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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某愿以死謝罪?!?/br> 杜三酉說的平淡,趙羨詞越發心神一震。 寧死都不愿意翻舊事? 趙羨詞心中滋味難言,半天,才幽幽道,“杜伯伯,你是不是知道當年,我父親意外身亡的內情?” 杜三酉不說話。 趙羨詞自顧道,“我自幼沒怎么見過父親。沒有父親坐鎮,家中日子一日比一日艱難。我無數次想過,倘若父親安在,或許我家會過得好些,可惜沒有如果?!?/br> 她漸漸紅了眼眶,“后來得知父親死的蹊蹺,這便成了我的心結??v然你們沒人愿意幫我,這事,我也一定會查下去,查個清楚明白?!?/br> 說罷,她起身拱手告辭。 “賢侄!”杜三酉叫住她,滿心愧疚道,“伯伯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們老一輩的事已經埋進土里,若是這些舊賬翻出來都帶著血,”頓了頓,他說,“或者說,翻出來會讓更多人喪命,你也執意要查嗎?” 趙羨詞原本對父親的往事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這會兒聽見杜三酉這么說,還是心中直打鼓。迎上杜三酉復雜的眼神,趙羨詞遲疑道,“我可以不查,但我要知道到底是因為什么。杜伯伯,”她深呼吸一口氣,“瞞是瞞不過去的?!?/br> 杜三酉苦笑,“那要看怎么隱瞞?!?/br> 比如趙家母子。杜三酉相信,趙麒年對他父親的過往一定是一無所知也沒有半點興趣的,但季馥蘭此人,雖然沉默寡言,但眼光極高,為人苛刻,又是趙自省枕邊人,知道多少都未可知。 “趙家沒有其他孩子了,我不愿意被埋在鼓里稀里糊涂靠父親庇佑過活,”趙羨詞道,“至少,我要知道,這份庇護下到底有多大的風險。我可以保證,父親的秘密,到我這里就是終結?!?/br> 杜三酉沉吟片刻,“容我考慮一下?!?/br> “隨時洗耳恭聽?!?/br> 趙羨詞離開后,杜三酉獨坐片刻,幾乎沒什么耽擱,立刻就找人通知福隆樓的何福,要晚上小聚一番。 ** 趙羨詞心里有些沉重,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趙老板滿心都是杜三酉那番話。 果然父親當年有不軌之心嗎? 想想都令人頭大。 秦牧云接了她回房,安撫道,“你也不要自己瞎猜,杜伯伯的意思,到底有點松口,到時候是非曲直自會知曉?!?/br> 趙羨詞嘆道,“話雖如此,我卻難以安心?!?/br> 見她這般模樣,秦牧云耐心開解了一會兒,直到莫小十過來,要給趙羨詞的暗器換新才作罷。 這么久以來,莫小十做暗器的手藝越來越精湛了。 他不似同齡人,總想著斗雞走馬什么的,莫小十眼里只有手藝。 晚晴看著,總由衷贊嘆,覺得一個人能如此專一于一件事,真是件了不得的事。 “我覺得,秦小姐和小十身上,都有一股韌勁?!蓖砬缯f,“說不好聽點,是死心眼,認準一件事了,哪怕撞上南墻都不回頭?!?/br> 她想,這點還是自家小姐好,善于變通。 趙羨詞無奈看她一眼,卻問莫小十,“小十,你給羅瑤中的暗器,能管多久?” 畢竟這都兩三個月了。 “半年左右,但我當初做的匆忙,可能效果會打點折扣,但四五個月總還是有的吧?!?/br> 這個“吧”字就很靈性了。 “不過,公子放心,我已經給師父去了信,他老人家得知幻姬門又有人出沒,一定會親自過來的?!?/br> 趙羨詞還沒見過墨者村其他前輩,但只看莫小十和莫曉星,就知道師父們會很強。她因此頗為期待,更別提秦牧云了,“我們要不要提前去接一下?畢竟是師門頭一次來人?!?/br> “接不了,”趙羨詞扶額,“小十說,他師父獨來獨往慣了,不愿意被人打擾?!?/br> 秦牧云這才作罷,又道,“我師父也說要來,這也快下半年了,卻沒見人影?!?/br> 她們還在等師門來人時,杜翰林已經被放了出來。 更絕的是,楊知府下令說,婚姻之事,雖然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若女子心有所屬,又與情郎兩情相悅,男未婚女未嫁,父母便酌情辦理,不要棒打鴛鴦。 這公告一出,鍋全甩在魏家頭上了。 再加上,原本一直出面打壓百姓聽戲的是魏家,而楊參為了挽回聲譽,特地強調,唱戲是民間的閑暇生活,任何人都沒有理由干預,更不能狐假虎威以強權壓人,甚至還親自請了戲班來,大肆唱戲。 這么一番坦蕩光明的cao作,讓老百姓以為,全是魏家上躥下跳,倒真讓楊參平息了不少民憤。 只是魏家,就遠不能云淡風輕了。 魏綿臉色陰沉的嚇人,惱道,“楊參老兒,太不厚道!” 事兒是兩家做的,鍋卻只讓他們魏家來背? 魏家自然咽不下這口氣。 “他原不是個能成大器的,早年就對趙自省畏懼如鼠,如今見了一出戲,就嚇得慌忙擇清自己,可見以后出事,也不會保我們魏家?!?/br> 魏綿細細考量吧,反倒同意了當初楊參的建議,打算把魏青梅嫁給杜翰林。 杜翰林剛出獄,沒多久就聽到這樣天大的喜訊,一時間簡直高興地要昏過去。 人一得意,就容易忘形。 杜翰林太興奮了,幾乎是迫不及待想將這個小道消息分享給魏青梅。于是當即跳起來,直奔趙羨詞家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