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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開年三月春圍,以賢侄的學識才華必定能中,你且先下場試試,若是能謀個好成績更好,日后也能給你挑個好差位?!眹珷數?。 “是,晚輩明白?!背谭侥虾c頭,唇角的笑意卻淺了下來。 這三年,他已經很少再讀書。 他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現在撿起來念書便是再用功也比不過阮雲。 阮雲如今在國子監里是頭籌新秀。 他要是被他壓了...... 沒面子。 桐廬院種滿了寒梅,開得很艷麗明媚,程方南來過好幾次,記得這里的路。 院子外打扮得俏麗的紅芍,遠遠瞧見他來了,露貝齒抿唇笑起來,忙迎過來。 “姑爺來了——”她低著頭,露出一截雪白的脖子。 程方南見了,眼底露出些笑意,只是收斂著,“郡主在屋里?” 紅芍咬了咬唇,有些委屈,“在等姑爺呢?!?/br> 回來就打了水換了衣裳。 程方南推開朱漆門,一陣暖意帶著濃烈的香氣撲鼻而來,門被關上,軟軟的身子就貼了過來,人帶著媚意喚著,“方南?!?/br> 白煙裊裊,伴著nongnong的春意,屋檐的雪都融化了,順著琉璃瓦滑了下來,啪嗒一聲落在地面。 紅芍守在門外,聽見里面鬧出來的動靜,腿腳卻不住的發軟。 仿佛間聽見一聲低沉沙啞的“呦呦” 不過郡主可能沒留意。 紅芍咬了咬手指頭。 她卻留意過了,問了姑爺,怎么叫呦呦呀,郡主的小名叫圓圓,她的小名叫瑤瑤。 姑爺親了親她的脖子,說他在背詩。 呦呦鹿鳴。 姑爺真真的風趣文雅之人,連這樣的事也要背詩呢,她卻是喜歡得緊。臘八送粥要在午時之前送完,街坊的人都知曉阮家手藝好,去送粥的時候也都笑呵呵地留下了。 — 一早的時候,李氏和阮爹坐了牛車去徐太醫府里送了粥回來,徐太醫是阮家的恩人,兩家也時不時有些走動。 回來的時候李氏喜笑顏開,又將阮雲拉到一旁道,“雲兒總說給呦呦找個夫婿,這些年卻是把自己給耽誤了,你如今已經十八了,可還要等殿試之后才說親?” 阮雲眉色微動,想到李氏從徐家回來,許是得了什么消息,“娘如何想的?” “我今兒去給徐太醫家的送粥,徐夫人就請我進去坐了會兒,說起她有個侄女兒,如今二八年華,尚未許配,又問了我對你婚事的打算,”李氏笑著道,“娘這一琢磨也就明白她的意思了,那姑娘就在徐府,我也仔細看了看,模樣周正,行為有禮,看樣子是個好的,不過還得聽你的意思,婚事這些到底是以后你們過日子,娘不好亂作主,不然倒不是喜事,是怨事了?!?/br> 她知道阮雲是個有主意的,不想擅作主張,再者她家一窮二白,實在有些琢磨不透為何徐家如此親近她家。 連親侄女都能舍得,這門婚事若是成了,那是她們阮家高攀。 聽了李氏的話,阮雲有些動容,他扶著李氏坐下,笑的風輕云淡,“娘,婚事的事,兒子也與您說實話。兒子拜了山長為師,日后的婚事兒子暫時做不了主?!?/br> “不過這也沒什么,兒子并沒有心儀的人,娶妻生子,也不過是那樣?!?/br> 他已然半只腳踏入朝中勢力,從今往后都不可能獨善其身,婚姻于他,再無關情愛,有的是無數利益牽扯。 阮雲扯了扯嘴角,無聲地嘆了口氣,將那個嬌艷逼人的影子按捺下去。 他之前還說謝鈺,原來自己也是一樣的。 婚姻于他,只有合適不合適,覺得合適就能做他妻子,但說為其生為其死,日夜思念,卻是做不到。 所以縱然他不想承認,他卻莫名地想呦呦和阿奴在一起。 有情人終成眷屬,到底是件好事。 是旁人想要也要都要不到的。 李氏回想一番,有些明白過來,她情緒低落,抹著淚,“是咱們拖累你了?!?/br> 阮雲不贊成地搖頭,伸手輕輕拍著她的肩膀安慰,瞥見她頭頂幾縷白發,心中微酸,“娘說的是什么話?咱們一家人互相幫扶,哪里來的什么連累?你們都在兒子心中比什么都重要,犧牲這點東西算什么?兒子為了你們就是死也是愿意?!?/br> “您別cao心兒子的婚事,總歸山長他們不會虧了兒子,等兒子官坐大了,有個好前程,兒子便是三十而立也有副好容貌,也能給娘騙個小姑娘回來做兒媳婦,喜歡兒子的姑娘還是會有?!?/br> 李氏又被他逗笑了,伸手打他,“你這臭小子!什么死不死的,說什么胡話!” 安慰好李氏,阮雲心情才松了下來,一踏出門就迎面遇見端著青色瓷盅的阮呦過來,她走得小心翼翼地,四平八穩,頭上的珠鏈搖搖晃晃。 阮雲忙上去接過來,感受到沉甸甸的份量,“這是什么?” 阮呦抿著唇笑起來,“是謝jiejie讓人送來的臘八粥,還讓小廝告訴咱們,明兒她和謝家哥哥還有葉昭哥哥他們都會過來,拜托娘做些好吃的?!?/br> 正好是晌午,阮雲將粥端上桌子。 阮家圓木小桌上已經擺滿了粥,有鄰居送的,也有葉家高家送的,阮家吃幾日也吃不完。 生平節儉的阮爹臉上卻沒有憂愁,一來天氣寒冷,這些粥也能放幾日,二來,有剩粥才意味著年年有余,是個好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