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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雲見到他們, 拉著阮呦剛打算抬腳出去,身后就有人喚道。 “阮兄?好巧好巧!” 阮雲回頭,皮笑rou不笑地拱手, “幸會幸會?!?/br> “這是帶著meimei來買書?”葉昭目光向后打量,卻見阮呦戴著氈帽,不能一睹芳容,不由目露遺憾。 高廷昀同蘇期幾個也笑得一臉燦爛,都跟著打量,只不過他們雖然喜好玩樂,放浪形骸,但也都是個守禮的人,見阮呦往后躲,便覺自己失禮,移開了目光。 那日花燈會上留下的印象委實太深。 “正是,諸兄也來買書?”阮雲含笑點頭。 他初進書院,其實跟這一群人并不相熟,不過是碰見了會點點頭的關系,這些人跟書院里那些貧寒人家苦讀的不同,平日好享受喜玩樂,愛流殤曲酒,比蹴鞠賽馬,作詩作畫,若不是學識不錯,品行端正,又從不惹生是非與人干架,只怕跟紈绔子弟快相差不多了。 這些人隱隱以謝鈺為首,家族在盛京中都有大官,在汴城這樣的地方算得上是身世顯赫。 阮雲這段日子也漲了不少見識,對外事多多少少有了解,這個謝鈺被稱作謝家玉樹,最擅詩賦,一手好畫更是讓先生們推崇驚嘆,跟大名鼎鼎的秋明謝家脫不了干系。 “我等?我等是陪著謝兄來選端硯的?!比~昭搖著折扇笑起來,忽然想起什么,喊道,“謝兄,謝兄呢?” 聽見聲音,麻衣蘊袍的人影從書架后書里不緊不慢地出來,青絲半豎,除卻一支玉簪,腰間一塊暖玉,比起首飾華麗,又墜香囊又配寶刀玉扇的其余幾人,樸素干凈得像個道人。 他手上果然拿著一方端硯,朝著阮雲含笑點點頭,“阮兄?!?/br> 那視線又落在阮呦身上,道了一句,“阮家meimei?!?/br> 他聲音如泉水一般,叮咚咚的,清冽干脆。 阮呦見他喊自己,想了想便曲膝行禮,抬眸的時候就他還看著自己,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似在等什么。 等自己也叫他一聲? 阮呦猶豫一瞬,才禮貌地開口,“謝家哥哥?!彼曇糨p軟,如清風徐來掀起點點漣漪,讓幾個書生頭皮麻了一下,有些呆滯。 這聲音…… 可真是。 葉昭咬著牙,覺得腮幫子有些酸,他轉頭看向謝鈺,見他嘴角笑意擴大,也跟著咧開嘴角笑起來,頗覺得有趣至極。 阮呦暗自后悔,她最是討厭自己的聲音。 從前小翠就說,村里的姑娘家都不愿跟她來往,就怪了她這副嗓子,怎么聽都像是勾人的狐媚子。 說她,不像是正經女子。 阮呦垂下眸,有些無措地盯著自己腳尖看。 阮雲忙挪挪位置將盯著阮呦的視線阻斷,神色微沉,“若是諸兄不介意,還請恕在下失陪,在下還得挑些紙筆?!?/br> “阮兄請便,我等先行告辭?!敝x鈺帶著幾人離開,知曉他們幾個杵在這兒只怕會讓人不自在。 “多謝謝兄?!比铍呂⑺煽跉?。 看著書生離開的背影,阮雲心中多了幾分思量。 那謝鈺倒是個不錯個人,品行樣貌皆是一等…… 想罷他又搖頭,現在想這些還為時過早,他還沒有功名在身,謝家那樣的家世,也不是他們這樣的人家能攀上的。 呦呦的親事,等日后再說。 等他金榜題名。 — 阮家也貼上了紅對聯,大門外和院子里都掛著紅燈籠,與雪地相襯,白瑩瑩的雪花映上波光粼粼的紅色,很是奪目。 夜里放了鞭炮,元寶被嚇得夾起尾巴往屋里躥。 阮惜穿著紅色夾襖,梳著兩個小揪揪,看起來玉雪可愛。他正抱著阮雲給他買的宣紙不撒手,略顯呆滯地眼睛總算有了些靈動。 李氏做了滿滿一桌子的菜式,不過一家人先是去了祠堂,給阮爺爺和阮二叔二嬸先敬酒。 國事安定后,阮家就將阮爺爺他們的尸骨接了回來,花了大價錢尋了一處好地下葬。 阮呦跪在蒲團上,恭恭敬敬得給阮爺爺磕了幾個頭,才鼻尖紅紅的出去?;氐轿葑永锶ツ媚谴さ男∧九?,又看見旁邊草編的丑兔子,眼淚忍不住就滾落下來。 “呦呦?!比铍叢恢朗裁磿r候進來了,瞥見那只草編兔子,眸色微沉,“該吃飯了?!?/br> “嗯?!比钸宵c點頭,木偶放好,跟著他身后出去。 李氏做了滿滿一桌子的菜式,不過阮呦面前特意擺了幾個碗,是特意給她熬的補身子的藥膳。 阮呦知道這些藥膳都是大戶人家才能吃的,這樣一盅不會低于半兩銀子,阮家現在也沒多少銀兩,阮呦心底愧疚卻也知道不能不吃。 不然娘會傷心的。 她乖乖地吃掉,一口不剩。 一家人吃了飯就要守歲,陳娘子給了阮呦阮惜紅包,討個好彩頭。 阮呦坐在火盆旁邊吃著點心,看著外面熱鬧的夜色,李氏笑著過來,手里拿著木匣子。 “呦呦來看看喜不喜歡?這是娘和你義母今日給你挑的?!崩钍献谒磉?,打開木匣子,里面躺著一對銀丁香耳墜,“翻了年,娘的呦呦也是大姑娘了,你小時候怕疼娘便沒給你穿耳洞,只是大了可不行,你看看哪家的姑娘不都有耳洞?如今咱也買得起耳墜,小姑娘家就得打扮得美美的才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