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神眨眨眼_分節閱讀_49
秀秀笑出來,握住我的手,說:“蜀雪,我也喜歡你?!彼D過身,腦袋靠在我的肩上,夾著香煙的手擱在我的腿上,輕輕說:“我也喜歡盒盒的mama?!?/br> “還有盒盒,小寶……你們廚房的窗戶,你們浴室的浴簾,一次性紙內褲,香煙,放在冰箱冰了很久的西瓜,業皓文給蝸牛挖的小小的墳墓……我有很多喜歡的東西,我不是空的?!?/br> 我也有很多喜歡的東西。我喜歡貼在窗玻璃上的晚霞,喜歡熱騰騰的飯菜,喜歡搖晃的燈光,搖晃的花,喜歡溫暖的rou體,接吻,有人摸我的背,喜歡菩薩,喜歡有人需要我,有人依賴我,有人覺得我還能拯救,還能好起來。 盒盒媽切了西瓜端過來,我們排排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吃西瓜。盒盒媽吃了一片就開始織毛線帽,織了會兒就去廁所吐了。 13號,我上廁所的時候發現廁所的垃圾桶里多了很多頭發。 14號,天氣轉涼了,梧桐樹葉開始泛黃,小區里的銀杏結了果,有人用長長的竹竿打銀杏,空氣里彌漫著熏人的臭味。盒盒媽開始戴帽子。 15號,我在好再來上夜班,五點多時,接到一通電話,附一院打來的,秀秀和盒盒媽趁夜去偷馮芳芳,人贓并獲,被醫院保安扣在了值班醫生辦公室里。 我急忙趕去醫院,本來有些生氣的,可到了辦公室,見到她們兩個女飛賊,黑衣黑帽黑褲子黑鞋子,低眉順目,大氣不敢出地坐在那兒,又有些想笑。蔡醫生和李護士長值夜班,兩人都是熟面孔,看到我,李護士長氣不打一處來,說:“我們器材弄壞了事小,這人差一點就給摔出大問題來了!現在腦門上留了一道口子!” 我說:“人呢?” 蔡醫生說:“送回病房了,你別擔心,不是什么大傷?!?/br> 我說:“我去看看人?!?/br> 蔡醫生領著我去了病房,我看了眼,火氣又上來。馮芳芳本來就瘦,就憔悴,腦門上忽而多了一塊紗布,眉骨上還青了,看上去更凄慘可憐了。王阿姨醒著,不拿正眼瞧我,捏著馮芳芳的手,一個勁念叨:“可憐哦,作孽哦?!?/br> 我問蔡醫生:“縫針了?” 蔡醫生點了點頭。我說:“那這還不算大傷?” 我走出去,回到了蔡醫生的辦公室。我問盒盒媽:“她年輕沖動,你怎么也跟著犯糊涂?你們想把你芳芳姐帶去哪里?” 盒盒媽頭低得更低,李護士長勸我:“小蜀,有話好好說,你們到底要怎么處理這個事,你們自己內部得有個統一的說法不是?!?/br> 盒盒媽嘀咕著:“這怎么能說處理呢,一個好端端的人,又不是垃圾?!?/br> 秀秀看我,說:“蜀雪,你別罵方阿姨,我也覺得馮阿姨在醫院里這么待著不……” “不體面?”我接了話茬。 兩個女飛賊都沒聲了,蔡醫生回進來了,我問他:“碰壞的機器得多少錢???” 李護士長說:“三萬多吧?!?/br> 蔡醫生點了點頭,關照我坐下,和我道:“其實呢,你mama這個情況,住院和住家里都差不多,家里還溫馨一些?!?/br> 我問:“能分期賠償嗎?我保證會賠上全部款項,只是最近手頭實在不寬裕,要不我給您寫個字據?” 李護士長為難地說:“我們也知道你的情況,只是醫院這邊賬沒法這么做?!?/br> 秀秀說:“你打個電話給業皓文吧?!?/br> 我耳朵里一陣耳鳴,沒理她,她補了句:“別說我在這里……” 盒盒媽說:“既然醫生都這么說了,那就住家里去嘛?!?/br> 我一口氣一下沒提上來,坐下了,作了個深呼吸,看她,問她:“誰家?你家還是我家?我沒有家,你家也不在這兒,我們那房子是租的,租金還是別人給的,住進去了誰照顧?你照顧還是我照顧?方阿姨,你自己的情況你不清楚嗎?你自己還需要別人照顧?!?/br> 李護士長說:“有話好好說?!?/br> 她給我倒了杯水,出去了。蔡醫生道:“之前小業和我聊過,說住療養院的事?!?/br> 我擺擺手,說:“咱們先吧賠償的事情定下來吧?!?/br> 盒盒媽說:“我這還有點積蓄?!?/br> 我說:“你看病不要錢?” “那你哪里來三萬?”她理直氣壯,教訓起了我,“芳芳姐的事,大家能幫就幫,一起出力,你干嗎非得一個人攬著?” 我看著她,她昂首挺胸,不卑不亢的姿態,好像她攥著什么真理,她是對的,我是錯的。她像馮芳芳,太像了。她要用她的真理懲罰我,我永遠是那個做了錯事,罪大惡極的魔鬼。 我順了順氣,說:“好,行,那你們一起出力,我不管了,你們要接她回家,不要忘記給老范房租,房子是他租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