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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錦撥動著手中的白玉念珠:“有一瓣枯葉落在你發梢上?!?/br> 諸鶴:“哈?” 諸鶴還瞟著糖葫蘆鋪的老板,只敷衍的伸出一只手隨意摸了摸,純良道:“沒有啊,這大街上哪來的樹葉?!?/br> 相錦的神色十分正經,平淡道:“大抵是街邊吹過來的?!?/br> 他伸出手,還未等諸鶴反應過來,便輕輕碰了碰他的發角。 一片本不存在的黃葉便陡然出現在了相錦指尖。 他低頭看著諸鶴并無懷疑的神色,指尖又從諸鶴烏墨般的額角一一撫過,才將那片落葉取了下來:“你看?!?/br> 諸鶴從來沒有這么多彎彎繞,也沒多想,點了點頭:“咦?謝謝大師啊?!?/br> 相錦重新合上手掌,那落葉便在掌心悄無聲息的無影無蹤。 他看著諸鶴,搖了搖頭:“你并非從前的身份,不必稱我大師,直接喚我相錦便可?!?/br> “相錦?” 糖葫蘆鋪的老板已經差不多將案上的糖葫蘆裝了個七七八八,此刻又進屋去裝剩下的。 人群擁擠喧囂。 諸鶴索性用手支著腦袋,枕在了人家攤子上,聲音不大的隨口問道:“我忘了,是哪個相,哪個錦?” 相錦也不惱怒,耐心的道:“著相的相,似錦的錦?!?/br> 諸鶴真誠的搖頭:“不會寫?!?/br> 相錦的眼中笑意漸漸漫了出來:“無妨,我可以教你?!?/br> 諸鶴:“……” 在宮內都沒開始學習,難道要在宮外繼續進階? 那是必定不可能的。 然而鑒于相錦目前還是自己的金/主,并且還有可能成為后續的金錢補給后方人員,諸鶴也沒好意思直接拒絕人家,于是自覺十分聰慧的轉移了話題。 他轉了轉眼珠,開口問道:“相錦大師,你兜里有多少錢???” 相錦手中的念珠從方才停止便再未撥動,他看向諸鶴,平和道:“取之不盡,用之無竭?!?/br> 諸鶴:“?” 現在和尚都這么自信了嗎? 諸鶴無法控制的心動了:“……那你們寺廟里還缺我這種和尚嗎?” 相錦低頭看著諸鶴。 正要說話,糖葫蘆鋪的老板終于將店內今日的食材打包完畢,整整六只食盒裝的極滿,老板店內殿外跑了三四趟才全部拿了出來。 糖葫蘆鋪老板擦了把額頭的汗,好心的開口問了一句:“高僧啊,這六個食盒分量可不輕,您看看,您若是拿不動,我去旁邊給您雇個人……” 相錦抬起一只手,輕而易舉的將六只食盒拎在了手里。 老板:“……” 諸鶴:“……” 原來現在去出家的要求都……這么高了嗎? 諸鶴向來便被養得嬌貴無比,無論是混跡野外還是流竄動物園都駐扎在食物鏈頂端,而穿來這里之后,更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別提拎食盒,就連只雞都沒提過。 兩人一路在眾人吃驚的目光下出了小吃街,又往外去尋僻靜的蔭蔽處。 走了好大一截之后,諸鶴氣喘吁吁的停了下來:“算了算了,我怕是不夠資格去當和尚了。你等等……食盒里的糖葫蘆我能先吃一根嗎?” 相錦便停了下來,俯身取開擺在最上面的食盒。 糖葫蘆鋪老板在食盒內加了冰塊,溫度正好。 諸鶴隨意找了塊平滑的石頭,毫不客氣的將相錦長長的白色袈裟拽過來墊屁股,美滋滋的吃了兩塊山楂之后,爽歪歪的嘆了口氣:“唉……我恐怕是不夠資格當你們和尚了,你們廟里還缺掃地的嗎?每個月給我和你兜里一樣的錢就行?!?/br> 純白色的袈裟很快就被諸鶴毫不留情的坐出了褶皺,又在青草叢中染上了淡綠色的草汁。 相錦卻并沒有絲毫要生氣的模樣,而是仔細的將手中的食盒蓋子重新蓋好,彎腰坐在了諸鶴身旁。 山楂上的亮亮的冰糖很快便沾在了諸鶴的唇角。 相錦的目光狀似不經意的在上面停了又停,輕聲問道:“好吃嗎?” “還行吧?!?/br> 諸鶴飛速的啃完了第二根糖葫蘆,給出了一個比較中肯的評價。 他將糖葫蘆的竹簽塞給相錦,并且報復性的用相錦的白色袈裟擦了擦手上的糖,這才開口:“你是怎么認出來我的?” 相錦手中的糖葫蘆簽子被啃得干干凈凈,連一顆山楂都沒剩下來。 他卻并沒伸手將那竹簽扔掉,而是斂下眉目,耐心道:“不需要認?!?/br> 諸鶴:“?” 雖說諸鶴自己也明白現在這副模樣就是攝政王年少時期的翻版,但二十多歲的青年與十三四歲的少年多多少少也有不同。 更何況他與相錦見面次數并不算多。 諸鶴切了一聲,隨手從河邊的蒿草堆里拽了根蘆葦叼在嘴里,又揪了根在手心里編小螞蚱。 編了一會兒,便聽到身旁的人柔聲開口。 “你好奇我為何能一眼便認出你來,還好奇為何我有萬兩黃金,是么?” 諸鶴嘴角邊的蘆葦翹了翹,不太高興的瞧了相錦一眼,十分檸檬的道:“我不好奇,反正和尚們都神秘兮兮的,你也不會告訴我?!?/br> 相錦便笑了。 他的笑和晏榕的笑極不相同,晏榕似乎天生唇邊就帶三分笑意,真正笑起來更是令人如沐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