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嘹亮的嗩吶聲再次響起,鞭炮齊鳴,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連帶著聘禮幾乎占滿了整條正街。 揚城老百姓早聽說御史要嫁女兒,算是近年頭等大喜事,個個兒都巴不得過來看看,一時間道路兩旁都擠滿了人。 晨光剛照耀大地,揚城就已經熱熱鬧鬧沸騰開了。 秦府特為此大宴賓客,連擺流水席三天,宴請揚城官眷。又在城門處設了粥鵬,為窮人乞丐連續施粥一個月。 御史小姐出嫁的排場之大,幾乎傳到了京中。 京中秦家和周家,按理是該派人來的,但這樁婚事辦的急,加上秦氏夫婦還是覺得趙康上不了臺面,因此只寫了信去,估計少說也得小半年才能到。 周樂清還是有些擔憂,“終究太草率了些,京中只怕更看不上我們了?!?/br> “也不差這一遭,”秦大人心態還是好,“以云兒的性子,若非如此,怕今日遞過去的就不是喜訊了?!?/br> 雖然這個喜訊對那兩大世家來說,可能更像一個壞消息。畢竟,誰能想到,秦牧云這樣的出身會嫁給一個貧賤的商賈之家呢?季馥蘭嫁給堂堂朝廷命官趙自省,都還認為比不上jiejie做了周家夫人,自覺矮人一等。更別說,如今的趙羨詞實在身份太過低微。 那高門大戶是絕看不上這種人家的,甚至正眼看一眼都不會。 但秦大人看著女兒眼里藏不住的情意和喜悅,也只是重重嘆了口氣。他這輩子,是真的別無所求了。 禮官高喊著拜天地,趙羨詞扯著火紅的繡球,望著眼前的秦牧云,總忍不住想哭。 又努力忍住了。 她現在是個男人,不能動不動哭鼻子。 可還是忍不住心頭激蕩,用力攥住喜帶 ,還是指尖發抖。 耳聽得那禮官喊著,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三禮畢,趙羨詞就同下人一道,將秦牧云送入喜房。 她是停不下來的,還沒剛停下想說句話,外面就有人來喊,讓姑爺出去應酬。 大喜的日子,作為新郎官,她理當陪客。 趙羨詞喉間滾了幾滾,才對秦牧云說,“云兒,你且等等?!庇职炎郎系母恻c送到她手里,“別餓著,你先吃點東西?!?/br> 從天沒亮開始,到現在,兩位新人都沒有半點進食。 秦牧云被紅蓋頭蒙著臉,不妨手里被塞了許多吃食,一時紅著臉笑出來。 看趙羨詞要走,她忙叫住道,“……夫君,少飲些酒?!?/br> 那一聲嬌嬌柔柔的夫君,叫的趙羨詞骨頭發酥,站在原地頂著秦牧云,幾乎抬不動步子。 她一點都不想出去了。 可是外面又傳來下人的催促聲,趙羨詞咬咬牙,忽然上前一步,掀開了秦牧云的蓋頭。 秦牧云面紅耳赤,眸中卻盈滿笑意,“怎么這么早就掀了?” “娘子——”趙羨詞不由分說上前一步,情難自已地吻上她。 外面催促聲越急,兩人終究氣喘吁吁的分開,趙羨詞又咽了口水,咬牙道,“我盡早回來?!?/br> 秦牧云輕聲應下,卻愈發面若紅霞。 就見那人一跺腳,狠狠心出了門去,那模樣,倒讓秦牧云忍不住笑出聲。 畢竟已經是秦家上門女婿,不管這些在場的官眷怎樣看不起她,也都要給秦家面子。 好在趙羨詞原來為了拉生意,如今與人應酬倒也不在話下。 只是她不勝酒力,盡管多次偷偷將酒倒掉,但架不住人太多,還是愈發醉了起來。 然而酒宴還在繼續,她根本脫不開身。 直到她又飲盡一盞,要換酒時,一個丫鬟給她遞過一壺酒,還低聲道,“夫人讓您少喝點?!?/br> 趙羨詞心里高興,忙點頭,“我……不喝?!?/br> 但是再倒酒時,盞中那頭名的液體就沒了味道,甚至還有一絲絲薄荷的清涼,讓趙羨詞清醒不少。她拎起酒壺一看,明明什么都沒有,卻硬是讓她看出秦牧云的香來,登時傻笑起來。 酒過三巡,趙羨詞拎著夫人特制的“酒”,不僅醉意漸少,反而越來越清醒。直到賓客盡散,她才得以回房。 一推門,秦牧云就迎來上來,嗔道,“喝了多少?” “沒多少,我也不喜飲酒,”趙羨詞聞著秦牧云的香味,笑瞇了眼,“多虧娘子妙計助我?!?/br> 秦牧云無奈橫她一眼,見人嘴上說著沒醉,然而酒氣熏熏,連眼神都有點虛,還是把人扶上床了。 趙羨詞抓著她的手不放,“云兒,你可曾吃飯了?” “喝了點粥,”秦牧云道,“這是我家,你放心,虧待不了我?!鳖D了頓,又說,“以后,就是我們的家?!?/br> “……他們都瞧不上我,”趙羨詞還是有些醉了,“我都知道,秦大人和岳母更瞧不上我,但……我不在乎?!?/br> 她睜開漆黑的眸,唇角還掛著笑,凝望著秦牧云道,“我有云兒,我只想要你?!?/br> 秦牧云就心里一酸。 說是不在乎,但,哪能真的不在乎? 秦牧云摸著她一身新郎官的喜服,心中百味陳雜。 這身男裝帶給趙羨詞太多委屈。如果有機會,秦牧云暗想,一定要讓趙jiejie堂堂正正做回趙小姐。 外面人聲漸漸淡了,夜色已深。 秦牧云望著床上已經昏昏沉沉睡過去的人,那酡紅的雙頰愈發稱得趙jiejie粉嫩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