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丑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得如此傷心。

    “外婆……我想您，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阿丑在沙發上睡下后，仍細不可聞地喃喃著。

    她的眼角還殘留著晶瑩的淚痕，燈光下，格外動人。

    十八歲那年，阿丑再到店中，她神色平靜，似乎下了什么決心，說：“老板，今晚我是你的顧客，我有一件事想請你幫我?！?/br>
    薄司抬眸看她，“什么事？”

    阿丑沉吟一下，說：“我想讓臉上的胎記消失，我不想當阿丑了，我想變成一個普通女孩?！?/br>
    “一個人普不普通，不是由外貌決定的?！?/br>
    “我知道，但是，我想試試?！?/br>
    阿丑的表情很堅決。

    這是少有的。

    薄司盯著她的眼，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意：“你遇到命中注定的那個人了？”

    阿丑被說中了心事，臉瞬間紅了起來，她低下頭，糾結了一會兒，終于小聲地承認：“是的，我發現自己喜歡上了那個人，他很好看，在他面前，我會自慚形穢，所以，我想讓自己變美?！?/br>
    “可你說過，真正愛你的人，會接受你的一切?！?/br>
    阿丑的眼神黯淡了一瞬，說：“我原也是這么想的，沒有動心之前，我無憂無慮，根本不在乎別人怎么看我，可是動心之后，我發現我卑微到了塵埃里，我豈止是自卑，我連看他的勇氣都沒有，這個時候我才發現，為了讓他喜歡上我，我真的愿意做任何事?！?/br>
    “你變漂亮了，他也不一定會喜歡上你?！?/br>
    “起碼，我盡力了?！?/br>
    阿丑看著他，目光灼灼。

    薄司冷眸一瞇，道：“女子令容顏改變，丑陋變美麗，是要付出巨大代價的，這個代價，你不一定承受得起?！?/br>
    阿丑傻笑了起來：“老板，你是在擔心我嗎？”

    薄司無言，阿丑又道：“不用擔心我，這是我自己的選擇，老板本來就是生意人，應該不會拒絕像我這樣的顧客，不是嗎？這么多年，你一直都有自己的原則，不會讓我變成例外的?！?/br>
    “你那么喜歡那個人？”

    “嗯?！卑⒊笊钌畹攸c頭，說：“為了那個人，一切都是值得的?！?/br>
    “即使你的美麗，要用生命來換??？”

    “我愿意?！?/br>
    阿丑答得認真，毫不猶豫。

    薄司見她堅持，不再勸說，只朝她伸手，冰涼的手掌覆蓋她臉上的胎記，嗓音低沉：“如你所愿?！?/br>
    掌心與胎記貼合的瞬間，阿丑感覺到一股強烈的燒灼痛苦，就像有什么東西正把胎記與她的肌膚強行剝離，一點一點地撕扯下來。

    “啊……”

    這種痛苦阿丑承受不了，她大叫一聲，而當痛苦散去，她又感到一股清涼，似乎薄司正用力量幫她小心翼翼地撫慰著傷口，一會兒，這一切就結束了。

    整個過程，一分鐘都不到。

    阿丑失去了胎記，緩緩地睜開眼。

    那團黑色的胎記，此時此刻，正被一層淡淡的光芒包裹，懸浮在薄司的掌心之中。

    “你要把它留著嗎？”

    “它是交易物，我自然要留著?！?/br>
    “它不會再跑到我臉上來吧？”

    薄司輕笑：“你說呢？”

    “其實，它在我臉上那么久，我還真有點舍不得它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