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姨出去了。

    我抬眼看母親，說：“你記得我和你說過大學的時候我們學校里出過一件事嗎？”

    母親把香奈兒掛了回去，繼續翻，點了點頭，應了聲。

    我說：“一個醫科的學生和副教授談戀愛，兩個男的，被曝光了?！?/br>
    母親說：“哦，學生和老師談戀愛是沒什么啦，兩個男的也不是什么新鮮事，就是不要牽扯到漏題，改成績之類的就好了?！彼贸鲆粭l鑲亮片的的裙子給我看。

    我說：“穿zuhair是真的有些夸張了吧?！?/br>
    母親笑笑，說：“你還蠻認真幫mama挑裙子的嘛，也對，慈善晚宴還是低調一點好?！?/br>
    她說：“那穿這條皮爾卡丹吧，六十年代的裙子，老價錢買來的，赫本穿過的！”

    我問：“哪個赫本？”

    母親看著我笑，走到穿衣鏡前，在身上比劃裙子，說著：“正好干洗店的人今天要過來，讓他們今天把這條弄弄好，晚上直接送到四季去?！?/br>
    我說：“有人拍到他們在圖書館親熱，照片被放到了學校論壇上，后來那個副教授辭職了，他mama來學校里鬧，抓著那個學生打啊，罵啊，拉橫幅，拿個擴音喇叭，自己錄了好多話在那里放，那個學生受不了，退學了，再后來，那個副教授自殺了?！?/br>
    我說：“照片是我拍的?！?/br>
    我說：“但是不是我放去論壇上的?！?/br>
    母親說：“對了，你幫我潤色一下我的演講稿吧，在書房里?！?/br>
    她把裙子掛在了一個假人模特身上，按鈴叫來了寶姨，吩咐道：“等干洗店的人過來，讓她們把這里的皺弄一弄，晚上直接送到四季去?！?/br>
    母親又看我：“走啊，去書房啊?！?/br>
    我跟著她去了房就在隔壁，書櫥和衣帽間里的衣櫥一樣的高，書和衣服一樣的多，書房里的玻璃柜擺著地球儀，擺著青銅像。這些玻璃柜和衣帽間里那些放著鱷魚皮皮包，蜥蜴皮，鴕鳥皮的皮包的玻璃柜來自同一家廠商，統一定制的。

    母親指了指書桌：“打印出來了?！?/br>
    我走過去，拿起演講稿，坐在沙發上看。這張沙發和衣帽間的沙發是在同一家古董家具店買的，一張主打法國八十年代后現代近未來前衛風格，一張主打拜占庭奢華風格。我坐著看演講稿。母親也坐下了，坐在我邊上，看自己的手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