局勢,還是大人自己的身體……… 趙乾嘆了口氣,抽人離開。 大人身居高位,卻是孤獨的。 做錦衣衛的……又有幾個不是孤獨的。 — 阮呦趕到茶館的時候,還以為走錯了地方。 雅茗軒茶館幾乎沒有人,諾大的樓里空寂冷清,與外面熱鬧的場景完全是兩個畫面。守在里面的小二縮在柜臺角落里,見她進來,想打招呼,又看了一眼身后。 小二嘆了口氣,愁眉苦臉又小心翼翼地過來,他聲音放得很低,幾乎只有阮呦自己能聽見。 他說:“姑娘,您還是去別家吧,店里有錦衣衛在?!?/br> 錦衣衛。 這三個字宛若兇獸洪水,讓人聞風喪膽。 阮呦心底微酸,阿奴哥哥也是錦衣衛。 雅茗軒茶館一直是燕京生意最旺的茶館,便是平素也難訂到好的包廂,在這樣的年節之日,又正直對面的護城河上有燈船駛過,這里位置很好,生意更該更緊俏才是。 那些客人是因為錦衣衛才離開的。 阮呦拉著阮惜上樓,店小二瞪大了眼睛,忙去攔她,“姑娘,姑娘,樓上有閻羅王………您可別去………” 阮呦轉過頭,杏眸認真地看著他,一字一句道,“他不是閻羅王,他是——” 他是阿奴哥哥。 未等店小二反應過來,她就噔噔噔地上樓。 二樓轉角處懶洋洋地站著幾個錦衣衛,衣著華麗,身材高挑,面容俊朗。放眼看去,也都才十九二十出頭,年紀最大的也不會超過二十五歲。 他們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人了。 錦衣衛的身份給他們鍍了一層金,卻也讓他們變得孤單,被人們懼怕排斥。 幾個錦衣衛被聲音驚動,看了過來,都有些詫異地挑了挑眉。底下的店小二說了什么話他們都是聽得一清二楚的,知道他們在這,也要上來? 不怕么? 見他們齊刷刷地看過來,長久以來殘留的威嚴感還是有些瘆人,阮惜抓著阮呦的衣服,嘟了嘟嘴,往她身后藏。 阮呦有些緊張。她捏了捏衣袖,正張開口,就有人開口說話。 “阮姑娘?你怎么在這?”魏尋從一群錦衣衛身后走出來,語氣顯然很是熟稔。 幾個錦衣衛調笑起來,“喲,認識???” “請問,陸大人在嗎?” 那怯生生,軟綿綿的,聽得人心尖發癢。 一群錦衣衛收起嘴角的輕佻笑意,聲音放輕了些,卻也更好奇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