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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義母說那兒的人窮,一來不識貨,二來繡莊的人欺負她們沒背景身份,給的價錢也是壓了又壓的,她還不信的,畢竟同村人繡的手帕只能買三五文錢。 沒想到在汴城一根手帕能值兩百文,那人聽說她繡的是蘇繡,先是不信,卻在看見她拿出來的那只荷包后整個眼睛都亮了。 忙殷切地問她,當真是她繡的? 見她點點頭,那老板娘就問她愿不愿意到她們繡莊里做繡娘,每月可給她二十兩銀子,就算是她自己繡的手帕荷包,繡莊也按著市面上的價格收。 阮呦有些心動。 二十兩。 她沒想到自己可以賺那么多銀子。 不過這事得娘她們拿主意才算。 阮呦出了繡莊,外面擺著幾家地攤,見阿奴哥哥還沒來,她索性就在一個大娘的攤位前蹲下來。 “小姑娘看看有沒有什么喜歡的?”大娘見她生得軟糯乖巧,看著很是喜歡,熱情地招呼著。 木板上擺滿了琳瑯滿目的小玩意,有胭脂水粉,發帶珠花,還有些些雕刻著鏤空花的木簪子鐲子。 阮呦看見一對淺紫色的耳墜,很小巧精致,但又說不出來是什么材質,放在手上冰涼涼的,手感很好。 “姑娘喜歡這個?這個原本三十三文,你要是要的話大娘給你抹個零頭,只給三十文就行了,”大娘笑呵呵的,“小姑娘家皮膚白凈,帶這個顏色的好看?!?/br> 陸長寅去尋她的時候正好看見這一幕。 就見她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那對耳墜,抿著唇靦腆地朝著大娘笑了笑,似在糾結猶豫,半晌有些不舍得將東西放下。 陸長寅眸子閃了閃。 小姑娘轉過臉來,一眼瞧見他,杏眸亮了亮,柔柔地喚一聲,“阿奴哥哥?!?/br> 她步履輕快地朝著他跑過來。 “嗯?!标戦L寅應了聲。 阮呦見他果然在,臉上滿是笑意,又伸出手指悄悄勾著他的手指,軟聲道,“阿奴哥哥我們回家吧?!?/br> 回家。 陸長寅的耳根麻了一下,他頷首說好,微側過頭看阮呦,“喜歡方才那個耳墜?” 阮呦笑著搖頭,“太貴了?!?/br> 陸長寅微垂眼眸。 那就是喜歡了。 “而且我沒有耳洞,買了也是浪費?!比钸隙⒅约旱哪_尖,面色羞紅。 陸長寅身形微頓,看向她白皙的耳朵,小巧玲瓏,確實沒有洞眼。 村里的姑娘家七八歲就穿耳洞了,但是她怕疼,小時候娘說要給她穿她就哭,所以整個村子估計也只有她沒有耳洞。 想罷因為自己怕疼的事有些不好意思,她抬眸,“阿奴哥哥喜歡耳洞嗎?要是喜歡的我,我、我讓娘幫我穿?!?/br> “不喜歡?!标戦L寅盯著阮呦圓潤小巧的耳墜,喉結滾了滾,聲音暗啞。 對上那雙暗色的眸子,阮呦心里微驚,身子瑟縮一下。 意識到自己聲音的沙啞,陸長寅挪開視線,唇瓣緊抿著,心底暗罵自己。 他竟然在想。 沒有耳洞才好咬上去。 陸長寅仰起頭,看著泛白的天際嘆了口氣。 他快被阮呦折磨成禽獸了。 第22章 【一更】 十一月下旬, 北風凜冽,天氣越來越寒了。 屋子里搭了火盆, 燒著木炭, 稍稍驅散些寒意, 本該是個靜謐的時刻, 阮家上下卻驚了神。 阮呦的身子虧狠了,到了這個時候才發作出來,來月事的時候疼得滿身大汗, 手腳卻冰涼發麻, 阮呦受不住疼楚, 吐了好幾次,后來直接哭了出聲。 屋子里響起阮呦貓撓似的啜泣聲,斷斷續續的, 有氣無力。 阮家心急,連忙去請大夫過來。 大夫替她診完脈,開了些藥要阮雲去煎, 等到阮呦稍稍緩過來,阮家上下才松一口氣。 瞥見大夫似有些為難的神色,李氏心里一咯噔, 苦笑著請大夫借一步說話。 大夫面色沉著,猶豫了好久才對著李氏道, “老夫從未見過如此嚴重的宮寒之癥,這丫頭身子骨委實太差,只怕日后不好有孕, 便是懷孕也會滑胎,說不定……” 他嘆了口氣,說不定一尸兩命。 李氏臉色蒼白,強忍著眼淚,懇求道,“那大夫可以法子替我家呦呦醫治?不管銀子多少,只要能治就行?!?/br> 大夫悠悠搖頭,“實不相瞞,老夫沒有這個能力,要想根治的話得估計只有婦科圣手徐佑安徐太醫能有法子?!闭f罷又嘆了口氣,那是太醫,是給皇親貴族看病的,阮家這樣的情況,哪里能夠請到。 “好在她年歲尚小,我先替你們開藥方子,記得多給她補補身子,目前只能將養著,將身子底子養好些?!?/br> 送別了大夫,阮雲捏緊拳頭,面色沉重,他扶著李氏安慰,“娘,您別擔心,meimei現在還小,我努力念書,將來金榜題名后在殿試上向皇上請太醫給meimei治病?!?/br> 李氏垂淚點頭。 “你要好好念書?!?/br> “娘放心?!?/br> 陸長寅靠在窗戶前,垂下眼眸淡抿著唇,神色淡淡。 徐佑安。 他反復嚼著這個名字。聽見屋子里傳來李氏的哭聲和阮雲的安慰,咬了咬舌尖,轉身離開。 阮呦睡熟過去,眼角還沾著淚痕,微翹的睫毛上沾著淚珠,陸長寅站在她的身旁,輕輕俯下身,伸手替她擦拭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