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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帶緩慢拉扯開來,順著那人手指尖墜下一個決絕的弧度。 唧唧以為自己會看到,有一個頭身分開的場景,實際上并沒有。妃妃就那樣墜下來,像一只無辜的大花蝴蝶,外頭罩著的一層紗衣掉了以后,才發覺他尤其sao。 紅色短罩衫下面墜著一連串寶藍色的珠子,整個精瘦腰肢包裹其中,下面是一條紅色綢子燈籠褲。 感情不是來跳城墻的,是來招蜂引蝶的。 外面罩衫一掉,瞬間露出他身上纏著的大梵印。 巽跋說:“所謂的大梵印,是比不能說、禁言咒更為精純的禁令。一只小小三花,能請得動這么大動作?!?/br> 唧唧想,那必然是讓他什么都不能說。說了就死,粉身碎骨,全然不留一點情面。 妃妃墜下,啪嘰一聲,摔得大地粉碎。煙塵四起,周遭看不到一個人影,唧唧心疼自己格桑吧唧一下摔了個徹底。 城墻上護衛們紛紛大叫:“哎呀媽呀,哪里來的混賬東西?城門口砸恁么大一個洞?” 城墻上的人從上往下看,只見一片煙塵。于是雜修們開始吹風刮風,讓煙塵早點散去。唧唧站在城墻上,從迷人眼睛的煙塵中,第一眼看到了抽掉的綢帶,上頭鈴鐺已經碎了。然后才看到了摔得粉碎的花盆和三花貓。 妃妃變回三花貓的樣子了。 “喵?”他蜷著身子,縮著尾巴,警惕看著周圍,唧唧讓巽跋抱起自己,兩人躍下,唧唧抱起妃妃:“你還好嘛?” 妃妃琥珀色瞳孔看了他一眼,突然跳起吻了一口他。弱小的貓身上,顯出個弱弱的靈魂,他恍然是個碎裂的魂魄。他用靈魂吻向唧唧,卻被橫天一道大梵印回了妃妃身軀之中。 唧唧:“……!” 巽跋抱著唧唧的手握成拳頭,后槽牙磨了又磨,竟是咬出了一口血沫。 唧唧心疼自己格桑,抱著昏過去的三花,打算去找一找稚嫩的幼芽,未果。 兩人再次回到城墻上時,忽然聽到周遭吸氣連連。 有人驚叫:“快看,那是什么?” “是格桑!” 有人道:“格桑從塞上開到雁門了?!?/br> 唧唧抱著妃妃回頭,只見塞上青草綿延,一片□□淺紫,迎風招展。 · 三花貓捉住了。 不會說話,也不粘人,整天就在籠子里昏睡。唧唧覺得這樣子沒辦法交給遇卿,先養了一天,結果也不大好,唧唧覺得還是承認自己錯誤比較好。 他們幾人離開雁門的那天,塞上格桑開得很燦爛。唧唧不曉得原本還是個孩童的格桑為何一下子拔高、成熟,他能夠想到的是那個輕飄飄的魂魄給的吻。 唧唧覺得有些遺憾,恐怕妃妃并不知道自己是個男的。 中途,唧唧遇到了書先生。他今日沒有抱幽冥浮屠,手里拿著楓葉燈,還提了個大大的布口袋,里頭像是裝了不少花肥,為了增加重量,加了不少石子。 見到唧唧,他溫潤一笑:“是你?!?/br> 唧唧同他并肩,他看著書先生淡灰色的瞳孔,心說這人到底還是個瞎子,被人騙了都不知道。唧唧接過他的花肥,將里面壓秤用的石子全部挑出來。 書先生微微笑,十分溫柔。唧唧一邊挑石子,一邊問他:“你可認識一個人,他叫舒長歌?” 書先生頓了頓,神情十分疑惑:“對不起,我不認識,但聽名字,他是個很溫柔的人呢?!?/br> 唧唧垂下眼眸:“嗯,我也覺得?!?/br> 他把挑好的花肥給書先生,書先生對他說:“按照常理來說,我本來該是死了。我們這樣的存在,總不太能記得清楚自己生前的事情?!?/br> 唧唧看了他一眼,忽然注意到他剛才說的詞——我們。 唧唧恍然,愣神之際,籠子里的妃妃跑了出去,唧唧轉身去找貓,回頭時卻見書先生淡然站在那里,與樊城里浴血戰死的大將重合。 他心里做了一個假設。 也許,三花也是多年前樊城的一員,他是一縷幽魂。 但這些事情只能揭過。 第二日,唧唧等人便將妃妃送還給了原主人遇卿。 遇卿修士接過妃妃,摸了摸他的脖子,他垂著眼眸,柔聲柔語道:“怎么把鈴鐺弄丟了呢?” 瞧著他那副樣子,像是還不知道鈴鐺是禁言咒的事情。唧唧覺得這主人實在是馬虎,但畢竟貓是自己玩壞的,他首先恭敬道歉:“實在是很抱歉,讓您的貓經歷了這樣的……” 話還沒有說完,一雙冰冷的手扶住了唧唧。 “命格不可改?!?/br> 唧唧抬起頭,只覺得他格外溫柔。 遇卿說:“是他一意孤行,既是他的命格,想必妃妃也料到了這樣的結果。既然知道結果,仍要去做,便是他自己歡喜了?!?/br> 唧唧覺得扶著自己的那雙手,微微顫抖。 遇卿往貓身體里注入了一些靈力,妃妃總算是看起來好些了:“現在就將承諾的魂焰火給你?!?/br> 他素白手指捻出一朵蓮花狀的花,輕輕合在一起,他淺色唇角勾起似有若無的笑意。手指比出個小心心,天地間色澤變了,他掌心張開又握成拳頭,再次張開的時候,一朵幽幽魂火正立在他的掌心之處。 如夢中所見,日思夜想。 如寶鑒所映,就移不開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