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唧唧失去痛覺,自然是不會感受到疼痛,但是追魂釘刺入腦心的時候,巨大的膨脹力讓唧唧叫出聲來。 “啊—!唔——” 靈魂像是要被活活攪碎,那么大一根追魂釘刺入,不死也要少掉半條命。 “五唧乖,不疼、不疼啊?!?/br> 寬慰又軟和的話從公孫老爹口里頭說出來,令人惡心。唧唧掙扎著,看著自己透明的靈魂逐漸升空,低頭時看到自己的身軀漸漸呈現青白色。而公孫老爹手里頭那只雪貂,也同樣被伺候上了追魂釘,雪貂儼然沒有唧唧耐疼,三兩下翻了眼睛,渾身頓時冷掉了。 天上頭云層匯集,淺淡墨色擠在一起,九天之上驟然張開了一只眼睛。云層正中恍然一滴淚珠,垂落處濃墨重彩的是一身白衣緞襖無聲呼吸的公孫唧。 巽跋眼里著了火,他品嘗過死亡的味道。 孤單、徘徊,從黑暗中到來,又要到黑暗中去。他知曉死亡,卻又記得有個人從光明里頭遞過來一把松仁糖。巽跋眷念松仁糖,更忘不了那人身上的香。 他懊悔自己的弱小。 生如螻蟻,世如巖溶。 巽跋想,要是有力量就好了。 這時候,九天之上的那只眼睛動了動。 巽跋仰望那只眼睛的時候,那只眼睛也在看著他。 …… 碎裂、融合。靈魂完整剝離身體本身就不是件容易事。且靈魂轉融是古來禁忌,膽敢做到這一步的,人間容不下,天地更容不下。 要說公孫老爹當真是下了血本的。雪貂本就難得,他找到雪貂后,抽干血液,將唧唧的血rou融進對方身子中,且日日灌著毒宗用于離魂的藥水,唧唧日夜泡澡用的花瓣里頭也融了離魂。公孫老爹早就有了打算,甚至付出了不少代價。 在唧唧睜眼時候,看到天頂上厚實得如雞蛋白的云層,伸出個佛手,捻著朵黑蓮花。 “……” 遠天一溜兒紅光,如珊瑚珠子碎裂,邊緣綻開。 轟轟轟! 咔嚓的冰層響聲和外頭喧鬧的聲音此起彼伏。 唧唧胸腔震動,大口喘氣,仍不能自由呼吸的口中吐出一大口血糊,滴落雪上。白花花雪層動了動,唧唧瞇著眼睛,看到慘白又蒼老的耄耋者轉過身來。 “咳咳……唧?!?/br> 他話都說不明白了。 唧唧那口血連著雪原動了,唧唧仔細看了眼,哪里是雪層,那是恍然間變長的發絲,是公孫老爹的發如雪。 他一瞬間老了。 天邊剎那紅了。 …… “天??!” “神罰,是神罰!” …… “不!府里的火靈石全炸了!快救火!” “來不及了……” 府里的人聽到了一個惡鬼的聲音。眾人往發紅天邊看去,看到從紅光里冒出一團黑色的煙氣,之前禁忌法術的震源——神之眼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佛拈花成泥,猩紅色花瓣片落下來,由遠及近,是一團團炸裂開來的火靈源泉。 “??!”奴仆們瞪大眼睛,僵著脖子向四面看去,各府里堆的火靈石同時爆炸。 “?。。?!” guntang的巨浪裹挾著詛咒,貼面而來,生死面前,奴仆們四散而逃。沒有人注意到剛才地面上只剩下小小一團的螻蟻,起死回生。 唧唧同公孫老爹面對面。 兩人都在咳血,公孫老爹的頭發還在變長,實在是太長了。 “這就是代價嗎?”他說話不清晰,話在唧唧耳朵里頭,遲鈍很久才被吸收,唧唧搖了搖自己的腦袋,手過面前,頓了頓。 他成了只雪貂。 公孫老爹咳了血,他沒力氣握著雪貂脖子,手掌松了松,頓住了。 “我……我怎么……”老了。 他痛苦而短促的叫了一聲,被自己過長的發絲糊了一臉。 唧唧看著迎面而來的大火,燒騰起來的公孫府,小短腿一踢,痛快落地。 “你還是想逃?就算死,你也逃不掉?!惫珜O老爹的面容猙獰起來,他老了,動作不靈便,但握刀的動作還是很帥氣。 唧唧暗叫不好。 公孫老爹原是想用這種方式留下唧唧的靈魂永遠折磨,卻沒有想到天罰讓他生命驟縮一剎衰老,他深知自己活不久了,竟然想一波帶著唧唧。 唧唧拔腿就跑。 小短腿費盡了力氣,以前一步路子現在要邁好多步,它磕磕絆絆在雪地里跑,后頭惡鬼般的老爹追趕著。唧唧氣喘吁吁,他仗著自己身材優勢,在公孫老爹身邊繞來跑去。 公孫老爹年紀大了,腿腳不便,被靈活繞了好幾圈,直接躺地上了。鼻里口里都在往外噴血,跟個血袋一樣,偶爾從里頭嘔出兩口冒著熱氣的肺腑,公孫老爹這時候意識到自己要死了。 他無力垂下眼皮,一只手蓋在臉上,這時候他忽然害怕唧唧看到他年邁蒼老的樣子了。 唧唧湊到他跟前,嚶嚶嚶開口,說的是人聲。 “老爹,你是真的要死了?!?/br> 公孫府的火不滅,爆裂的火靈石不斷流出油一樣的靈源,見熱氣就燒騰起來,一時間公孫府逃的逃走的走。 公孫老爹沉默地分開一截手指,看到黑漆漆眼仁的雪貂在自己面前豎起了身子。 公孫老爹吐了口熱血:“五唧,你逃不掉的。你的哥哥們已經回來了,你永遠別想離開我!”